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空氣像死一樣寂靜。

江嶼橋在心裏默念了十聲,開闊的病房突然變得狹小無比,連呼吸一口氣都是費勁的。

他只覺得面前人如有實質的視線幾乎要把他燒穿了,忍不住向他哥求助。

江嶼禮默默把視線移開,好巧不巧又對上霍沉。

真是操蛋。

這回,連他自己都想馬上推門出去。

江嶼禮心裏暴躁無比,一個兩個看着他什麽意思?!

霍沉和自家弟弟的關系他并非一無所知,但這更像兄弟之間的默契,看破不說破,若真要他拿出些什麽證據——他上哪找去?

江嶼橋甚至沒有在自己面前承認過談戀愛了。

江嶼禮生無可戀地盯着床前的花籃。

江嶼橋求助無望,只好再次硬着頭皮對上霍沉,“請問你是——”

“你男朋友。”

江嶼橋一愣,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句話的意思,頭頂便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霍沉俯身,沉沉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你、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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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橋眼神發虛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不敢去看霍沉的眼睛。

慫。

霍沉撐在兩側的手臂青筋一下子暴起,江嶼橋心也跟着顫了一下。估摸着自己的小身板還不夠他打兩拳的,立馬急着眼找幫手,“哥,我有事跟你說!”

“我夢見了一個。”

“誰?”江嶼禮随口一搭。

江嶼橋認認真真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不記得了……但,”他輕輕皺了皺眉,念出了一個地址。

“應該是個男人,被綁架了。”

兩個男人臉色驟變。

江嶼禮闊步走到門邊,巡視一周後大力把窗簾拉上。

霍沉阻止了江嶼禮更加神經質的動作,“如果宋岩在這安裝了竊聽器,所做的不過是白費。”

江嶼禮臉色不太好看,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

病房裏的護士來來去去,真要是動了些手腳,他們也不可能察覺。

“那怎麽辦?”

一遇上江嶼橋的事,仿佛智商都全丢掉了。

霍沉懶得理他,從旁邊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眼睛卻沒有離開江嶼橋片刻。

江嶼橋:……

就有點慌。

“那個男人在哪裏,你還記得嗎?”

江嶼橋一愣,顯然沒想到霍沉問的會是這個問題。但有人給了他臺階下,他也樂意順着走。

他努力回憶夢中的場景,“一個工廠,兩層……有很多破舊的機器。”

江嶼橋突然停了下來,顯然他也知道自己說的東西毫無價值,他逼迫自己回想更多的細節。

“兩層樓……機器上有銘牌,寫着——包衣,咝——”眉心突然一陣刺痛。

“夠了。”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還沒等江嶼橋想明白,腦門突然貼上一根手指,差點沒把他從床上吓得摔下去。

等拉開了距離,江嶼橋才看清,可能、大概、也許、他只是想幫自己按摩而已。

他往被子裏面縮了縮,試圖躲開霍沉吃人的目光。

霍沉盯了他好一會兒,才移開了視線,江嶼橋從被子邊小心翼翼的偷看,只看見了半邊臉。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算了,還是打算日後算賬。

霍沉對江嶼禮說,“查查市裏廢棄的制藥工廠,大概就是了。”

能用上包衣機器的行業不多,制藥就占大頭。

江嶼禮神色沉重地應下,拿起外套準備出門,如果宋岩真的從小橋這裏收到了什麽風聲,自己起碼得先他一步做準備。

拉開門正要走的時候,江嶼禮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語重心長地跟霍沉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他還躺着呢。”

“嗯。”

江嶼橋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哥口中那個“躺着”的菜雞指的是自己。

眼見病房的門緩緩關上,他覺得自己呼吸都被扼住了。

面前的男人緩緩撩起袖子,慢條斯理地把袖口的扣子解開,卷到了最上面。

他……他臉上的假笑再也裝不下去,渾身寒毛豎起來,如果不是一條腿打着石膏架着,他能跳起來連夜逃跑。

明顯比他粗了一圈的手臂伸到他面前。

霍沉垂着眼,點了點黑色的手環,“這個,定情信物。”

江嶼橋愣了一下,才從“原來他不是要打我啊”的念頭中回過神來,聽到這話,狠狠地抽了一下唇角。

“這個品牌的手環是大衆産品,十分常見。”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禮貌。

如果這也算定情信物,那整個體育館裏頭的關系可不得了。

貴圈真亂。

霍沉周身的氣息猛地一沉。

他盯了手環一會兒,才啞着嗓音開口:“确實。”

确實,這算不上什麽足以證明名分的東西。

他看着江嶼橋精致又懵懂的臉頰,怒氣在胸口回蕩一圈,最後被壓下。

沒關系,他們來日方長。

——遲早會讓他補上。

江嶼橋懵懵懂懂,不知怎麽的面前的人突然放松起來。

“那這個呢?”

江嶼橋順着手指從腕口一路往上,那是一條蜿蜒又吓人的疤痕,看起來年歲已久。

“這是高二那年,為了救你留下的。”霍沉瞎話說得面不改色。

江嶼橋心神俱震!

下意識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說完,反應過來自己這樣也太不尊重人了,又擡頭偷窺霍沉的臉色,果不其然看見霍沉眼中稍縱即逝的嘲諷之色。

江嶼橋的良心收到了拷問。

“不……我沒懷疑過你,只是,”江嶼橋聲音中有着深深的羞愧,“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該有男朋友嗎?

江嶼橋從未思考過自己未來的婚姻會是什麽樣,也許會遇到喜歡的女人或者男人,又或者像其它富二代一樣找個門當戶對的人聯姻,當是對家族的回報。

江嶼橋迷茫地看着霍沉的臉,每一處棱角鋒利,無處不彰顯着滿滿的侵略性。

“我原來喜歡這樣的嗎?”他喃喃地問自己。

忽而,他感覺頭頂一重。

霍沉揉了揉他的發頂,“別想那麽多,好好養傷。”

說罷,他笑了笑:“我去處理些事,晚上再來看你。”

說罷,他轉身離開。

江嶼橋呆呆地看着霍沉離開的背影,又怎麽看不出他剛才勉強的笑容。

他吸了吸鼻子,好似空氣中還殘留着霍沉的味道。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自己可真是個渣男啊。江嶼橋自暴自棄地在心裏譴責自己。

.

霍沉的确有事在忙。

自從孟白舟失蹤以後,宋岩就完全失去了理智,瘋了一樣無差別攻擊他心裏所有的嫌疑人。

喬易行又是個甩手掌櫃,等到他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後,已經夜深了。

醫院裏安靜了許多,完全不見白天裏的喧鬧,路過兒童輸液室的時候,才能聽見挂壁電視上動畫片的聲音。

霍沉不由地放輕了腳步。

他想走進江嶼橋的病房,想要看看他。白天被氣昏了頭,都來得及好好看看。

病房裏開着26度的冷氣,白色的床單裏面拱起一個小包,霍沉站在床邊,看着小包,突然覺得白天郁結在心裏的怨氣都散了個幹淨。

他近乎貪婪都打量着江嶼橋每一處眉眼,心裏暗罵自己的不争氣。

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突然,一雙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

霍沉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床上的人猛地坐起,早上才被他揉弄過的頭頂狠狠地撞到他的下巴上,一陣天旋地轉,他被摁倒在了病床上。

鼻尖是消毒水混合着薄荷洗發水的味道。

江嶼橋睜大眼睛,惡狠狠地控訴:“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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