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朝有酒
今朝有酒
兩方軍陣肅然對峙,突然,鼓聲如雷,密無間歇,左方兵士聞鼓而動,成鶴翼陣攻向右方,兩翼展翅,碩大無朋,威勢煊赫,罩過對方陣型,翼中兵士緊密聯結,同力協契,如臂使指,勢如破竹。
眼看鶴翼大陣即将直插對方中央,鼓聲忽變,既急且驟,只見西北角奔出一支突襲軍,直取巨鶴腹心!左方指揮官手執小旗,打出一道旗語,鼓聲再變,鶴翼陣兵士聞鼓而動,動作迅捷而有序,從鶴腹斷作兩截,前半截成鋒矢陣,仍舊直插對方軍陣,後半截兵士星散,組成一個個魚鱗陣。
魚鱗陣密密麻麻,排列在突襲軍兩側,緊咬住突襲軍,在魚鱗陣與突襲軍相互膠着時,鋒矢陣已成功攻入對方中央,雙方激烈交戰,木箭橫飛,兵器相擊之聲不絕于耳。
對戰約莫半個時辰後,左方軍陣中一名士兵拔下右方軍旗,雙方鼓聲同時響起,演練結束。
兵士們迅速集結,仍舊分為左右兩方,組成兩大方陣。左方獲勝兵士難掩激動之色,又極盡努力壓制,目光炯炯望向觀戰臺上幾人,滿眼期盼。
觀戰臺上有一人向前行出幾步,挺拔的身形被日光投到地上,拉出一道長影,他清湛的目光掃過臺下衆兵士,最後落在左邊方陣,揚聲道:“各位熟谙陣法,臨變不亂,善于機變,對敵英勇,是我國後繼精銳,四境安危日後便有賴各位了,我期待着各位在沙場上建功立業。”
一衆兵士聽得熱血沸騰,戰意激蕩,他們入伍将近一年,日日訓練,風雨無阻,為的就是能在今日檢閱時,得到全軍主帥一句認可!一年苦練,做夢都在殺敵,終于能真刀真槍上戰場拼殺了!
某名兵士喊出一句:“守護家國,寸土不讓!”
其餘兵士立即山呼回應:“守護家國,寸土不讓!”
兩大方陣異口同聲,聲勢浩大,連續三聲高呼,若有地動山搖之感。
徐商琮對這批新兵高熾的士氣頗為滿意,又激勵幾句,随後讓兩位指揮官解散了方陣,讓兵士們各自回營。
隊伍解散後,兩位指揮官也告退下去,觀戰臺上只剩下徐商琮及宋蹴、朱潛沅、嚴擲、萬衷年幾位将軍。嚴擲掏出一只方形鐵壺,仰頭飲一口,贊嘆道:“這批新兵訓得真不錯!主帥,能不能撥十萬給我?”
萬衷年見他手上鐵壺正是酒壺,不禁嚷道:“老嚴,你敢在軍中喝酒!”
嚴擲把手中鐵壺扔過去:“就你小子話多,給老子好好聞一聞。”
萬衷年接住鐵壺,擰開蓋子,放到鼻端一聞,沒有酒味,是清水,他讨了個沒趣,把鐵壺抛回去:“就你花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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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擲接過酒壺,珍惜地挂回腰間:“軍中禁酒,老子得靠着這壺裏的水來解饞!”
徐商琮道:“京中述職事了,你們這兩日就要各回駐地了,今日我請大家喝一頓,算是給你們踐行。”
萬衷年和嚴擲聞言一喜,嚴擲趕緊追問道:“主帥帶夠銀子了嗎?酒管多少?”
徐商琮一笑,豪爽道:“管夠!”
嚴擲接道:“聽聞城東開了一間饕馨樓,裏面的猴兒酒可是一絕!”
萬衷年立即抗議:“能不能去楚欄苑?”
朱潛沅忍不住笑道:“萬将軍這可過了啊!主帥給我們踐行,哪能讓主帥請我們去喝花酒呢?”
嚴擲也擠兌他:“你小子有沒有點出息?一天到晚淨想着姑娘!”
萬衷年不服,回嘴:“我都這把年紀了,想姑娘不是人之常情嗎?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人什麽少艾?”
朱潛沅輕笑着替他補道:“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
萬衷年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句。”
嚴擲聽不懂這句,罵道:“什麽文绉绉的?能不能給老子說人話?主帥也沒成親呢,怎麽不見主帥像你這樣滿腦子只有姑娘?”
他說着回頭一看,見徐商琮及宋蹴已走下觀戰臺,忙叫道:“主帥,宋将軍,等等我們!”
饕馨樓客似雲來,熱鬧喧嚣,徐商琮一行五人要了一個雅間,點了一桌菜并十幾壇猴兒酒,他們不用酒杯,直接用碗裝酒。
徐商琮立起身,舉碗道:“諸位将軍此番回駐地,也不知何日再聚?願邊境無烽火,我敬諸位将軍一杯。”
席間幾人紛紛立起身,五只碗一碰,各自一幹而盡。
飲完一碗酒,才各自起筷吃菜,嚴擲下箸夾起一塊肘子,三兩口啃幹淨,轉頭對身旁的萬衷年道:“這肘子好吃!”
萬衷年聞言,也下箸夾了一塊。
宋蹴微笑看着食欲旺盛的兩個青年人,他舉碗飲一口酒,待一陣辛辣滾過喉嚨後,開口對坐在身旁的徐商琮道:“聽聞一月前培泾國舉國向乾桑國投降了,乾桑國君已受降,派出若幹文武能臣前往培泾國接手一應事務,培泾國軍也被拆散分編入各支乾桑國軍中。”
在座幾人已在朝堂上知曉此事,宋蹴默了默,接道:“如此一來,乾桑國兵力大增,征戰之心更難息,我國西境與乾桑國接壤,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宋蹴說完,衆人沉默,雅間中氣氛一凝,負責駐守西境苂途關的嚴擲及朱潛沅對視一眼,嚴擲開口道:“乾桑國軍若敢來攻,那便開打!老子馳騁疆場這麽多年,就沒怕過誰!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那些狗崽子就別想破關!”
朱潛沅也開口道:“是啊,就連新兵都會喊‘守護家國,寸土不讓’,我們這些老将自會以身作則!諸位放心,人在關在!”
徐商琮傲然道:“乾桑國雖強,我們也有精兵悍将,一旦動起幹戈,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幾位将軍聽主帥如此說,眸中熱血激蕩,俱覺志氣倍增!
徐商琮轉望朱潛沅及嚴擲,道:“兩位将軍先行回關,再過半月便是千秋節,待過了千秋節,我也會去與你們一同守關。”
萬衷年道:“主帥,要是苂途關人手不足,我也可以去援守。”
徐商琮道:“南境也不可掉以輕心,當此亂世,四境皆需嚴守,不能讓任何外敵有可乘之機,當初是不得已才傳令調你馳援貫翀。韓郏祈經驗尚淺,未足以獨當一面,你回駐地,與他一同守好渎南城。”
萬衷年領命道:“主帥請放心,我定會将渎南城守得像個鐵桶一樣牢不可破!”
宋蹴也開口道:“我和老何在北境,若有緊急軍情,随時聽候調遣。”
嚴擲倒滿一碗酒,端起來道:“眼下不是依然四境太平麽?大家夥且放寬心!來幹了這碗,今晚可都要不醉無歸啊!”
幾人抛開當下時局這個沉重的話題,舉碗相碰,瓷器一聲脆響,烈酒入喉,通體舒爽。萬衷年拍開封泥,又開了一壇。
日輪西沉,華燈初上,饕馨樓內,小二端菜上酒,忙活不疊,食客安享佳肴,滿堂和樂,雅間內幾位萬夫不當的武将碗空酒滿,飲得無比痛快,滿樓共此尋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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