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露一晚上做的夢都是在狂揍習修,揍得那叫一個爽歪歪的。

哼!得罪本宮的下場就是揍得你滿地找牙!

不對!是揍得你連你爹娘都認不出!

于是,白露睡着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發笑。

笑着笑着,白露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對啊,皇帝哥哥打她的傷是在屁股上,為什麽她笑起來的時候覺得頭疼臉疼全身都在疼唯獨屁股沒疼啊?

不對不對,這個夢不對。

疼得不對就算了,怎麽好像還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哭啊?她狂揍了習修那麽痛快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慶賀呢,哭什麽哭啊?嗡嗡嗡的,吵死了!

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還哭還哭,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膽子這麽肥竟敢在她睡着的時候吵她,而且還哭喪似的!

在這嘤嘤嗡嗡的啼哭聲中,白露怒火中燒,蹭地就坐了起來,正要大聲罵“拖出去砍了”的時候,卻見她話沒罵出口,反倒是捧住自己的臉痛呼道:“哎唷唷唷——”

疼死了疼死了!她的臉怎麽這麽疼!嗚嗚嗚……疼死了疼死了,她要找皇帝哥哥求安慰求撫摸!

“表哥!”忽然,那一直在旁的嘤嘤哭聲變成了一道驚喜萬分的呼喚聲,一道淺碧色的人影頓時躍進了白露的眼簾,“表哥你終于醒了!”

語末,這驚喜的聲音又揉進了哭腔。

白露捧着自己疼得不行的臉,看清了眼前這個哭唧唧的人。

一名女子,杏面桃腮,臻首娥眉,肌膚細嫩,略施粉黛,此時雙眸含光,眸中有淚,一襲淺碧色的襦裙托得她就好像是一株一碰就會斷的新荷,一副嬌滴滴的喜極而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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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這女子什麽話都沒有再說,只是不停地掉淚,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惜。

誰知白露擡起手,毫不猶豫地朝她的肩膀上用力一推,将嬌花似的她從床沿上推了開去。

不知是白露的力道太大,還是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又或是女子太過嬌弱,竟是被她一推給推到了地上去。

女子一臉震愕地看着白露,白露則是滿眼冷漠嫌惡地盯着她,一句話不說。

她白露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嬌嬌弱弱的女人!

“表哥……”女子眼淚落如斷線的珠子,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我是珠兒呀……表哥你不識得我了麽?”

白露将秦珠兒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冷哼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确實長得挺像豬的。”

秦珠兒愣住。

看着秦珠兒傻住了的模樣,白露滿意地習慣性擡起手撫撫自己的鬓發,管她從哪兒蹦出來的亂攀親戚的野豬,先往死裏怼了再說!

哼!這野豬的眼睛還不好使,表哥什麽表哥,就算是叫表姐,她也還是野豬!

就算臉疼得慌,白露也還是笑得一臉得意。

啦啦啦!野豬承受不了打擊傷心地跑走啦!

她得好好問問翠衣,她的寝殿裏怎麽會突然竄出這麽一頭野豬來,明明知道她最恨什麽!

“哎唷唷唷……”白露又捧住了臉,臉還是好疼好疼,身上也疼得厲害,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要叫翠衣來,白露卻因臉疼得沒法叫出聲,只能挪下床打算自己走到銅鏡前瞧瞧去。

白露疼兮兮地打了個哈欠,輕輕揉着因為打哈欠而淚汪汪的眼拖着鞋去照鏡子。

唔,鞋子好硬好難穿,陌生的野豬好奇怪,她的聲音也好像有些怪怪的,怎麽今天感覺都這麽奇怪?

銅鏡呢?她記得銅鏡是在這兒放着的呀!

白露将眼眶裏不清醒的淚抹掉,這才瞧見了銅鏡,又打了一個哈欠,慢吞吞地走過去,待會兒她要抓翠衣來打,竟然敢亂挪動她的銅鏡。

白露下意識地一屁股坐在銅鏡前的坐墩上,卻又猛地彈起身來,然後摸摸自己的屁股,發現沒有疼痛,這才又重新坐下來,往鏡子裏瞅自己的臉。

“啊——!!!”

習家老夫人由秦珠兒攙扶着急急忙忙将将走到房門外時,聽到就是屋裏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聲,驚得她手一抖,險些将手中的鸠杖給脫出手去,一邊抖着手去推開虛掩的屋門一邊慌道:“修兒你怎麽了!?”

習老夫人已年過古稀,頭發花白,體态微胖,本就是慌慌張張,這門一推開,一瞅見屋裏的情形,她當即兩眼一翻,身子一歪,昏了過去,沉重的身體毫無預兆地壓在秦珠兒身上,令秦珠兒根本沒站穩腳,被她壓倒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腦袋撞在地上撞得她兩眼冒金星。

“老夫人!表小姐!”緊跟着後邊的丫鬟們頓時亂了套。

丫鬟們将習老夫人扶起來後,秦珠兒第一時間爬起來朝屋裏跑,然後聽得她驚叫一聲,捂着臉慌不擇路地逃了出來!

丫鬟們面面相觑,一頭霧水。

屋裏,白露一手摸着自己的胸,一手扯開自己的褲腰帶低頭往裏瞅,松開褲腰帶時又是鬼哭狼嚎地一聲驚嚎,吓得才将習老夫人扶起來的丫鬟們手一抖,讓習老夫人險些又壓到秦珠兒身上。

胸呢!?她的胸呢!?白露反反複複摸着自己平坦的胸膛,來來回回在屋裏走,只見她伸手想要探向褲裆,但手才伸到一半卻又馬上收了回來。

啊啊啊啊啊!!!這給她多出來的玩意兒是什麽啊!

再看看銅鏡裏那張臉,嘴角裂了臉頰腫了,還紅得發亮,簡直就是……一個豬頭!這根本就不是她的傾城美貌!

她眉心也沒有這麽一點豬血紅!

不對,豬血紅!?

不對不對,習修那個歪瓜裂棗的眉心就有這麽一點豬血紅!

不對!

白露登時将銅鏡捧到了懷裏來,幾乎将臉貼到銅鏡上來看自己眉心的那一點朱砂,還有那雙被腫臉擠得變形了的雙眼。

雖然這張豬頭臉已經紅腫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是這雙歪瓜裂棗眼和這一點豬血紅——

“啊啊啊啊啊啊——!!!”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

習老夫人好不容易在丫鬟們的既掐又捏中醒過來,又讓屋裏這震天動地的嚎叫聲給震暈了過去。

長公主府裏,習修坐在床上,手裏拿着銅鏡,對着銅鏡裏的自己一瞬不瞬。

饒是素日裏再怎麽冷靜的他,這會兒也都完全傻住了。

翠衣站在床邊,看着從大早起床開始便一直坐在床沿上對鏡自照一動不動的自家殿下,覺得她再這麽一聲不吭地坐下去就要坐成一尊風化千年的石雕了,繼續使出渾身解數來勸道:“殿下,奴婢知道您最美了,您就別照啦,先穿衣洗漱用些早膳好不好?”

她家殿下依舊不吭聲,直愣愣地坐着,就是捧着銅鏡不撒手。

翠衣頓時悲從中來,哭唧唧道:“殿下,您不要吓奴婢嘛!”

殿下從來不帶這樣的啊!是不是……是不是昨夜大樹砸下的時候把殿下的腦子給砸壞了!?

這麽一想,翠衣更傷心,“殿下,奴婢都說了等殿下的傷好透了再去的嘛!不然殿下您就不會遇到大樹被雷劈,就更不會被倒下的大樹砸到……”

這下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對了!梁丘!

翠衣趕緊噠噠噠跑去找梁丘。

習修看着銅鏡裏那張不屬于他而屬于白露的鵝蛋小臉,眼角不停地打抽抽。

他覺得他活了二十四年,眼皮跳的次數都沒有今晨起來跳得這麽多。

他一定是做了一個噩夢,夢還沒有醒來。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他怎麽可能睡一覺醒來就變成了他最嫌惡的福裕公主!

他需要再繼續睡,醒來時這不過是一場荒唐夢。

只見他将銅鏡一扔,緊着就倒在了床上,拉上衾被閉起眼就睡。

快睡着快睡着快睡着。

但習修根本還沒來得及睡着,他就聽到了才跑出去沒多久的翠衣噠噠噠跑回來的腳步聲。

習修果斷翻了個身,面朝向裏,打算不管這個看起來有些傻裏傻氣的宮婢說什麽,噩夢而已,他根本什麽都不需要多理會。

翠衣偏不如他意,急急忙忙帶着梁丘就來到了床前。

平日裏梁丘是絕不能在白露還沒有睡醒的時候進到這寝殿來的,但眼下翠衣可顧不了那麽多了,她只想着白露平時最喜歡梁丘,或許梁丘勸她的話能有用。

可掀開層層紗幔看到面朝裏又睡下的白露,翠衣愈發覺得她家殿下給昨天那棵大樹給砸傻了,破天荒地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不說,醒來之後還說什麽要去上早朝,最後像個傻子一樣抱着銅鏡一聲不吭。

這麽一想,翠衣眼眶一紅,一副馬上要哭的模樣。

“殿下。”梁丘走近白露,關切道,“梁丘有過,伺候殿下不利,讓殿下受了傷,殿下您可否轉過身來,讓梁丘看看您?”

殿下受傷可是大事,萬一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卻見床上的“白露”身子驀地一顫,梁丘以為她真的出了什麽事,緊張得趕緊伸過手去想要扶住她的肩将她扳過身來。

然就在梁丘的手隔着衾被将将碰到她的肩膀時,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似的猛地彈了起來,伴着一聲沉喝:“放肆!”

梁丘愣住。

翠衣“哇”的一聲當即哭了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殿下真的傻了!

習修則是看着梁丘,身上的雞皮疙瘩掉滿了地,心裏滿是對白露的批判。

福裕公主真的是……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殿下:不給收藏,本宮就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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