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焱最是嫌棄長公主府,每次到這長公主府來,他都莫名覺得煩躁,即便那些不像話的面首遠遠瞅見他全都躲了起來。
前兩日到長公主府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氣得半死了,要不是這一大清早翠衣便哭哇哇地跑去找他,道是她家殿下出事了,他大概半年時間內都不會到這長公主府來。
“公主現在在做什麽?”走進長公主府的時候,白焱問翠衣道。
白焱可沒有翠衣的緊張與不安,因為在他眼裏這不過是他那寶貝皇妹又在胡鬧而已。
可誰讓這是他的寶貝皇妹,他若是不疼着,還有誰來疼着?哪怕知道她不過是在胡鬧,他也得來瞧瞧。
“回皇上。”翠衣頂着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恭敬回道,“奴婢離開的時候殿下在睡覺,現在應該也還在睡覺。”
“嗯。”白焱覺得白露這個時辰在睡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她要是起來了那才是奇怪的,不知道她又在與她的小丫鬟玩什麽胡鬧的事情,他還是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
哎,連杖責都沒有用了,他的寶貝皇妹他還能管得住不能?
“殿下,殿下,您開開門呀!”果然,白露還在睡覺,翠衣站在緊閉的寝殿門前拍着門,一副緊張的哭兮兮模樣,“皇上來看您了!”
寝殿內沒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來開門,白焱臉色故顯微沉,親自上前拍了拍門,沉聲道:“露露,開門。”
白焱以為白露定會像以往每一次一樣提出各種無賴的條件才會把門打開,誰知方才毫無動靜的她這會兒竟然無比速度地來開了門,不僅如此,竟還朝白焱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臣,見過陛下,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白焱看着面前俨然一副臣子模樣的白露,頓時愣住了,一臉的震驚,“露露?”
這是他的寶貝皇妹露露沒錯啊,還是那個俏生生的二九大姑娘,沒錯啊!
卻見“白露”也愣了一愣。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明顯有起伏的胸部,再看一眼腳上的飛鳳繡鞋,随即換了一個女子的福身禮,“臣妹見過皇上。”
他竟然還是福裕公主!他為何還是福裕公主!?他明明已經又睡了一覺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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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臣子,必須恪守君臣之禮,即便他一時半會還不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究竟是何情況,但禮絕不可不守。
誰知白焱非但沒有讓“她”免禮,反是更震驚地看她,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似的。
這……還是他的寶貝露露嗎!?
瞅着依舊沒反應的白焱,習修內心一陣糾結,最終不情不願道:“臣妹……見過皇帝哥哥。”
“皇帝哥哥”是白露對白焱的稱呼,不管何時何地何情況。
對于這樣一個和自己氣質極不相符的稱呼,習修是忍着惡心硬着頭皮說出口的。
然他這一句話才說完,白焱忽然一把抱着了他,竟是一改平日裏的帝王威嚴,一邊摸着她的腦袋一邊哭唧唧道:“露露啊!別怕別怕啊,皇帝哥哥一定會讓太醫醫治好你的!”
嘤嘤嘤!他的露露真的傻掉了!他的露露可從來沒有這麽乖過!
翠衣“哇”的一聲又跟着哭了。
嗚嗚嗚,殿下真的被大樹砸壞腦袋了!
“……”習修覺得,白家人的骨子裏是不是……都帶着點毛病?
就在這時,長公主府的大管事梅君急匆匆跑來,“啓禀皇上,習家老夫人有要事求見!”
習老夫人?白焱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一大早上的,怎麽都是要事?這習老夫人就算要求見也理應在宮中等待他回去,現下卻是跑到長公主府來,看來真是有緊要之事。
白焱又摸摸白露的腦袋,俨然一副疼妹狂魔的大哥哥模樣,就差沒在她臉上吧唧一口了,“露露乖乖等皇帝哥哥回來啊,皇帝哥哥很快就回來。”
祖母?習修只覺震驚,祖母何事求見皇上?可是府上出了什麽事情?
習修本想跟上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何事,可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還是轉身退回了寝殿,同時吩咐翠衣道:“伺候我梳洗更衣,快。”
福裕公主不講究儀禮道德,他絕不能如此。
“殿下——!”翠衣哭得兩眼腫得像金魚,“您就不該去揍禦史大人的!您看,您遭到報應了傻掉了!”
習修猛然停下腳步,思着昨夜的事情,眼皮又開始狂跳。
這個噩夢裏,他變成了福裕公主,那誰變成了他?
這個想法把習修狠狠吓到了。
“你說究竟是哪個黑心肝的竟然這樣來對待咱們家大人!”
“咱們家大人可是大衍的第一好官,我可還從沒有聽過誰說過咱們家大人的壞話,會是什麽人幹的這個事情!?”
“昨兒夜裏大人被擡回來的時候我瞅見了,渾身都是紅紅腫腫的傷,可要緊了!不知道現在咋子樣了,可急死人了。”
“聽說大人傷得可重!”
“昨兒夜裏家老去報官了,可官府還沒有查到究竟誰是兇手,只知道兇手是用擀面杖行的兇!”
“老夫人現在帶着那個兇器去找皇上去了,道是求皇上一定要找到傷害咱們家大人的兇手!”
“必須找到!然後用最嚴厲的辦法懲治他!”
“就是!竟敢用擀面杖毆打咱們家大人,簡直罪不可赦!”
“啊嘁——!”白露躺在床上,正努力給自己催眠,然後莫名地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硬是将她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瞌睡蟲給噴走個幹淨。
清醒之時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衾被摸摸自己的胸部,摸到一片扁平後她不死心,當即又扯開褲腰帶低頭往下看,然後——
“嗚哇哇哇——”将褲腰帶松開的那一時候,白露忽然哇哇哭了起來。
一直守在屋外不想也不敢離開的秦珠兒乍聽得屋內的“習修”一哭,着急忙慌地就沖了進去,只見“習修”坐在床上,頂着一張豬頭腫的臉哭得像個傻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秦珠兒瞬間也哭了。
完了,表哥怕是真的成了個傻子,那她怎麽辦?
“野豬,你哭什麽哭!”白露瞅見秦珠兒也在哭,瞬間就不想哭了,而是瞪着她,捧着疼得厲害的臉質問道。
“我是在擔心表哥身上的傷……”秦珠兒又是哭得梨花帶雨,“表哥,你真的不記得珠兒了麽?”
秦珠兒心裏咬牙切齒,我才不是野豬!要是豬,現在的你才是!
“表哥你可從來沒有這般待過珠兒……”秦珠兒哭得一副嬌滴滴的模樣,怕是鐵石心腸見着也都要軟化了,當然她自己知道她的這副模樣最是能惹人憐惜,否則她又怎會如此?
試想想,就算表哥真的成了一個傻子,嫁給身為名門望族的習家傻子做個當家主母總比到別人府上去當側室要強上千百倍。
而且,傻子更好哄不是?表哥之前可都沒有明确回答過老夫人要娶她為妻一事。
如此一想,秦珠兒本是幽怨不甘的內心頓時就活泛了起來,面上卻還是一副哭成淚人兒的傷心模樣,給人的感覺真真是她對習修用情真切。
看着秦珠兒,白露心中滿是嫌惡與鄙夷。
哼!裝模作樣,她從小到大在宮裏看多了父皇的那些妃嫔們的勾心鬥角,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她這不過是在裝,看着像是對這歪瓜裂棗情真意切的,天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這種動不動就哭得楚楚可憐的女人沒幾個是好東西!
“本……”白露不想再看到秦珠兒,“我餓了,你去給我那些吃的來。”
白露本想說“本宮”,可她覺得習修這副歪瓜裂棗的豬頭模樣配不上她的美貌與氣質,趕緊改口,她可不能讓人知道她變得這麽難看,就算是在噩夢裏,也不行!
嗚嗚嗚,可是這噩夢什麽時候才結束呀?
白露又拖着渾身是傷的身體慢慢挪蹭到銅鏡前,看着銅鏡裏額上眉心的那點豬血紅,她頓時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為什麽呀為什麽呀為什麽呀!就算讓她當男人,那讓她當一個像梁丘那樣漂亮溫雅的男人行不行?要不然當方哥哥那樣勇猛的武将也行啊!再不濟,當皇帝哥哥那樣雖然軟趴趴但是權利大大的男人也行啊!
這個歪瓜裂棗,哪哪都不好!為人刻板就算了,還小肚雞腸!還當個就只會說別人壞話的禦史破官!
她昨天出門揍他的時候應該好好看看黃歷的,或者她應該好好聽翠衣的話,屁股上的傷好利索了才出來揍歪瓜裂棗的,不然她怎麽會倒黴的躲不過雷劈。
都怪該死的歪瓜裂棗!
白露恨不得想照着銅鏡裏的人給上幾個拳頭,但想想這會兒遭疼的還是她自己,還是算了。
身上還哪哪都疼,白露愈發覺得生無可戀。
老天爺不開眼!她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幹什麽這會兒受苦的還是她!明明是習修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陷害她在先的!
老天爺不公平!
“唔……”白露正在心裏為自己憤憤不平,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疼。
她要上茅廁!
作者有話要說: 禦史大人:我不想活了!
家丁:大人,收藏漲了!作收也漲了!
禦史大人:那我還是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