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慶祥齋2
慶祥齋2
林宴清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當然。”
李鳴玉知道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那誰來勸都沒有用,便也沒有多說。只不過如今是個多事之秋,太子和三皇子争權争的厲害。林宴清既然想幫太子,那肯定是要經歷很多的明刀暗箭。別的不說,就他如今的身體來看不一定還能撐多久。
現在朝中之人都恨不得撇開關系,偏偏那禮部尚書不知道抽的什麽風,竟然想和他們廷尉府結親好攀上一星半點。李鳴玉不想成家,而且這些年來他的名聲早就在外,應該不會有正經姑娘想要嫁給他才對啊。那陳有道也不知道是怎麽說服自己的女兒答應下來婚事的,如今都快要互相交換庚帖了。
李鳴玉愁的不行,這不成親的話他不能跟他爹說,不然他爹要打斷他的腿。可是他也不想就此耽誤好人家的姑娘。
“那個,子蘇啊 。我那門親事不知道你如何看?”
林宴清拿茶壺的手一頓,面不改色的又接着倒水:“我如何看?關鍵是你如何看。”
李鳴玉一聽這話立馬跟他倒苦水,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給了廷尉大人。這門親事是那尚書大人硬塞過來的,他爹早就盼着李鳴玉成親了所以一口答應了下來。
李鳴玉坐在他對面就差抱着他大腿了:“子蘇,你一定要幫我!”
林宴清嫌棄的把自己的衣角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又伸手撫平說:“不必太過擔心,你這個婚事很快就沒了。”
李鳴玉很快收起自己可憐的表情,又變回了那個翩翩公子模樣簡直堪稱變臉。他其實有辦法取消婚約,但是那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輕易間他不會用。如今得到了林宴清的這句話,他才終于放下心來。
未書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他附在林宴清耳邊說了一句話:“主子,陳姑娘在二樓。”
林宴清擡眼看了李鳴玉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讓李鳴玉差點起了雞皮疙瘩。這人一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就沒好事。李鳴玉太了解他了。
林宴清起身說:“走,我帶你去解除婚約。”
慶祥齋的掌櫃現在已經把慶祥齋打理的井井有條了。毀壞的東西能處理的都已然處理好了,剛剛打架的兩位公子也都安撫好了。
至于剩下的一些壞掉的欄杆,現在太晚了沒辦法修理只能等明天了,老掌櫃擡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終于能歇一歇了。慶祥齋平日裏接待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這打架還是好的。老掌櫃想着今天晚上鬧了這一出應當是不會再出什麽意外了,總不能一直折騰他這把老骨頭吧。
掌櫃的讓夥計都各自回去幹活,自己則錘着腰打算去後面歇一歇。他最後看了一眼斷了的欄杆,這一眼可給他吓的不輕。辰王世子雖因病很少出門,但是作為慶祥齋的掌櫃确是常年給這位留着位置的,他竟然看到了那位世子帶了一個年輕公子哥敲了一位女子的房門。
那女子他也眼熟,是禦史中丞家的小女兒。怪哉,怎麽今日全是怪事。那兩個打架的公子争的是一個長相和唱功都很一般的戲子。如今竟然連萬年的冰山辰王世子都會主動去見一位女子。要知道這位世子向來低調很少在外面見到,可偏偏這位又很受城中女子的青睐。
老掌櫃一邊感嘆着這城中恐怕又要多了許多傷心的小娘子,一邊搖頭。這些東西都不是他這種人操心的,貴人的心思那不是誰都有命去猜的。
——
“咚咚咚——”
陳南尋和孫子衿剛看完熱鬧,還在房中整理手稿打算各自回家睡覺去了。陳南尋并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沒,她還要留着精力跟府中的那位鬥智鬥勇。
陳南尋看了孫子衿一眼,這孫子衿最喜歡宴飲朋友。也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在這慶祥齋最喜歡這一間。這麽晚了說不好就是哪位孫子衿在外結交的狐朋狗友,看到這裏亮燈想來拜訪一下。
孫子衿知道陳南尋的意思,自覺的把她推進裏間的屏風後面,把桌面的東西收了起來。外面的人好像極其的有耐心,就算是孫子衿收拾了稿子又開始整理儀容,也沒有催促敲第二遍門。
孫子衿在心裏思索着,到底是她的哪位朋友會如此的有耐心,待她緩步走過去打開了門看到自己面前容顏出衆的公子,一時間腦子都忘記轉了。她什麽時候竟認識這樣的公子了?
孫子衿試探性地開口:“這位公子?”
孫子衿盯着眼前的這張臉,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發熱,她平生第一次覺得有些緊張。
還不等林宴清開口,李鳴玉突然從他的身後竄出來,打着扇子笑眯眯地跟孫子衿打招呼:“呦,這不是禦史中丞的女兒嘛。孫小姐好久不見。”
孫子衿多在外走動所以認識李鳴玉,但是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說過話。她給兩個人行了禮問:“不知二位公子所為何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也在偷偷的打量林宴清,她還沒在皇城中見過如此驚才絕豔的公子。莫非是外地來的?可是這氣質長相來了皇城中也該有些消息才是。
林宴清不欲在門口糾纏,繞開了孫子衿徑直往裏走。李鳴玉也嬉皮笑臉的往裏面擠,孫子衿根本就攔不住。
只能在兩人身後抓狂:“哎,哎你們幹嘛?!”
林宴清穿着一襲幹淨輕軟的雲紋外袍,姿态閑适。坐卧行止中端的挺拔又灑脫。不管到了哪裏都如出入無人之地。
站在屏風後面的陳南尋臉都要垮下來了。她再怎麽遲鈍也知道這兩個人是來找她的。
林宴清進了屋就直奔窗邊的茶爐,坐在茶案旁撥了撥炭火。細瘦的手指勻稱又白皙,等炭火燒起來以後覺得稍微暖和了一些才開了口:“還不出來嗎?”
陳南尋無奈只得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李鳴玉還從未見過林宴清與哪個女子有過糾纏,不免更加好奇了,這人不是說來給他解除婚約嗎?
陳南尋摸不準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麽,既然知道自己在這間房間那估計還知道更多的東西。
林宴清看她離自己那麽遠不免有些好笑,為何這人每次見了自己都跟見了瘟神一樣躲那麽遠。
“辰王世子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說實話林宴清自己都沒有搞清楚。他雖可以幫李鳴玉脫離這樁婚事,可是來見陳南尋卻是多此一舉。大抵是寂空大師說他們兩人有命定的緣分讓他當了真。
陳南尋今夜穿着绛色的衣服略顯沉悶,林宴清總覺得她不适合這樣的顏色。林宴清自從接手皇城司接觸過的人和事數不勝數,這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感興趣。
他第一次見陳南尋就覺得她不似表面看起來那般嬌弱。她應該是韌草,看似不起眼卻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堅韌不拔。
“自然是找陳小姐有些事情。”
林宴清拿起桌子上的一顆橘子放在爐子上烤了烤,待橘子烤的微微發軟,垂下眼開始剝橘子皮。黃澄澄的皮被扒開,漏出裏面帶着白色經絡的橘子瓣。慶祥齋的東西一向是極好的,這橘子也是。橘子瓣晶瑩飽滿看起來頗為誘人。
林宴清的手指靈活,三下兩下一個圓滾滾的橘子果肉就出來了,就算是手上沾了些橘子皮的汁水也毫不在意。但是他卻也并不急着吃而是遞給了陳南尋。
“吃吧,我的手下說你這兩日總是咳嗽。”
頓時屋子裏除了林宴清以外的三個人都一驚!尤其是陳南尋,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甚至是有些惱怒:“你監視我做什麽!”
林宴清好似續閑話一般,好像并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麽不妥:“我需要你。”
爐火上的茶水已經沸騰,咕嚕咕嚕地冒着泡都快把茶壺給頂開了。林宴清拿起茶壺依次給幾位都斟了茶。繼而又開口:“你和鳴玉的婚事并不妥當。你若是嫁了就是把尚書府放在火上烤。”
陳南尋不懂如今的朝堂之事,她只知道三皇子和太子争權争的厲害。她的那個便宜爹這幾年被如今的夫人哄騙的已然有些昏聩。她就不信她和李鳴玉的這場婚事背後沒有尚書夫人的手筆。
李鳴玉驚訝的是這位竟然就是他爹要逼自己娶的陳南尋,孫子衿則游離三個人之外被這些消息炸的腦子發昏。她現在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了,這些東西已然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大名鼎鼎的辰王世子竟然和南尋認識。
陳南尋說:“那世子是來勸我不要嫁的?為什麽?”
“因為鳴玉不想娶你,讓我幫他。“林宴清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李鳴玉,又拿了幾個栗子放上了爐子開始撥弄。
李鳴玉沒想到這人竟然把自己給供出來了,他又沒惹林宴清。他連忙解釋:“那不是為了不耽誤陳小姐的前程嘛。”
說完又尴尬的呵呵笑了兩聲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水。
孫子衿在一旁聽的捂着嘴直笑,最後是李鳴玉瞪了她一眼才收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