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色根絡
血色根絡
我不願過分依賴任何人,因為他們任何人都有可能随時轉身從我和孩子的世界離開,到那時候,不論是我,還是孩子,都會一時間“亂了四季”。而對于我而言,這種痛苦,有時候甚至比貧窮更可怕。
“我還是接孩子回家吧,南橋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幫我照顧孩子。”我拖着疲憊的步伐,強撐起精神,邊說着,邊打開了房門。
“你在這兒呢,塵一。”虹姐堵在14號房間門口,笑着望着我招呼道。
她這笑,可不是那種單純的笑,帶着一絲狡黠,又帶着一絲溫情,還帶着幾分詭計。
看着虹姐的笑,我就覺得我今天又走不了了。
“今天周日,店裏的生意會比昨天還忙,你可不能走啊,快要到手的錢,你能不要嗎?”虹姐将手插在門邊,笑着望着我問道。
這笑裏藏刀的女人,呵,不好對付。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掙錢的,最掙錢的時候,我是不能走。
我放棄掙紮,望着虹姐有氣無力地回道:“行,我不走。”
虹姐拉着我的胳膊,溫柔地笑道:“還是塵一對我最好,知道心疼我,幫我分憂。你快去我的休息室,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等到下午我忙不過來了,我再來請你上陣。”
情商高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明明是要做“周扒皮”,卻把自己說成了“活菩薩”。
我離開了14號房間,來到了虹姐的休息室,洗頭洗澡時,發現胸口上的傷口已經只剩下一個小口了,基本上沒什麽大礙,根本沒有覺得它會給我留下什麽後遺症。
剛走出浴室,看見虹姐為我捧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米線。
我吃飽喝足,帶着沉沉的倦意,很快就在休息室裏的大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有人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我的胸口,痛得我差點喘不上氣。
我憋着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從噩夢中痛醒過來。等到我感覺稍微好點的時候,我試着回憶夢境中那個拿着匕首刺我的人的模樣,可怎樣都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了。
我坐起身來,只覺得胸口的傷似乎是惡化了,我扒開衣領低頭一看,傷口上竟蔓延出了幾條好似樹根根須那般的血紅色的傷痕,傷痕埋于皮膚底下,而傷痕的表面只有一層薄薄的透明的肌膚。
這些血紅的根須從傷口的地方蔓延至我的胸前,最粗的那一根根須蜿蜿蜒蜒直指我心髒所在的位置。
這把我吓壞了,我腦海裏出現一些自己看過的科幻片裏面的變異人種的畫面。
想起在14號房間撞見師父時,師父說的那番話,我越發覺得害怕。
我吓得趕緊下床,穿上拖鞋就跑出休息室,一路慌張地來到了14號房間。
“師父,我的後遺症出現了。”我跑進14號房間,對着空無一人的幽暗房間緊張地喊道。
“是嗎?”師父在我身後現身了。
我匆忙回頭,又立即轉身,望着師父說:“傷口旁邊長出了血紅色的根須,像妖怪一樣。”
師父面露出一絲焦慮,看着我說:“我雖然是鬼魂,但男女有別,我不能扒開你的衣領查看你的傷情。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是正常人,不是什麽妖怪,這個你不用擔心。只是匕首傷你身以後,你出現的一些列後遺症,這種情況很棘手,這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哦,我不是妖怪就好。那我不會變異吧?”我望着師父追問道,腦海裏随即出現了影視劇裏喪屍抽抽着走路的樣子,吓得面部表情都變得扭曲了。
“不能變異,你的腦瓜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呢?就是匕首的材質特殊,它刺進你的身體裏,你的身體出現了一些應激反應,過些時候,說不定你就自己痊愈了。”師父忍俊不禁,望着溫聲安撫道。
“是嗎?那你今天早晨說起這事時,可不是現在這個語氣。你是為了穩住我的心态,在騙我嗎?”我盯着師父的臉,狐疑地問道。總希望能從師父的臉色裏,“偵查”出一些他不願意說出的秘密。
“那是因為不确定你受了此傷,會有怎樣的應激反應,所以當時比較擔憂。但是現在我看你活蹦亂跳闖進來,說話中氣十足的樣子,我猜你并無大礙。”師父淡淡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淺淺笑着回道。
我觀察着師父的神态,心底也開始相信自己不會變成怪物。
難得在師父面前,感覺自己還可以像一個孩子一樣,我繼續看着師父嘟囔道:“可是傷口還是疼,我每次吸氣,傷口那裏就痛一下,不是特別痛,但是還是讓人難受。”
師父匆匆掃了一眼我胸口受傷的位置,雖然傷口被衣服蓋住了,但他仍是怕多看一眼似的,又快速擡眼盯着我的臉,輕聲說:“要不我看看你的傷,再想辦法找人給你配一點藥,這樣你就能好得快一點?”
被師父這麽一問,我竟還害羞了,忙搖頭回道:“不,不用,我現在感覺不那麽疼了,師父拜拜。”
說完,我跑出了14號房間。
在走廊裏,我撞見了剛從休息室裏出來的虹姐。
“你在這兒呢,我剛好去找你,店裏生意又忙起來了,你休息好沒呢,可以去‘上鐘’不?”虹姐一臉暖笑,朝着我走來。
“可以的,幾號房間呢?我現在就能去‘上鐘’。”我忙點頭應道。
“去9號房間吧,9號房間的客人還在等着呢。”虹姐走上來就伸手搭着我的腰,一副親密作态。
我也分不清這是高情商,還真感情,打工這麽多年,頭一次遇見老板對我這麽熱情。
但我并不沉迷這樣的“熱情”,因為我很明白,每一次“上鐘”,我都是在與各路牛鬼蛇神較量。
背後的艱辛,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去忙啦,姐。”我對虹姐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去休息室裏拿回手機,将手機放進衣服口袋裏以後,我就來到了9號房間“上鐘”。
客人是一位身材勻稱的青年,他穿着襯衫和西褲,腳上的皮鞋格外幹淨鮮亮,好似是新買的。
他手腕上戴的手表看起來價值不菲,咖啡色的表盤上鑲了一圈白亮的小鑽石,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的光芒,直刺人眼。
但我對這些名牌和奢侈品一點興趣沒有,從來不關心也不會用心去記住這些東西。
洗腳的過程中,顧客如果不說話,我也是盡量保持沉默,頂多假裝着關心地問一下水溫是否合适,手勁如何,來彰顯尊貴的客人是如何被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