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現在南易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臉色有些憔悴。因為病,也因為樊若均的不自持。

樊若均在心裏說了聲抱歉,伸進被子握住南易的手,安撫地揉捏着。

睡到半夜,南易忽然睜開眼睛,看着樊若均。漆黑的眼眸帶着一絲恍惚,像是還沒有完全從睡夢裏醒來。

“做夢了?”樊若均問。

“嗯。”南易這個應聲也有些茫然。

“夢到什麽?”

“夢到,以前的事。”

“以前什麽事?”樊若均繼續追問。

南易眼珠轉開,語氣淡然,“忘了。”

明明才說是以前的事,扭頭就忘了,看來是不想說了。樊若均也不再追問。

南易眼眼溜了一圈,“你聽到我說什麽了?”

“沒有。”樊若均注視着南易。

“你怎麽還不睡?”南易想起什麽。這都幾點了。

“睡不着。”

南易眨眨眼睛。

“一想到我是你男朋友這個事,就特別興奮。”樊若均又揉了揉南易的手。

南易噗地笑了,眼睛跟着一彎。

樊若均欠身去親南易的嘴角。親了幾口,完全還沒盡興,已被南易推了出去。

“怎麽?不舒服?”樊若均忙問。

南易不語。再親下去,這幾天都去不了劇組。

“睡覺。”南易命令。

樊若均低笑一聲,脫了襯衣西褲,掀被進去,對着南易,手環上他細瘦的腰肢。南易仰臉躺了會兒,一轉身背對向樊若均。樊若均又貼了上去,箍着他腰的胳膊又緊了緊。硬實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樊若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怎麽睡不着?”

南易不搭理。但一直保持着一個姿态,全身都僵硬了,只好再一轉身,仰躺着。

南易的話像是悶在嗓子裏,“想到突然多了個男朋友,我也挺興奮。”

樊若均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笑夠了,轉過南易的身子,讓他面向自己,“既然都睡不着,我們做點運動。沒準做累了,就睡着了。”

南易蹙起那對清秀的眉毛。

把縱Y說得如此清新脫俗,騙誰呢。

南易第二天就返回劇組。孟建也在,全組下下處在歡欣鼓舞的氣氛中。這來的就是財神爺啊。全組上下看着南易的樣子,更加小心翼翼了。

南易這麽快回組還有一個原因。杜小雨過了。他過來探班。南易昨晚接到他的電話。

杜小雨是真好久不見。從《舞踏會》後,杜小雨也開始接通告。最近還上了一個新劇,雖然只是男四號,但是能上星的大制作。如果發揮正常,這部劇可以說是杜小雨演藝生涯的一個轉折點。

陳明明是一看杜小雨就神煩。因為那雙眼睛,怎麽看都有幾分神似南易。

“他是不是又微調了?”陳明明在南易耳邊低聲說。他覺得比起上次,這眼睛更像了。

南易也仔細看了兩眼。對自己來說,自己的樣子,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南易只覺得杜小雨那對眼睛漆黑靈動,無比引人注目。

“你不是進組了嗎?怎麽有時間過來?”南易問。

“我來看看哥。”杜小雨還是像以前那樣乖巧熱情,也沒空手來。劇組上下都來了禮物。更是給南易帶了大禮包。

“哥,晚上一起吃個飯?”杜小雨大老遠地過來,這個要求也不過份。但樊若均還在酒店等自己。南易才初嘗和樊若均情投意合各種滋味,有點難分難舍。

而且,杜小雨明顯是有事而來。眼睛裏充滿了焦慮,不停地搓着手。

“有什麽事直說。”南易直接問。

“我哪有什麽事。”杜小雨還想客套客套,但自己都忍不住了,也等不及到晚上。他現在是心急如焚。

“哥,我确實是來看你,但也真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你知道嗎,我被劇組給開了。我都已進了組,定了妝。”杜小雨眼圈紅了。

這不僅是丢了工作,也失了顏面。以後在哪兒都是個話柄。

南易也愣住了。基于對杜小雨的關注,別說他知道劇組官宣了,連一些劇照他都看過。像這種已進組還被截胡的事,在圈子裏還真少見。

“你一個男四被截胡了?”南易擰着眉頭。是哪家的資本這麽沒品。

杜小雨似乎不想多談,“哥,我對你說啊,這部劇裏樊老大那裏也有投資。”杜小雨小心地觀察南易的神情,“你能給我說說嗎?”

魚家的确有投資,雖然不是排在前幾位,但一個男四,也沒什麽大問題。

只是,“我給你先問問。”

南易不知道事情原委,杜小雨又不肯說清楚。這事不可能就那麽簡單。

“哥,你什麽時候能給我回話?”

“今晚。”南易說。

“那我就在這兒等着。”杜小雨已完全不掩飾他的急迫了。

杜小雨也住在城內。好巧不巧也住樊若均同一個酒店。他以為南易是大牌,所以住宿與劇組在不同地方,根本沒想到南易是要夜會樊若均。

兩人在樓下一前一後入酒店。樊若均從樓上看了杜小雨一眼,眉心皺了起來。

縱然杜小雨一雙眼睛與南易有幾分神似,但在不同人的臉上,完全是不同的感覺。南易的眼睛漆黑,有心事的時候像暗夜,高興的時候猶如星光。

杜小雨則是閃爍不定。一雙眼睛如同不是自己的,無法控制。

他夜探南易的時候,曾見過杜小雨,那時他的眼睛還不是這樣。一個平淡到讓人記不住的臉。

樊若均轉身進了屋。

南易一進來,先去洗澡。南易前腳進去,樊若均後腳已跟着進來。他個高腿長,一進來,淋浴室就逼仄狹小起來,空氣也跟着稀薄。看着南易沉下來的臉,樊若均哄他,“要不,到浴缸裏去洗。”

有樊若均跟着,在哪兒都一樣。不一樣的只是體W。

比如現在,南易只能靠牆立着。只是他不怎麽能站得住,完全靠樊若均抵着才能不軟下去。

直到南易整個人被樊若均托着,下巴枕在他肩膀,歇了五分鐘後,樊若均才開口。

“你和那個杜小雨關系很好?”樊若均問。

南易還處在樊若均帶給他的餘韻之中,勉強回憶起與杜小雨的相識,“很好談不上,但也不錯。”

話一出口,意識到什麽,南易擡起頭,“你知道杜小雨?”

樊若均沒回答,而是說,“你沒發現他的眼睛有點像你。”

“真的很像?”南易問,心裏有些不察覺的不悅。

樊若均擡起南易下巴,“也不是太像。”樊若均沉吟,“這雙眼睛長在你臉上才有生命,是活的。”樊若均低頭去親南易眼皮。

南易閉了閉眼。還是覺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你認識杜小雨?”南易睜眼。

杜小雨和樊若均之間有事,而且還瞞着自己。杜小雨連角色都沒有的小藝人,樊若均根本不可能記住他的名字。而且,還會被樊若均特意地提了出來。

樊若均在心裏斟酌着詞句,“你們不是一路人。以後離他遠一點。”

“你睡了他?”南易聲音猛地提高,眼睛跟着利了起來。一瞬間,很亮。

這一刻,他失去了理智。

樊若均苦追自己不得,因為杜小雨的眼睛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所以樊若均就拿他當了自己的替身。這種劇本,南易看的不少。

樊若均面容并沒有因為南易的驚慫發言而有所動搖,凝視着南易,卻帶着些新奇與探挖。似乎覺得南易的反應太讓他始料不及,而感到不可思議與難以想像。

三秒過後,南易腦子清醒過來。夢若均睡杜小雨?這是不可能的。

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樊若均都有些病态的潔癖。他根本不可能看上杜小雨。

南易低頭,耳朵尖有些紅。但心裏的不舒服還是沒減少。

“知道自己錯了?”樊若均哼笑。

“你和他發生了什麽?”南易嘟囔。沒睡過,不代表沒發生什麽事。

“你記得你砸車那位嗎?”

南易眼睛一暗。他怎麽不記得。事後,當然是樊若均給他擺平了整個事件。

“他爸和我關系不錯。他後來向我陪不是,攢了個局,我就去了。那個飯局上,杜小雨也在。然後,晚上杜小雨過來敲過我的門。我記得他好象和你關系不錯,就讓他進來了。我以為他是要給你代個話什麽的。心裏還頗為激動。”樊若均自嘲地一笑。

“然後,他爬了你的床?”

“嗯。”樊若均看到南易眼睛裏一沉的眸光,輕聲一笑。“我把他扔了出去。因為太生氣,為了讓他長個教訓,就讓他正在出演的劇組換掉了他。”

原來杜小雨是被樊老大親自給截胡了的。南易心思複雜。

“還有什麽細節要問?”樊若均再次把南易抵在牆上,吹氣到他耳朵眼裏。

南易趴在樊若均的肩頭,“我想吃飯的時候再問。”

他真沒力氣動了。只要一回酒店,他就像長在樊若均身上,兩人共為一體。

樊若均悶聲一笑。這個小男友,太狡猾。

片場。杜小雨去得很早。這是早間戲。還不到六點,天邊雖已有一絲曙色,但整個天光還是灰蒙蒙的。

杜小雨在這種灰沉中,等着南易。縮着身體。他本來個高,又年輕,但現在看上去有幾分疲态。南易在想,自己和杜小雨是怎麽認識的。

還是《大唐》劇組,杜小雨追在自己屁股後面叫哥。兩人的情誼加深的契機是《舞踏會》上,南易給導還推薦了他。杜小雨的哥說叫得更回情真意切。

“這麽早?”南易走過去。

“我這不是等哥您嗎。昨晚也不敢給你打電話,怕打擾您的休息。”杜小雨在“你”與“您”之間轉換,“哥,你幫我問的怎麽樣了?”

“問誰?”

杜小雨一怔,“當然是樊大佬了。”

“你為什麽覺得樊若均會聽我的?”南易個頭和杜小雨差不多,但杜小雨一站在在南易面前,就矮了個半頭,背更挺不直了。

“樊老大當然會聽你的了,他不是一直追你嘛。”杜小雨理急道。

“你也知道他一直在追我。”南易語氣淡得格外冷。

杜小雨覺得不對勁了,“他是一直追你,但一直追不上嗎。我哥根本不鳥他。”

“現在他是我男朋友。”南易淡淡地說。

杜小雨張了張嘴,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嘴裏說着什麽。

南易目光飄向杜小雨身後。整個劇組都在開機前準備,一片忙碌。後面是亮着燈的一個小樓。小樓上還挂着招牌:陳家面館。二樓就是男主的家。

今天一整天的外景就在這裏。

耳邊聽着杜小雨地說:“哥,你以前不是一直瞧不上他嗎?我以為你不可能喜歡上他。怎麽現在.....”

“你的劇是若均下的。我也希望你能長個教訓。”南易打斷了他。

杜小雨的聲音戛然而止。但也只有三秒的空白。

杜小雨開始不停地南易耳邊說什麽,南易心情也不算好,步入片場。杜小雨一直追在他後面,或是哀求,或是懇請。南易加快腳步,一直走得有點遠了。就聽到杜小雨忽然提高了聲音,“你是吊着樊若均你早說啊。我還真以為你潔身自好,現在不還是投懷送抱了。我還以為你不一樣,那你裝什麽清高。”

從杜小雨整那對眼睛那起,他就應當起了這個心思。

在他的眼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理由。只是這個理由,都只站在自己的利已立場。

杜小雨不過是個實際的利已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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