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等到琴酒好不容易擺平了外面一堆事,回到病房,卻看見本來應該躺在床上昏迷的人趴在床頭,而原本趴在床頭的西宮月昳躺在病床上,小憩。
那場面,就很迷。
确認西宮月昳應該是沒被打死後,琴酒開口:“Boss……”
“嗚嗚,Gin——”青木伶轉身,欲飛撲抱之,被西宮月昳隔着被子按住手臂,一秒靜音。
琴酒:……
這個世界大概是瘋了的,西宮月昳現在正瘋着,青木伶一直瘋着,他也瘋,但好像沒這些人瘋。
難得當回正常人的琴酒對這個世界無言以對,他十分想當場掏根煙出來冷靜冷靜,可惜這裏是病房,即使所有的設備都已經被拔了電源,也依然是病房——媽的,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我出去。”忍不了,他還是想出門抽根煙。
“等等。”青木伶喊住他,“波本在哪兒?”
“……”琴酒頓住。
他一身慣常穿着的黑風衣,臉色又那樣冷,綠色的眼瞳掩在銀發下,幾乎一瞬間氣壓就低得可怕。像是那種很兇很兇的貓科動物被踩了雷區,要炸了。
琴酒微微垂眸,視線沒有直接落在青木伶臉上,以示尊敬,但誰都能聽出他話裏的不情願:“您的身體……”
“都認識多少年了,還是那麽生疏。”青木伶把床上的被子團了團,枕在上面,“我找他有些正事。”
血壓居高不下的琴酒陰着臉,出門去了。
他一走,青木伶就不用繃着臉色,立刻像個小動物一樣軟下去,委委屈屈爬上病床,掀開被子躺下去:“月月,你別不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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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宮月昳不吭聲。
青木伶想起自己剛才問的一些問題,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麽話,于是更加委屈起來。
“我還是個孩子,我只有……幾天那麽大。”他啞着聲音,說着沒臉沒皮的話,“好奇一下怎麽了啦。”
西宮月昳:……
青木伶問的都是什麽玩意啊!
他十分理解對方作為新生的生命,産生自我意識時蹦出來的各種古怪想法,也很想承擔這份責任,淺淺當個家長教育一下小朋友。
然後十分鐘前,青木伶拉着他的手,問:
“做那種事感覺怎麽樣?我還沒體驗過呢。系統每次都斷線,完全分享不了這部分的記憶。他條件還可以嗎?負距離接觸的面積大嗎?會難受嗎?月月你真的甘心被人壓制嗎?”
西宮月昳聽了一耳朵,把一半的話自動打了馬賽克。
于是青木伶繼續說:“其實,如果不是躺在醫院,身體好痛,我第一件事就是想出去找個……”
西宮月昳伸手去捂他的嘴,一巴掌糊了半張臉。
卻被青木伶壓住手腕,輕輕松松翻折了胳膊。他輕咳了幾聲,面色是久病未愈的蒼白,眼角眉梢倒是神采飛揚,心情愉悅:“你的力氣太小啦。”
不需要怎麽用力,西宮月昳本來也就沒反抗,所以很輕松地就把人按在了病床上。青木伶跪在床鋪上面,床下的金屬機栝嘎吱一響,發出對兩人重量的抱怨。
“好可愛啊。”他看着西宮月昳說,“不反抗,不躲避,不害怕。我做到什麽程度你才會躲開呢?”
西宮月昳:“……”好熟悉,他逗太宰治玩的時候收到過這種反應。
青木伶抱住眼前的少年:“逗你的,我可不想做到一半吐血身亡,我還想着玩七天七夜呢。”
西宮月昳感覺自己被一只喵嗚喵嗚的壞貓纏住了。但這只壞貓是他自己養大的,甚至就是他的某一面,好熟悉,加上壞貓現在的生存情況未知,他的忍耐度直線上升。
随着絮絮叨叨,西宮月昳慢慢擡起一只手,手心貼在對方後背,摸了摸以示安慰。
其實說那麽多話,大概還是在掩蓋自己的害怕吧。他自己貪戀活着的感受,青木伶作為剛出生不久的意識,連這個世界都還沒好好體驗過便要面臨死亡,怎麽能不焦慮心慌?
“嗚嗚嗚。”他糯着聲音撒嬌,“還沒有把誰吃到手,好難過哦。”
西宮月昳一把把人推開了。
“琴酒要回來了,你去折騰他吧。”他一拉棉被,安然躺下,“我好幾天沒睡了,比不了你睡了好幾天。”
“噢。”青木伶揉揉他的腦殼,乖巧趴在床邊,“那你先休息。”
西宮月昳心道現在這情況,他怎麽能睡得着?表面上倒是閉上了眼睛,算了算按自己馬甲的幾個性格和系統,究竟在合計什麽樣的事。
他确實困得不行,體質本來就差得很,熬夜+反複獻血幾乎把整個人耗空,今天早上更是動都不想動一下,僅僅大腦還在運轉。這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別人說話,忽得聽見了青木伶提安室透。
他心裏某處微微揪了一下。
——出去玩他不阻攔,但是有的對象很麻煩呀,他有些害怕某天聽見青木伶離開,原因是當夾心餅幹被情殺。
他等琴酒離開,等青木伶撲上來,終于是慢悠悠地抓住對方的手:
“琴酒可以,波本真的不可以。”
青木伶:“……”
“怎麽你也覺得我找他是那種意思啊!”
安靜的公寓。
暮光微弱的時候,才零零散散傳來幾聲腳步,上樓下樓。
安室透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這是他最近的一個落腳點,很冷僻的地方,交通不怎麽方便,但很寧靜,不會有人打擾——而且離他最近在調查的一條藥品生産鏈很近。
他脫了鞋,将外套挂在一邊,才越過玄關,身體驟然一僵——屋子裏有人。
安室透幾乎是馬上握住了自己随身攜帶的槍支,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身位。
“波本——”
就見沙發上支棱起一個身影,不是很高,瘦了,比以前更瘦更蒼白。他扒拉着沙發扶手,直起身,因為前不久在醫院剪了短發,頭發還沒順下來,非常炸,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安室透這些天看了好幾次這張臉,只是每一次,他都沉在無盡的黑鄉,今日乍然見着活蹦亂跳睜眼撒嬌的樣子,一時間居然覺出了幾分陌生感。
“你怎麽來了。”他默默放松了些,拿着槍的右手垂下,放在身後的左手依然貼着匕首,“Cider,你的身體無礙了嗎?”
青木伶沒回答這個問題,只倚着沙發:“想出來找你玩。順便——告訴你一些小秘密。”
安室透看起來更緊張了,他想不明白是什麽能讓重病在身的人溜出來。
好在青木伶自己也很緊張,放在沙發上的手指收緊又放松,偏圓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在沒開燈的客廳裏特別像是一只馬上要飛撲過來的蜜袋鼯。
顯然這不是錯覺,他真的松開沙發,赤着腳跑了過來。
“我偷跑出來的,在外面呆三個小時就得回醫院。”他偏頭,唇間溢出幾聲輕咳,臉上一直沒什麽血色,看着像冷,偏偏又只穿了件挺單薄的黑衣。
安室透知道他的習慣,見面被抱一下非常正常。
只是今日好像很特別,貼貼完之後他又被半推半攘地壓到沙發上,青木伶冰涼涼的手指順着衣服下擺往上摸,箍着腰抱緊。他是比他矮一些的,而且骨架小,如今這個姿勢只能看見毛茸茸的發頂,因為亂動産生的靜電而格外炸毛。
“我說的事情好像有一點重要,你可別被吓到了。”
“……你先說。”
安室透對上他濕漉漉的眼神,理智告訴他事情不對勁,情感上又莫名被安撫着。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青木伶病倒昏迷的時候他會惦念着這個人,現在人醒了,他反而又覺得關系還是生疏些好。
這眼神太微妙了,他想起琴酒對青木伶的上心程度,覺得青木伶下一秒宣布他們在一起了,都是能接受的事。
“那位先生,Boss,可能要走了。”
噔噔咚。
饒是安室透在心裏做了萬般打算,也沒想到要說的竟是這件事。
我該做出什麽反應?關心一下boss的情況還是緘口不言?他罕見的有些茫然。
他反複舔唇,話語在舌尖磨蹭。
又聽見青木伶說:
“其實我想叛了來着,不對,我已經在叛的路上了。過段時間你找不着我,也不用擔心。”
安室透:……!
他看起來靈魂劈成了兩個,兩邊都在飛速運轉。
“你也知道我也boss很熟。”青木伶依然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略有些無辜地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組織現在是挺大一個爛攤子,他不想管事了,正準備找個可憐的接盤人應付應付。”
安室透cpu要燒了。
“你、你等等,我、我還沒理清……”
“安室君。波本。”青木伶按住對方意圖掙紮的手,帶着點笑意說,“還有最後一件事——他覺得你很适合接任——咦,你臉色好差啊。”
“你還好嗎?別吓我呀。”
他真情實感地搖晃人:“你工作能力那麽強還那麽努力,肯定能勝任的。老實說現在組織高層就沒幾個好的,貝爾摩德不忠心,琴酒沒問題但他管理學得不行,其他幾個老人關系不好。雖然你現在還沒深入接觸到組織核心,但真的很合适啊。”
很合适……
安室透連做表情的力氣都沒有,有氣無力。
他,公安卧底,可太他媽的合适了。
我上一章要說完結但其實還沒有那麽快完結。
嗚嗚嗚只是完結卷了而已,感覺還有好多內容要寫(體感十萬字)但是好卡。
争取每天看一眼早些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