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坑深五米
歌仙的動作很快,匆匆将事情交代給壓切長谷部後,他立刻趕到大門口堵住了正打算邁出去的茗。
“姬君,剛才本丸突然出現雷電,您是否有哪裏感覺不适?還有......購物的話,我們去萬屋即可,并不需要從大門進出,前往萬屋的通道就在出陣用的時間控制儀邊上。您......走錯方向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當着一位淑女的面指出她的失誤,這簡直是太不風雅了。
但是未經時之政府許可付喪神并不能出現于現世,從大門出去連接的方向正是那裏。為了不讓主公頭回出門就鬧出亂子,他只能硬着頭皮進谏——這明明是那些主命刀的事兒啊!
茗尴尬的收回邁出去一半的腳,重新站定後示意他在前面領路。歌仙放下一半心,又追着第一個話題重新問了一次,好歹算是得到了審神者含糊的應答。
三人各有心事,沉默着重新走回位于審神者樓前的一個日晷邊。
“主公,這裏就是通向萬屋的道路。”前方領路的紫發青年按了下日晷上鑲嵌的寶石,一道月亮門出現在茗眼前,他回身欠了欠腰又轉回去推開輕合的木門:“狐之助曾經說過,通向萬屋的道路不止這一條,但這卻是最安全穩定的。至于它的樣子,應該是和本丸的風格統一的......”
最後一句就是廢話,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為了打破讓人不安的尴尬氣氛,一向都不擅此道的歌仙兼定絞盡腦汁擠出話題企圖讓一切顯得自然些。茗領了他的情,壓低傘沿走進去,眼前一陣模糊後他們來到了一條繁華的街市上。
磚石鋪就的複古街道上來來往往行人很多。萬屋所在的地區整體面積并不大,一條主幹道邊彎彎曲曲分出了許多窄小的暗巷,猶如光和影互相依存。那些穿着巫女服,青春靓麗的審神者走在幹淨的路面上,同身邊守衛的帥氣男士輝映成趣。或是嬌俏,或是清脆的笑聲從各個方向傳來,無憂無慮的少女們簡直就象是桃源中才會出現的仙子。
黑衣女子的裝束同這個格格不入,她不太自然的壓低綢傘,擡腳彙入人流中一邊行走一邊觀察。
在街上購物的人類大多數都是極為年輕的女孩子,偶爾才能看到一兩個零零散散的男性蓋着神紙帶着自己的付喪神走過。年輕本身就是資本,再加上靈氣的浸潤和本丸中養尊處優的地位,他們臉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怎麽看都是非常俊俏的摸樣。
茗被人流帶着向前走,詢問了身後兩位青年的意見後,三人在一家人滿為患的店鋪門口站住腳。看兩個付喪神的意思是想要進去順便買些什麽日常用品帶回本丸。她示意他們只管進去采購,自己撐着傘坐在店家特意安放在門口供人休息的凳子上安靜等待。
“燭臺切光忠”這振刀在這裏出現的概率尤其高,幾乎每個和食物挂鈎的貨架邊都站了兩三個仔細研究着商品的保質期和添加成分。沒過多長時間,她的付喪神們拎着個塑料袋重新走出來。
“主公,您借給我翻閱的食譜菜肴今天是沒時間準備了,但這家店的魚和牛肉品質非常好,請您晚上勉強先湊合一下好嗎?”掌廚的太刀不好意思說出看不懂食譜這種一點也不帥氣的事情,只能委婉的請求寬限一些時間。
她當然不會因為晚飯吃什麽而同自己的大廚置氣。因為黑傘遮住了大部分臉,燭臺切只能看到她颔首的動作,卻看不到她狡黠的笑容,其他經過的路人同樣看不到。
一個紮着高馬尾的爽利姑娘抱着一包食物擠出店鋪大門,剛好聽見燭臺切恭敬到有些謙卑的話語,又瞄見茗似乎在為難這振所有本丸都不可或缺的太刀,頓時就不樂意了。她将包裹夾在臂彎裏,撸起袖子幾步竄到茗的面前,張嘴就是一串脆的。什麽“論燭臺切的重要性啦”,“審神者不能太任性啦”,“麻麻做什麽就要吃什麽,挑食不是好孩子啦”(什麽鬼?)等等等等。
她極有耐心的坐在那裏聽她不帶喘氣兒的念了十幾分鐘,順手從付喪神提着的袋子裏扒拉出一盒飲料遞過去:“喝點吧,渴嗎?”
“嗯,有點!”少女接過飲料一氣灌下去,茗笑眯眯的問道:“自己一個人嗎?你的付喪神呢?”
還沒來得及将果汁全部咽下去的女孩翻着白眼比劃着什麽,正巧另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獨眼青年急匆匆趕了過來:“主公!您怎麽突然就跑進人群裏了?現在大家四散出去找您,就呆在這裏別再亂跑,東西我來拿着,等下就回本丸吧!”
這位也是張嘴就來一長串,茗擡起袖子捂住嘴角大笑起來:“果然什麽主人什麽手下,連吐字的頻率都差不多!”站在她身後的燭臺切和歌仙也都笑彎了眼睛,順帶着拎在手上的塑料袋一同發出簌簌的響聲。
元氣滿滿的女孩突然尴尬起來,她發覺事情同自己的想象也許并不一致,急忙紅着臉鞠了一躬拉着自己帥氣的太刀一溜煙不見了。
“噗!主公,您說她的刀劍今天還能找到自己的審神者嗎?”歌仙一邊微微搖頭一邊輕松地聊着,自家的審神者原來也是個頗為诙諧的人。
茗好容易才停住,聽他這麽一說又開始笑得全身發抖:“哈哈哈哈,年輕人真是有活力。看來付喪神也會受到審神者的影響啊!”又笑了一會,她轉頭問向燭臺切:“吶吶,你們都是‘燭臺切光忠’,看到不太一樣的自己有什麽感想嗎?”
青年微笑着回答:“雖然有些驚訝,但并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觸,畢竟我也是非常容易出現的刀呢。”她的眼睛眯了起來:“不,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是基于‘燭臺切光忠’這振太刀而出現的付喪神。也就是說,無論有多少個你,最終只會指向同一振刀。那麽,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所有的付喪神‘燭臺切光忠’根本就是同一個靈體呢?”
“不,至少我并不能從那一位‘燭臺切’的視角看到您。”他狡猾的換了個描述的方式。
再繼續追問就顯得有些不依不饒了,茗側頭露出一只耳朵,盯着青年手裏的塑料袋笑道:“好吧,咱們繼續。我想逛一逛,也許時間會很久,這裏有寄存東西的地方嗎?”
寄存的地方當然會有,很快他們就恢複了兩手空空的輕松狀态。
茗把傘柄壓在肩膀上撐着,順着街道慢悠悠的溜達,身後的兩振刀不時低聲向她介紹一些比較有名的店鋪。審神者似乎對萬屋的街市小販極有興趣,每個攤位都要停下來瞧一瞧,她捏了捏陶土玩偶,摸了摸花卉盆栽,伸頭嗅了嗅小吃,最後兜了一圈卻什麽也沒買。
作為一個女人,自家的主君逛街居然只看不買,但凡是個不差錢的本丸都受不了。看着她第三次伸手去戳弄那只陶土玩偶貓的胖肚子,歌仙兼定忍不住了。
“主人,如果喜歡的話就買下來,咱們的本丸并不缺乏資金!”紫頭發的付喪神大有審神者一聲令下就要掃蕩這個攤子的氣勢。
茗笑眯眯的繼續戳胖貓:“啊,并不是喜歡,而是這貓着實像極了家中的一個晚輩,他平日裏可不會願意讓我戳肚子呢,哈哈哈哈哈,連表情也極像!哎呀!這什麽物件都是小了才可愛,長大了就一點也不好玩兒了呢。”
她收回手指,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剛才反複折騰的玩偶,邁步走向下一個商鋪好奇的查看。跟在後面的歌仙不擅長算計,也壓根沒有深想,倒是燭臺切光忠接過話題:“姬君在家中輩分很高嗎?”
“唔,活得久了輩分自然就上去了。你覺得那些穿短褲的小娃娃們喜歡什麽呢?”有些敏感的問題再一次被她岔開,太刀從善如流的跟着調整了讨論內容。
“短刀們都是孩童心性,喜歡的也都是零食點心之類的。您打算給他們帶東西的話我推薦一家比較不錯的甜點店,距離我們的位置也不遠,能走得動嗎?”
“小孩子大多愛吃甜食?就這麽辦吧,作為家長,出門一趟回來居然不給孩子帶點甜嘴的東西簡直就是讨人嫌。歌仙......歌仙?”茗喊了兩聲也沒有得到回應,奇怪的轉過去看向自己的初始刀。
此時紫頭發的青年正一臉憤怒的盯着街邊暗巷,昏暗幽深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那是一個藍色頭發紮着馬尾背着鬥笠的孩子,他身上披着破破爛爛的藍色□□,伶仃的小腿上纏着髒兮兮的繃帶,縫隙中源源不絕向外滲透着黑色的污血。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