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坑深四十六米

第二天清晨, 茗果然在庭院中的花樹下拾取打刀付喪神宗三左文字一枚。看着對方重新換回去的粉色袈/裟, 茗拿出一個櫻粉色的和果子遞給他:“你還真是喜歡粉紅色啊!”

“我的出陣服就是這樣, 既然你要帶我出去辦事,那麽我就必須承擔起應盡的責任。”他幹巴巴的開口,覺得有些像是吵架,又加上了一句:“畢竟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致失敗。”

你還不如不加這一句呢!

茗伸出右手:“拿來!”

宗三左文字愣了一下,直到審神者不耐煩的又說了一遍:“你的刀, 拿來給我。”

“你,也想讓天下之王的象征來陪侍嗎......?”他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 只見茗的臉色唰一下難看到極點:“天下共主,人王之劍,呵呵, 我倒不知道本丸裏何時出了這樣一位大人物呢!”

她利索的收回右手,看也不看這個付喪神直接轉身, 幾乎在同一時刻原地消失不見, 宗三左文字一臉懵圈:“我說錯什麽了?”

躲在幛子門後偷看的刀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此之前審神者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直接這樣将人撂在那裏扭頭走人, 什麽事能讓她如此失态?

他們顧不上分析,先出來将愣在那裏全身都快沮喪得挂滿黑線的宗三拉進屋裏,團團坐下後才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起來。

“諸位, 這是事關本丸的一件重要的大事!我們不能等閑視之。”壓切長谷部一臉嚴肅:“我等蒙受主公大恩卻一直無法報答,能幫她解開心結也算是勉強能做的一些事。”

藥研藤四郎和燭臺切光忠點頭表示同意。

衆人将目光再次聚焦在宗三左文字身上:“......你到底說了什麽才會讓主公氣得連禮儀都忘了?”

宗三覺得自己快被冤死了, 他将剛才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重複了一遍,又着重提起了茗消失前說的話:“主公似乎對天下人之劍的稱呼很敏感......”

額......這次視線轉到了“哈哈哈哈”的三日月宗近身上。

“莺丸的兄弟, 那個叫大包平的似乎也很執着敏感于某個稱號......主公會不會?”想起演練場遇到的大包平們,這些刀抖了抖把腦內劇場統統擦掉。

我的主君,不可能那樣冒傻氣!

關鍵時刻居然是鶴丸挽救了這次讨論,他少有的嚴肅起來:“不,主公和大包平的态度完全不同。大包平是想要得到那麽一個稱號,而主公......似乎是厭惡,甚至有些......仇視。”

“我們只知道主公不是人類,有兩振佩刀,來自古國,其餘一概不知。雖然我們知道她的真名,可是這沒有什麽用處。別跟我說你們之中沒人嘗試過神隐她,無一例外的徹底失敗了對吧?甚至有刀因此受傷。”他捏着自己的鏈子突然笑起來:“至少這次我們了解她讨厭什麽了,總算是個進步。還有誰知道什麽關于主公的事情嗎?這個時候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根據主公平日的生活習慣和零碎表達,我大概能猜測出她的年齡很大,應該比本丸裏任何一振刀都年長,輩分很高,頗得家中後輩敬重愛戴。她還說過自己是武器的器靈,但她身邊出現的陌生刀只有兩振,其中一振是現代工藝品,那麽根據我等刀劍付喪神的情況進行推測......那振身有裂痕的,很可能就是她的本體......”

讨厭“天下共主”和“天下人之劍”的古老刀劍......到底是什麽呢?

坐在一邊擺弄茶具的燭臺切光忠突然冒出一句:“對青銅很在意......青銅......銅錫合金剛鍛造出來的時候就是金黃色的對吧?”

衆人紛紛疑惑的看向他:“人類開始用金屬制作武器是從青銅開始的吧?因其熔點低易于鍛造......上古時期的人類沒有那麽高的技術,至少鐵都是很久以後才被應用于實際生活中的。那麽結合三日月先生剛才的分析,主公很可能是出身上古時期的古刀,能下令用青銅鍛刀的人......離天下共主也相去不遠了吧......”

難道說主公也倒黴的曾經遇到過一個極似織田信長的家夥?

曾經侍奉過這位“第六天魔王”的刀們立刻同仇敵忾起來,就連宗三左文字聽鶴丸描述了那振古刀上的裂隙和指痕也覺得自己的遭遇實在是不值一提——雖然是二十六個字的銘文,可是刻在刀莖上也不妨礙他宗三左文字日常生活,主公可是被傷在刀反上!大家都是刀,當然清楚那個地方重傷是什麽情況......無論多麽好的刀,這個地方破損就意味着,除了再刃這輩子基本上同戰場和戰鬥沒什麽緣分了。

安倍晴明家的客居院落裏,五個成年男子外加一個少年團團圍在桌旁愁眉苦臉:該怎麽讓主公的心情好起來呢?

另一邊,茗剛離開陰陽師的庭院就後悔起來。

她剛剛确實是遷怒了,這種情緒是不應該的。宗三左文字是一振運氣可以說好也可以說糟的打刀,他的身上并沒有連接着國家氣運或是功德之類的靈光,除了人類強加的光環外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正是這人類強加的光環給他帶來了不大不小的麻煩,如果可以的話,他恐怕更願意無銘無刻卻能縱橫沙場。他的眼睛裏......總是有着對自由的渴望。

明明束縛早就被解開了啊!

茗撓了撓頭發,覺得現在轉頭回去道歉的話未免會讓大家都覺得尴尬,不如自己先去把那個滿腦子都是如何撩妹的審神者先拎回來再說,再遲下去只怕就得去黃泉撈人了。

她回到昨日來時的楓樹林前,沒有找到人類蹤跡便揮袖直接掀飛了整座林子。豔紅的楓樹根莖下拖出了不知多少白骨,倒在地上立刻褪去了那層惑人的紅色。曾經吃人的樹林就這樣被輕松鏟平,露出了長滿濕滑青苔的殘破院落。茗擡腳剛打算邁進去,身後卻傳來虛弱的阻攔聲:“茗姬大人,裏面危險!”

原來正是三井手下的不動行光,經過極化的少年不再整日醉醺醺的,他穿着極似學生裝的出陣服靠在樹根上,面色蒼白:“多謝大人幾次三番出手相救。”看樣子是茗虹掀飛楓樹林連帶着将他一并從土裏拽了出來。

“昨日我已經掀了那女鬼的迷障,你們怎麽仍舊呆在這裏?”茗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一股沁涼的靈力滲入,見他的傷勢好了點,她有些遺憾道:“抱歉無法讓你徹底痊愈,畢竟你不是我的刀,這已經是極限了。”

不動行光從地上爬起來笑了笑:“已經好多啦!三井大人......唉,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見到漂亮女子便走不動道。昨天您一刀讓那女鬼重傷,我們已經看出她的本來面目,正架着主公逃跑,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發黑的陰陽師,他召喚出了一只大天狗和一只雪女,我留下來斷後讓其他人帶着主公繼續逃。好在那些大妖更在意這女鬼的死活,匆忙間只令這些樹妖将我卷進地底,這才堅持到現在。”

“茗姬大人,您身邊的刀呢?怎麽可以讓主人自己在這荒野裏行走?”少年的長馬尾搖來搖去,茗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一下:“帶着他們反而礙事。我剛才找了一路也沒見你的主人,不如先同我回去,有你的同僚在身邊,向來三井先生最多虛驚一場不會有什麽大礙的。有你在我才好順着你們之間的靈力契約繼續找人。”

少年點頭答應下來,走在前面替茗推開擋路的荒草灌木,行至山下迎面正巧遇到了一個貴族青年帶着武士門人打算進山除妖。

“那楓葉林裏的女鬼已經被茗姬大人趕走了,你們不用去了。”不動行光倒是好心腸,不忍見他們白跑一趟便将剛才的事情如實告知。

貴族青年一邊派人上去查看,一邊停下來看向茗姬:“這位貴女是?”立刻有仆從貼近他耳語一番,這個青年恍然大悟:“您便是陰陽師安倍晴明上書中所言的唐國姬君?失禮了!”他微微側過身禮貌的讓出空間,然後自我介紹道:“在下源賴光,此山中的女鬼曾是祖父的側室一度頗受寵愛,但是後來比叡山的高僧發現祖母所患怪病正是被其下了咒術,便将這個名喚紅葉的女子流放在這裏。最近家中突然怪事頻發,有陰陽師前來檢查後說是有女鬼作祟,所以在下才帶家臣前來退治。”

茗側頭看了看他腰間懸着的太刀,笑着點了點頭:“那女鬼已經被我趕跑了,不知會不會誤你的大事?”

源賴光搖頭道:“無妨,她怨恨頗深,只要賴光還在,她總會回來尋仇的。”

“那我便不擔心了。我有一同伴,甚為憐惜貌美柔弱的女子,據說他被這紅葉抓走,也許還要拜托您才能将人尋回來了。”茗颔首向對方示意,正打算帶着不動行光離開,那前去探查的武士已經回來高聲報告:“家主,紅葉狩的楓林确實被夷為平地,鬼女去向不明!”

源賴光轉頭看向茗:“不嫌棄的話,請讓在下送您回到安倍晴明府上吧。我不能看着恩人白白走掉,更不能讓一位貴女自己在山中行走。”

作者有話要說:

資料來源同上一章。

我爬去收拾兇案現場了,大姨媽洶湧澎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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