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虞徹寒:“不妨一查。”
“我剛才就想問了。”譚昭忽然道。
傅千華轉回頭看他:“……問什麽?”
譚昭臉上的表情變得疑惑茫然,“你們說的宿影教是什麽?”
傅千華愣愣看了一會譚昭,驚詫地看向虞徹寒,眼神詢問:你沒告訴他?!
虞徹寒輕輕搖頭。
譚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臉一下就冷下來,抿着唇不吭聲。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被虞徹寒和另一個人一同排除在外,說着只有他們倆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情。
傅千華一看他那個臉就知道這小子不高興了,樂出聲,嗤嗤笑話他, “你什麽都不知道還教我呢。”
譚昭心裏不痛快,冷冷瞥他一眼,“你什麽都知道還得被我教呢。”
“……啧。”
一點虧不吃的小崽子。
傅千華不客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後離開了。
他人一走,譚昭立馬撲上去抱住虞徹寒的手臂,一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不悅。
“師傅和傅千華瞞着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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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徹寒任譚昭扒在他手臂上,一言不發地走回軟塌坐下。
他坐下譚昭也跟着坐下,就貼着坐,不依不饒地問:“宿影教是什麽?為什麽要查他們和程江遠?”
虞徹寒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倒不是刻意瞞着譚昭,只是事情尚未明了時他知道的也并不多。
而現在譚昭問起,有些事情虞徹寒便直接告訴了他,但關于程譽,虞徹寒卻未提起只言片語。
“宿影教,藏寶圖,程江遠。”譚昭臉頰枕在虞徹寒手臂上,許是疲倦的關系,眼神有些木,“雖然我是程江遠的兒子……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且先查查程江遠和宿影教之間有什麽關系。”虞徹寒說完看了眼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累了就去歇息。”
譚昭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裏蹭了蹭,猛吸了一口虞徹寒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床上睡覺。
虞徹寒坐在軟塌上靜靜地看着他躺好蓋好被子,手指朝桌上燃着的燈盞一彈。
燭火一滅整間屋子都暗了下來。
次日一早。
譚昭懷抱一只雪白的信鴿,動作輕柔地撫摸它的羽毛。
坐在他對面的虞徹寒正在提筆寫字,寫在一張小小紙條上的字想也不會太大,譚昭伸長脖子看也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麽。
“師傅這是寫給誰的?宗主嗎?”
落下最後幾個字,虞徹寒放下手中的毛筆,“是寫給秀娘的。”
“秀娘?”這譚昭還真沒想到。
虞徹寒只輕輕嗯了一聲,并未多做說明,将寫好字的紙條晾幹墨後卷了起來,朝一旁的譚昭伸手,示意他把信鴿拿來。
譚昭無視他的手,反而把信鴿往懷裏藏了些,噘着嘴,還透着稚氣的精致臉龐露出一點嬌憨,“我來。”
虞徹寒向來縱容他,不甚在意地把卷好的紙條給他。
譚昭嘿嘿傻樂地接過,打開信鴿腿上綁着的小竹筒蓋兒,把紙條塞進去放好,起身走到大開的窗戶旁,放飛了抱在手裏的信鴿。
雪白的信鴿撲到窗外廣闊的天地,撲騰了幾下翅膀往着天禪山的方向飛去。
譚昭目送信鴿飛遠,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走回虞徹寒身旁的椅子坐下,支在桌上的手捧着臉蛋,看虞徹寒收拾桌上的筆墨紙硯。
那都是問客棧的小二借來的,用完了要給人還回去。
虞徹寒收拾好桌子起身下樓,去歸還筆墨紙硯,譚昭像條小尾巴一樣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一蹦一蹦地下樓梯。
掌櫃的一看見他們二人下來唉喲了一聲,放下賬本急急地從櫃臺後走出來,接過虞徹寒手上的東西,“怎麽能煩勞客官送下來,招呼一聲我叫個夥計上去取就行了。”
虞徹寒神色平淡,“不礙事。”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譚昭人已經竄到了客棧大門,扒在門邊上好奇地伸長脖子往外看。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兩日珑桑似乎特別熱鬧,街上行人較之以往多了不少,而且很多都帶着兵器,一看就是練家子。
回到房間譚昭還趴在窗沿上往下看,“師傅,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應是為了參加天山論劍。”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天山在扶曲江以北,南面的人若想到天山去,從珑桑這兒走也算是一條近路。
“天山論劍?”
還在裂雲山莊的時候譚昭曾聽那位周遠山周老莊主說起過,但那之後他沒有細問過虞徹寒。
“天山論劍是大燕武林各個門派之間切磋劍術的場合,每三年一次,在天山舉行。”
虞徹寒曾參加過兩屆天山論劍,按理說這種場合去的一般是宗主,但是虞劍心不願意去。
他不願意這擔子就得落到二宗主虞徹寒的肩上,以虞徹寒的脾性,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去呢?
于是虞劍心想了個主意,他逼着虞徹寒跟他打賭,如果虞徹寒輸了,此後的天山論劍他要和虞劍心六年一輪,至于為什麽不是九年一輪或者是之後都由虞徹寒去。
一來他畢竟是宗主,任性也該有個限度,二來,若賭約是輸了以後都由虞徹寒去,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虞劍心見好就收,定了六年一輪。
且先不說賭約是什麽,就結果來看,虞徹寒輸了。
這些往事譚昭自然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年虞徹寒不去,去的是宗主虞劍心。
想到虞劍心,譚昭不免就想起了葉星章凡謝曉天他們,打從他被關在悔悟閣思過後他就沒再見過他們,一直到被擄下山。
譚昭下巴擱在手背上,望着底下長街車水馬龍出神,心裏有那麽一點想念在天禪山上的日子。
時間雖短,但那大半年是他有記憶以來最開心的時候,早上去學堂聽虞老先生講學,和葉星他們一起吃了飯後遛彎消食,葉星他們回去午睡然後上劍術課,他則回望雪閣接受虞徹寒的教導,潛心修練天禪宗的劍法。
葉星他們為了‘六雪六霜’和每月的劍術考核愁得直撓後腦勺,譚昭則是筆杆子都快被他咬斷了都憋不出虞老先生專門給他布置的作業。
春去秋來不到一年的時日,他從烏草村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到虞徹寒的身邊,上了天禪山成為了他的弟子,從孑然一身了無牽挂到心尖上住了一個人。
回想這數月裏翻天覆地的變化,譚昭自己都覺着不可思議,恍若隔世般,時不時會有種一閉眼一睜眼,他又要變回那個烏草村的譚昭的不踏實感。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能夠理解譚昭的心情,因為就連譚昭自己也沒品明白,他只明白一點,絕不放開虞徹寒。
換言之,虞徹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這是從他第一次見到虞徹寒時就暗自決定好的。
占有虞徹寒是他這十七年以來最大的‘狼子野心’。
他絕不允許有任何其他的人觊觎。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譚昭的出神。
這個時候來的除了傅千華以外也沒其他的人了。
譚昭剛把門一打開,傅千華就拿着張紅色的請帖走進來,瞥了譚昭一眼後,直奔虞徹寒。
“虞二宗主。”傅千華坐在虞徹寒身邊的位子上,遞給了他手裏拿着的紅色請帖,“我在街上的時候有個姑娘叫我轉交給你的。”
虞徹寒看了他一眼,接過打開。
譚昭:“一個姑娘?”
“是啊。”傅千華給自己倒了杯水,兩口喝完又再倒了一杯,“就是那天街上看到的那個姑娘。”
“她認識你?”
傅千華又再點頭,“她叫我傅公子。”
譚昭沒說話,看了眼虞徹寒看完後被随手放在桌上的請帖,又看了眼站在窗旁的人,伸手把請帖摸過來打開看了一眼。
請帖上的話譚昭一目十行地看完,視線在最後的兩個字上一頓,“……顧卿?”
“噗——”
聽到這兩個字,正在喝水的傅千華腦袋猛地往一側偏,噴出包在嘴裏沒來得及咽下的水。
譚昭反應很快地躲開了些,免得被水濺到,而後滿臉嫌棄地看着傅千華,“你做什麽?”
傅千華擡手用衣袖一抹嘴角,一把奪過譚昭手裏的請帖,驚訝地确認請貼上最後落下的名字,還真的是顧卿!
大燕第一花魁顧卿!
虞徹寒怎麽會認識顧卿?!
譚昭不認識這叫顧卿的是什麽人,理解不了傅千華的驚詫和疑惑,好奇地問:“這顧卿怎麽了?你認識?”
“我認不認識的不要緊。”傅千華看着虞徹寒的背影幽幽道:“我更想知道你師傅是怎麽認識的。”
譚昭聽得雲裏霧裏,也跟着他一起看向不打算理他們的虞徹寒。
譚昭轉回頭問傅千華,“顧卿是誰?”
“似錦樓的頭牌,大燕第一花魁。”傅千華說完低頭又把請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問虞徹寒:“她怎會邀你去似錦樓?”
虞徹寒淡聲道:“許是為了風雨門的事情。”
“風雨門?!”傅千華瞠目結舌,“他們已經在珑桑了?!”
“于我們後腳到的。”
“怪不得我說這兩日怎會如此清淨……”
清淨?!
譚昭不解地蹙着眉,“哪裏清淨了?街上不都是人嗎?”
“不是那些,我是說找你的那些人。”
譚昭聞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麽想來好像是這樣沒錯,從傅千華家的醉月山莊離開這一路,确實沒有看見那些戴鬥笠的和戴面具的,他本以為是因為有虞徹寒在的緣故,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風雨門又是什麽人?”
“不能正面招惹的人。”
“不能正面招惹?那背地裏就可以了?”
“差不多。”傅千華道:“如果是不得已,那就躲着點,別讓他們查到就行了。”
“風雨門這麽厲害?”
傅千華冷哼了一聲,“能不厲害嗎?人家可是朝廷放在江湖裏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