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辛夷花
第53章 番外:辛夷花
譚昭收到辛夷寄來的信已經是他和虞徹寒在初溪的第二年。
那是個炎炎夏日,院子裏精心栽種的花圃正開着姹紫嫣紅的月季和繡球,窗臺上的凝脂蓮也比剛來那會兒長大了點,細枝上還開了新的花蕾,院子藤架上吊着的雞蛋果個頭還小小的,果皮青綠,還遠不到成熟的時候。
譚昭給信鴿準備了點水和玉米粒,捏着信走到虞徹寒身邊的小板凳上坐下,把手裏的信紙遞給他,“師傅,徐大夫病了。”
去年夏末開始,他和遠在珑桑的辛夷就有書信往來,可自從入了深冬,珑桑便不再來書信,譚昭想着或許是醫館忙碌就沒太在意,沒想到這冬天過去,大燕也從春入了夏,再收到辛夷的信帶來的竟是這樣的消息。
此時再回想才覺出端倪來,若不是當真**乏術,辛夷也不會這麽久不和他聯系。
幾乎是在收到信的第二天,譚昭和虞徹寒天沒亮便啓程去往珑桑。
徐大夫和辛夷對他們有恩,現在徐大夫生病,無論如何這一趟珑桑路途再遙遠也是要走的。
師徒二人從初溪出發,去往扶曲江,準備從那裏搭乘水路南下進珑桑。
這還是譚昭和虞徹寒在初溪落腳定居後第一次出遠門,因着此行目的是看望或許病得很重的徐大夫,兩人一路的心情并不輕松,尤其是譚昭,他在擔心徐大夫的同時也在擔心辛夷。
辛夷很小便流落街頭,無父無母,家鄉無處可尋。六歲流浪到珑桑,在立春時節才被出診的徐大夫撿回家,因二月是辛夷花的花期,他便得了個辛夷的名字,從此留在徐大夫身邊,與百藥為伍。
徐大夫對辛夷來說是恩人,是親人,是即使沒有絲毫血緣關系也情逾骨肉,所以徐大夫若當真病重,辛夷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譚昭視辛夷為友,心裏一直擔憂着,人都到了扶曲江邊上表情也不見明朗,登了船尋了個能看見江岸的位置坐下,肩膀往他師傅懷裏一靠就開始一動不動。
夏日明媚的陽光撒在江面,蕩開一片金黃細碎的光,刺得譚昭忍不住眯起眼睛偏開頭。
他的心情本就不算好,坐在這裏也是為了看看沿岸的景好換一下心情,誰料他眼睛讓水面上搖晃的光一刺,焦躁的心情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倒是又添了一把柴。
他也不出聲,就是惱怒地轉過身子把臉埋進他師傅懷裏,用個後腦勺和透着不高興的背影對着扶曲江波光粼粼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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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徹寒低頭默默地看着他這一連串動作,眼底暈開淺淺的無奈,擡手輕撫貼在自己懷裏毛茸茸的腦袋,給予自己那不高興的徒兒無聲的安慰。
珑桑,城南醫館。
辛夷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手裏拿着把小葵扇,神情認真地盯着爐子裏的火,小心看着不讓正在熬煮的湯藥撲出來。
去年冬天徐大夫就病倒了,那時傅千華才離開不久。
徐大夫站在百子櫃前撿藥,忽然兩眼一黑,腦子嗡地一響,腿腳馬上就失了力,不過轉眼的功夫人就一頭摔在地上,摔了滿臉滿脖子的血,肋骨折了幾根腿也摔斷了。
當時辛夷人在後院,聽見前院的嘈雜聲心就一沉,等他跑出來的時候醫館的病人已經手忙腳亂地把倒在地上的徐大夫扶到椅子上。
辛夷哪裏見過這樣的徐大夫,他一直以為這個人可以長命百歲,活很長很長的時間,畢竟是能和閻王爺搶人的大好人,怎麽也該活到百歲不是?
可他找來的大夫和他說,摔這麽一下還有一口氣已是至幸,即使能熬過這個嚴冬……
他自幼跟在徐大夫身邊,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自然十分清楚大夫未說完的話後面是什麽。
‘即使能熬過這個嚴冬,時日也不會太長。’
醫館從那天起就沒再開過門。
辛夷照顧徐大夫,從嚴冬到入春再到入夏,從人昏迷不醒到恢複意識,若不是徐大夫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好,他根本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
也是在徐大夫能坐起身靠在床頭上,能開口說些話,提到了許久不見的譚昭虞徹寒和傅千華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寫信了。
那晚徐大夫睡下後,他點着盞微弱的油燈在桌案前坐了很長時間,坐到屋外打更的梆子聲敲到了四更天時他才動手拿起筆,在空白的紙上落下一行‘吾友小昭,見字如面。’
寫完準備送往初溪的信,他又盯着另一張空白的信紙出神,這次他坐了比上次更長的時間,一直到屋外響起雞鳴聲才疲倦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慢慢挺直腰背,仔細地研磨墨水早就幹了的硯臺。
在晨光熹微中執筆點墨,斟酌再三,落筆寫下‘傅公子臺鑒……’
兩封書信當天他便送走了,一封去往初溪,一封去往傅千華所在的永靖。
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辛夷每天都在算着時間,算着書信到了哪裏,還有多少天能到。
煎藥時難得走神都在算,算着算着門就響了。
他聽見了傅千華的聲音。
“辛夷~有人在嗎?我是千華。”
辛夷在敲門聲和呼喚自己的聲音裏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坐在小板凳上的身體緩緩轉身看向後院的門,滿眼不可置信。
以他估算的時間,這個時候傅千華應該才收到信,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來了珑桑?可門外那個聲音又确實是傅千華的沒錯。
“辛夷?徐大夫?”
門外的人敲半天沒等着人來給他開門,自言自語地嘀咕了聲,“奇怪,沒人在家嗎?”
辛夷動作遲緩地站起身,準備走去給他開門時才發現自己的腿有點軟。
等他慢慢挪到門邊,拉開門闩把門打開時,擡頭一眼就對上了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的人。
再好看的人頂着這樣的表情看着都有點傻,辛夷卻覺得,他再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傅千華眼中露出驚疑,仔細看了看眼前瘦削憔悴的少年,半晌才澀聲道:“辛夷?!”
辛夷緩緩地點了下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門外的人。
傅千華表情一凝,“出什麽事了?可是有人找你麻煩欺負你?誰?!”
辛夷忍了很久,徐大夫摔倒那晚他沒哭,大夫告訴他徐大夫剩下的時日不多他沒哭,獨自一人待在這間沒有一點聲音的屋子他沒哭,卻在聽見傅千華問他出什麽事時,眼淚像開了閘的水。
所有的委屈和深埋的恐懼在這一刻徹底放開了。
飄了數月藥味的城南深巷響起了少年止不住的嗚咽聲。
傅千華讓他哭懵了,看着辛夷沾滿淚水的臉心口揪着疼,他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胸口堵得慌,堵得他呼吸都覺着難過。
“辛夷……”
傅千華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一邊伸手握住他捂着臉的手腕,把人輕輕拉進自己懷裏抱緊。
他上一次見到這個人不過是半年前,那時他在醫館待了一月,每天陪着辛夷在醫館裏忙活,忙得腳不沾地心裏卻很高興,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能見到辛夷他就高興,見不到就想着念着,想着念着也覺得高興。
那時候的辛夷人雖然看着清瘦,但實際上人身上是有肉的,而現在他抱在懷裏的人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頭,大點的風都能把人吹走。
傅千華抱着人手一下下順着他的背,溫聲問道:“辛夷,出什麽事了?”
哭完緩過來的少年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輕輕掙開身前人環抱自己的手臂,吸了吸鼻子悶着聲将徐大夫摔倒的事情說了一遍,說着說着聲音又哽咽了。
傅千華從聽到徐大夫摔倒開始心就突突地跳,到後面話都沒聽完拉起辛夷的手就往門裏走,一邊走一邊道:“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信,送出去了。”
傅千華一愣,“信?”
“嗯。”辛夷低低應了聲,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牽着的手,又悄悄看了他一眼,“應該是錯過了。”
傅千華聽是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才作罷,拉着辛夷轉身就進了徐大夫的屋子。
徐大夫坐靠在床上,臉上還有幾塊摔倒時磕到留下的疤,雖然人看着蒼白病态,精神卻還可以,看見傅千華進屋時臉上還露出歡喜的表情。
“千華?”
“徐大夫。”傅千華拉着辛夷走到床邊才松開,握住卧病在床的人朝自己伸出的手。
“你怎麽來了?”徐大夫看着傅千華的表情滿是驚喜。
傅千華來珑桑的次數其實并不多,但他每次待的時間都能有一個月,陪陪辛夷陪陪他,或是幫着醫館做些活。
他每次來徐大夫都很高興,因為辛夷很高興。
那孩子雖然每次看着表情都淡淡的,徐大夫卻比誰都清楚,他很高興傅公子來找他。
“我來看看你和辛夷。”傅千華笑得讨喜,他也沒問徐大夫怎麽會摔成這樣或是哪裏不舒服,就是撿着這半年不見他遇到的趣事兒說給他聽,哄得徐大夫呵呵笑。
辛夷看着他們兩人湊在一塊說笑,心裏稍稍放心了些,悄悄轉身離開屋子,他院子裏的藥還沒煎好。
等入了夜,徐大夫睡下後,一直陪着的傅千華才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他看着站在院子裏渾身瘦得不剩二兩肉的人,輕輕嘆了口氣,走下臺階自然而然地牽起少年的手,把人往廚房牽,“想不想吃面?我給你煮。”
辛夷看着傅千華走在前面的背影和寬闊的肩膀,在沒有月光的夜裏看得目不轉睛,“你還會煮面?”
“那當然會了!”傅千華語氣帶着掩蓋不住的得意,“我還給我爹娘煮過,他們可喜歡吃了!”
辛夷抓住了另一個重點,“你只給你爹娘煮過?”
“對啊。”傅千華把人牽進小廚房安置在椅子上,起鍋燒水,頭也不回地道:“除了我爹娘,現在還有一個你。”
辛夷心裏一動,抿了抿唇沒說話,等着傅千華給他煮面吃。
他其實一點也不餓,也沒有食欲,但看着傅千華擔憂的表情他卻覺得自己還是能吃下一點的。
傅千華說他會煮面不是假的,他還真的會煮,煮出來一碗簡單的素面放上一點筍絲和青菜,淋上香油撒上蔥花,竟讓辛夷看餓了。
他拿起遞到手邊的筷子默不作聲地夾起一筷子面條送進嘴裏。
傅千華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他吃,見人吃得臉頰鼓鼓的心裏軟成一片,又慢慢泛開一片細密的心疼。
“好吃嗎?”
辛夷沒答話,埋頭不停地吃面,用力點了點頭。
譚昭和虞徹寒抵達珑桑是在傅千華到了之後的第六日。
那時傅千華正把罐子裏的藥渣倒出來,辛夷在房裏陪着徐大夫。
譚昭見醫館大門沒開便繞到後院敲門,“辛夷,我是小昭。”
傅千華迅速放下手裏的藥罐走去開門。
門剛一打開,門裏門外的人剛對視便愣住了。
這是傅千華時隔兩年多後第一次見到譚昭和虞徹寒。
虞徹寒沒有太大的變化,就是往常冷厲的氣質變得柔和了許多,而譚昭的變化是最大的,他的個子長高了許多,以前和他師傅站在一起能差一個頭的身高現在只剩一半了,臉也精致好看了不少。
傅千華先朝站在譚昭身後的虞徹寒打招呼,“虞二宗主。”
“你為什麽比我先到!”譚昭驚訝地看着人道。
“因為辛夷和我更親,他先告訴我了。”
“不可能!他明明和我更親!他經常給我寫信!他給你寫過嗎?!”
“我經常和他一起待在珑桑,擡頭不見低頭見寫什麽信!”
譚昭正被傅千華噎得沒話說,餘光正好瞥見聽到聲音走出來的辛夷,臉上頓時一喜,手臂揮開擋在身前的傅千華,朝着他身後的方向張開手,“辛夷!”
傅千華剛疑惑地轉過頭就看見辛夷飛撲過來抱住譚昭。
“小昭!”
譚昭擡手拍了拍辛夷的後背,随即不滿地把人推開,“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傅千華在一邊哼哼,這還是他幾天裏不停喂食養出來的,要不然譚昭見到的辛夷還要更瘦。
兩個少年拉着手,一邊小聲說話一邊往裏走。
虞徹寒和傅千華落在他們身後,跟着一道走進了徐大夫的屋子。
因遠道而來的故人,冷寂了很長時間的院子終于稍微熱鬧起來。
徐大夫的床榻邊上從來沒有斷過人,一會是辛夷陪着他,一會兒是譚昭和虞徹寒,一會又是譚昭和傅千華,當到了要用飯的時間,辛夷和傅千華就在廚房裏,譚昭不知為何也要跟着一起打下手,那時就會是虞徹寒一個人陪着徐大夫。
虞徹寒很安靜,并不像譚昭和傅千華那般能說些好玩的事情逗他開心,很多時候他都是拿着本随手拿來的醫書靜靜地看。
有這三個人在,辛夷的身體和精神日漸變好。
徐大夫看着心裏高興,在天氣轉涼,大燕入秋的時候,他單獨留了傅千華陪他說話。
“徐大夫。”傅千華看着床榻上慈眉善目的人心裏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過來坐,千華。”徐大夫招呼人坐到自己床側,眯着笑眼仔細看了看他,忽然道:“你是個好孩子。”
傅千華低下頭,壓住眼睛的濕意。
徐大夫笑着轉開頭,滿臉懷念地盯着梁木,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把辛夷帶回來的時候他只有六歲,瘦得比貓大不了多少,眼睛圓圓的,模樣生得也好,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無家可歸了。”
“他是個很安靜的孩子,比起和他一樣歲數卻調皮吵鬧的孩子,他很小就能抱着個簸箕坐在小板凳上,仔細地挑揀草藥。”
“他跟在我身邊兩年沒說過一句話,我給他仔細檢查過,沒有問題,就是他不開口說話……我想過很多辦法,給他買了很多小玩意也沒能哄得他說一個字。”
“後來,他八歲那年,也不知怎麽的,把挑揀好的草藥遞給我時喊了聲,義父。”
徐大夫說到這笑了,“我那個歲數他喊我爺爺都沒問題卻非是要喊我義父,怎麽教他都不肯改口,然後我這注定孤寡一生的人便得了一個乖巧的孩子。”
“辛夷是我行醫治病救人多年得到的,最大的福報。”徐大夫微微壓了下嘴角的笑意,嚴厲卻不失慈祥的眼神落到了傅千華身上,“我能不能放心地把他交給你?”
傅千華紅着眼眶,堅定地點頭,“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徐大夫這才安然地閉上眼睛,放在身上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那就好。”
那一年珑桑的冬天來得很早。
屋子裏的四人圍在徐大夫的房間裏。
徐大夫看着明明精神還好,卻讓人莫名覺得油燈将盡。
他虛虛握着辛夷的手,眯着笑眼看跪在自己床側的少年以及一旁的三人。
“辛夷。”
“是,義父。”辛夷紅着眼睛哽咽地應聲。
“我不希望我死後你把自己困在這間醫館裏。”
辛夷沒說話。
“你可以回來看看,但你不能哪也不去。”
“……”
“你聽明白了嗎?”
“……是。”
徐大夫稍稍握緊了少年的手,眼前的光景慢慢變得模糊,他有些看不清辛夷的臉,辛夷小時候的樣子卻逐漸清晰,那孩子脆生生地喊他義父的樣子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
徐大夫緩緩阖上眼睛,聲音一點點變小了,“你不用覺得害怕,這天地固然廣闊,但你不是孤身一人。”
徐大夫去世後的第二日,珑桑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得到的消息,從天亮開始便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帶來一朵白花,悄悄放在醫館的大門,默默低頭站了一會兒才悄然離去。
這是大燕的習俗,以白花放在逝者家門前以示追思哀悼。
不過短短一個白天過去,醫館大門放着的白花便多得堆起了一個小坡。
一個月後。
辛夷收拾好包袱,他從醫館大門開始,繞着前院角角落落走了一圈,又慢慢踱步到後院,走過每個房間,走過每個晾曬草藥的架子。
他聽徐大夫的話,沒有把自己困在這裏。
他還會回來,因為這是他的家。
停在醫館外的馬車邊上立着三人。
譚昭不滿地瞪着傅千華,對于他把辛夷帶去永靖一事感到十分不高興卻沒有辦法,因為這是辛夷的決定。
“你要是敢欺負辛夷……”最後幾個沒說出口的字被譚昭磨着牙碾成粉。
傅千華一改以前與他玩鬧的不正經,神情嚴肅認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譚昭悶哼了一聲沒說話。
等辛夷從院子裏走出來鎖好門,四人便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在行到扶曲江附近時停下,譚昭和虞徹寒從這裏和他們分開。
師徒二人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過身朝另一條路走去。
“過些時候我一定要去永靖!”譚昭一邊走一邊踢着地上的一塊小石子,“要是傅千華敢對辛夷不好我就把人搶回來!”
虞徹寒走在前面,一直沒吭聲。
譚昭跟在他後面,走着走着忽然發現方向不對,“師傅,我們不回初溪嗎?”
“先不回去。”
“啊?那我們這是要去哪?”
“天禪山。”
譚昭腳步頓時一個踉跄,而後急急小跑到他師傅身邊,“師傅說真的?”
“嗯。”
“我們去天禪山做什麽?”
“拿東西。”
“拿什麽東西?”譚昭好奇得眼睛都瞪圓了。
“你的寶貝木箱。”
“我的寶貝木……”譚昭疑惑的話才道一半就想起來了,滿臉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師傅,“你打開看過了?!”
“嗯。”
“什麽時候?”譚昭驚得聲調都高了。
“我打開的時候。”
譚昭:“……”
之後一路,不管譚昭怎麽磨虞徹寒都不肯說自己什麽時候打開了他的木箱。
譚昭見他師傅嘴嚴實得像縫了線,問不出就只好放棄了。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慢慢地朝着北邊走去。
譚昭走得散漫,看着他師傅的背影勾起了過往的記憶。
那年他跟虞徹寒離開烏草村去往天禪山也是這樣的,而那時他叫這個人虞徹寒,現在他叫他師傅。
譚昭走着走着突然笑了,他一溜小跑撲到虞徹寒的背上,手臂緊緊環着他的脖頸,兩條腿盤在他的腰上,嬉笑着問:“天禪山在何處?”
虞徹寒兩只手無奈地勾着背上人的膝彎,把人往上托了托,才道:“北。”
“你能不能多說一個字?”
“北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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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和他師傅祝你們,天天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