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和平手記
第65章 和平手記
2月7日,淩晨00:30分,圓藏山。
不客氣的将打開鎖的車門一腳踹開,太宰在中也已然麻木的視線下跳下車座,穿着黑色靴子的雙腳,站在了陸百年路邊有着松軟草木的地面上。
少年擡手遮住月光,就好像它們真的能刺傷眼睛那樣,以一種仿佛是在烈日之下的姿态,仰視着通往柳洞寺的重重臺階。
邊緣布滿褐色苔藓的青石臺階顏色沉澱,似乎在無聲的訴說着自己久遠的年代,而其上幹淨的階面,可以看出居住在柳洞寺修行的僧人,是如何幾十年如一日的打掃着這條向上參拜的臺階。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總結了各處情報之後,排除其他未發現的區域,征服王必定身處此地。
會發生戰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五十——這是太宰的原話,但對于中也來說,當下的狀況,當然是不與征服王争鬥更好。
将征服王殺死,只會平白的增加太宰的負擔,所以最好是避免戰鬥,又或者幹脆的将對方壓制但卻又不殺死。——這種話無論怎麽聽都充滿一股狂傲的氣息,可要簡短的說明現在的狀況,中也一時之間也只想到這種表達了。
這麽想着的中也擡腳踏上通往柳洞寺的階梯,然而沒走幾步,就只能停下來看向身後。
“...太宰,為什麽你還停在原地?”
聽到中也的話,太宰滿臉驚訝,“為什麽會停留在原地?中也你在說什麽笨蛋才會問出的問題啊?人停在原地除了不想走路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理由嗎?”
中也無奈的嘆了口氣,“為什麽你能将這種不知羞恥的偷懶,以一副光明正大的語氣說出來啊?”
“不知羞恥?中也還真是會說呢~然而我只是停在原地而已,就算在這裏休息一百年,你也沒有資格說我是在不知羞恥的偷懶吧~~”
這樣用傷心的語氣表達着自己的[心情],太宰擡起手抵住前額,一副真的要暈眩過去的模樣。
“啊啊~~月亮好大、好曬啊~被如此強的月光照射的感覺真是讓人熱意翻湧啊~幹脆就在這裏休息算了。不管是征服王派遣兵将來殺掉我,還是韋伯君大喊一聲突然出現,把我切來切去,放進銀質的坩埚裏攪拌三圈變成魔藥,我都沒有挪動一步的想法了~~”
中也壓下帽子,一半覺得好笑,另一半則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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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太宰,你想要我背你上圓藏山、進柳洞寺對吧。”
眨了眨自己鳶色的眼瞳,太宰偏過臉看向中也,仿佛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地方,還有除自己以外的人存在。
少年的語氣吃驚無比:
“原來如此,中也背我上山嗎?這的确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但我可沒有說過[想要你背]之類的偷懶字眼哦,我只是冒着會死掉的風險在這裏休息而已,從哪裏看,這個理由都完美無缺!”
“我看你的腦袋現在就有一個很大的缺口啊!”
吐槽完以上這句的中也快步上前把太宰單手提起,然後像是一個打獵歸來的獵人那樣,将滿口宰言宰語的少年,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的箍在左手的臂彎裏。
這對中也來說幾乎沒有任何負擔的重量,讓他煩躁的啧了一聲。
然後低頭就看見臂彎裏這只輕飄飄的小青花魚,正努力的在吐出舌頭。
“…你這又是在做什麽?”重力使雖然十分的不想理睬,但仍舊敵不過心中撓癢癢一般的好奇,以及一種直覺上的不祥預感。
“嘔吐哦~”
“為什麽你要嘔吐啊?!”
“因為中也硬邦邦的手臂,現在正以一個和溫柔沾不上任何關系的方式,箍在我的橫膈膜上,這個姿勢最容易讓人嘔吐,而考慮到以後也會出現這種場景,所以我正在提前練習嘔吐。”
“這種練習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太宰側過臉,直視着中也的天藍色眼瞳,神色之中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味。——雖然全是裝的。
一秒,兩秒,三秒…...
鳶色的眼瞳中,大概是森林水汽類的東西開始彌漫。
重力使另一只手捂住了臉,嚴防[可愛]之類的、與他形象完全不符合的詞彙從口中脫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背你總可以了吧。”
“哼哼~~”
趴在中也的背上,圍了一圈毛茸茸圍巾的太宰,很好的注意到不讓自己的皮膚碰到重力使,以免在突然的襲擊之下,給中也帶來原本不會出現的負擔。
但少年貼在背上時,中也卻有種如同在夢裏一樣的感覺。
‘我居然把太宰治背在背上?這是現實嗎?是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種種疑問在腦海中徘徊不去,但中也又不得不承認,在這個誰也不認識,誰都感覺陌生的時代,也只有背上背着的這個混賬小子,稍微的像是個維系在風暴中的錨點了。
一步兩步的走上山路,周邊的聲音只剩下風吹樹葉、自己的呼吸聲,和背上這個懶散小鬼的心跳……
‘不,這個心跳是不是不太對勁?!!’
中也有一瞬間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慌亂,“喂!混賬小鬼!你
心跳怎麽——”
“心跳變慢了對吧~~”太宰的聲音中滿是得意洋洋。
重力使忍不住皺眉,“到底是怎麽回事?”
“突發奇想的産物啦~~控制心髒能不能停跳之類的…結果心跳真的變慢了呢~~”
太宰得意洋洋的語氣,仿佛這項技能,就像是他真的是通過無聊的日常獲取到的靈感,而不是自殺失敗之後的産物一樣。
“怎麽樣?區區中也果然做不到這種事情吧~~這就是人類和蛞蝓之間的區別哦~~”
這本該是句值得吐槽的話,一般情況下,中也大概會說:[別把個人特殊技能強加到人類全體之上啊!]之類的發言。
但他卻只是沉下了聲音,難掩擔憂的說道:
“太宰,你這樣做,該不會對身體有害吧?”
“中也的說話方式,好像電視裏說[吃隔夜飯會不健康]的老媽一樣呢~”
沒辦法反駁的中也抽搐嘴角,“如果你能讓我不這麽問,那這個問題從根本的源頭上就解決了吧!……感覺不适的話就別玩了,我可不想給你付醫藥費。”
太宰歪了歪頭,“那安葬費?”
“更不想付了啊!!”中也現在只想把背後這個小鬼背摔在地,“你死了,而老子還有餘力堅持一陣子的話,就把你這小子塞進不可回收的垃圾箱裏!”
像是對孩子無可奈何的成人一樣,太宰嘆了口氣,“中也~你這不是在偷懶嗎?居然這也不想,那也不想的~~”
中也面無表情的警告:“想被打的話就直接說,我的忍耐已經到達界限值了。”
聽到這話,太宰吐了吐舌頭,繼續趴在中也的背上。
‘明明只是區區一只蛞蝓,卻暖呼呼的……’
他有點累了,但和以前的那種累不一樣,太宰是第一次知道,累也有這種不會給他帶來不适感的時候。
中也踏上最後一級山間的臺階。
“喂,太宰,你想睡了嗎?”
“可以的話,我想要有一個舒适的木箱子,躺進去之後,能夠有人把土蓋上。”
“別說蠢話了,那不是木棺嗎?”
中也這麽回答着,視線落在了前方。
站在香爐兩側、抱着手臂的征服王與韋伯,仿佛兩個門神。
雖然這[門神]在尺寸上實在差距過大,而另外一個也根本只是勉強提起勇氣的正常人類。
重力使彎起嘴角,露出他在太宰面前鮮少擺出的惡人笑容。
“居然躲到寺廟裏來了,征服王,你現在可真是灰頭土臉啊。”
因為通緝而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剛剛才準備睡下的韋伯,在布置在周邊的使魔感應到其他人踏上柳洞寺的階梯的時候,又不得不趕快的從剛剛進入的被窩裏離開,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這才能以還算正常的姿态出現在中也和太宰的面前。
心中對于導致他當前狀态的中也和太宰煩躁得咬牙切齒,但卻仍然沒有什麽辦法的韋伯抓狂的撓了撓頭發。
可還沒等韋伯對中也和太宰說出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髒話],征服王卻一只大手蓋在了自家master的頭頂上,差點讓19歲的少年被咬舌自盡。
面對如此灰頭土臉的困局,一般人都應該是心中郁悶不已,并在見到罪魁禍首之時立刻想要将其除之後快才對。
可征服王卻只是對出言不遜的中也展露出一口白牙。
“如果我方是灰頭土臉的話,那主動上門請求和解的你們,又是否已經身處塵埃之中呢?”
韋伯一臉茫然,“……和解?!!”
“在局勢大好的情況下,主将與謀士突然登門……” 征服王攤開了雙手,“除了主動要求和解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性?”
聽到征服王這話,已經從中也身上下來的太宰嘆了口氣:
“該說不愧是征服王,還是說你們的樂觀積極精神讓人羨慕無比呢?和解也是有兩種的啊,一種是雙方達成互相制約的條文……”
“而另一種,就是将對方全面打垮。”
朝征服王露出慣有的微笑,少年仿佛在說樹葉掉下幾片一樣理所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
韋伯:......我仿佛感覺到了我的格格不入。
征服王:[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