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葉懸止忙于探查四周,找尋出去的辦法,但是留玄渚和鐘離行在一起他又不放心,思來想去,他決定教給玄渚一些自保的本事。
昆侖的心法不好外傳,但是幾招劍法總沒關系。
那片湖邊,葉懸止持劍而立,面前不遠處站着玄渚。
“看好了。”葉懸止抽出自己的劍,那是一柄雪白的劍,墜着青色的劍穗。
葉懸止執劍,身法流暢地使出一整套劍法,他的劍好像他的手,那麽的靈活和随心所欲。
玄渚站在一邊,好奇地看着他。
少頃,葉懸止收劍,看向玄渚,“我沒時間一招一式地教你,你就先記下個大概。”
玄渚點頭,他空着手,但是裝作手中有東西的樣子,幾乎是一模一樣地重現葉懸止的劍法,身形步法半分不差。
葉懸止的目光變了,玄渚不僅有着極為高深的修為,還有着令人嫉妒的天賦,他只是缺少一個學習的機會。
“你真是個天才。”葉懸止不得不感嘆。
“什麽是天才?”玄渚問他。
葉懸止想了想,道:“就是很罕見的很厲害的人。”
玄渚不一定能理解,但他知道葉懸止在誇他。
“再說一遍。”玄渚道,他想要葉懸止誇獎他。
葉懸止是不吝啬誇獎的,但是他怕玄渚心智不成熟,養成好大喜功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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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好大喜功?”
“就是只喜歡別人誇你。”
玄渚說,“那我就是只喜歡別人誇我,難道還要喜歡有人罵我嗎?”
“罵你也是為了讓你更好啊。”葉懸止挽了個劍花,劍穗在空中擺出漂亮的弧度。
玄渚目光随着劍穗移動,“這話是喜歡罵人的人說的吧。”
葉懸止想笑,但還是繃住了,“這是詭辯。”
玄渚的目光從劍穗回到了葉懸止的臉上,又歪一歪頭。
快中午的時候他們停下休息,葉懸止用藤蔓編了一個吊床,從龐大的樹冠上垂下來,懸在水面上。他和玄渚一塊坐在吊床上,在湖面上蕩來蕩去的。吊床劃到最低點,葉懸止的足尖輕點着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片湖真漂亮。”葉懸止感嘆道。
湖水沒有葉懸止有看頭,玄渚每天都看着這片湖。
葉懸止歪頭看了看玄渚,“你有沒有去過這片湖之外的地方?”
玄渚搖頭,他自有記憶以來就待在這片湖周圍,湖水和周邊的林木為他提供吃食,他有時候睡在樹上,有時候睡在水裏,偶爾,臉頰邊的新芽和指尖裏劃過的游魚會吵醒他。
葉懸止眺望遠方,玄渚沒有去過這片湖之外的地方,還是說這個地方本就是有進無出,沒辦法離開。葉懸止喪氣了一瞬,随即重整旗鼓,他不信有走不出去的地方,他一定會想到辦法出去的。
“你想去外面的地方看看嗎?”葉懸止問他,“你想跟我回昆侖嗎?”
玄渚什麽都不懂,葉懸止怕他在這裏遇見壞人,就算他知道玄渚有自保的能力,還是不放心他。
“昆侖?”玄渚問道:“昆侖是什麽地方?”
“昆侖是我長大的地方,那裏很好很漂亮,有師父,師叔,師弟,師妹,”葉懸止說着,就笑了起來,“蓮池裏有烏龜,後山有大貓,冬日有紛飛的大雪,夏天還有滿樹的櫻桃。”
“櫻桃。”玄渚眼睛亮了。
葉懸止笑了,道:“很多很多的櫻桃,随便你吃。”
玄渚點點頭,欣然同意了。
那未嘗不是一個謊言,玄渚後來說,昆侖沒有那麽好,櫻桃和葉懸止都不是他一個人的。
湖面忽然平靜了下來,如鏡面一樣,一點漣漪也沒有了。遠處的山林裏,鳥雀呼啦啦全飛了出來,葉懸止凝神望了一會兒,忽然帶着玄渚飛離吊床,在湖邊落下。
他将自己的佩劍交給玄渚,“我去看看,你待在這裏,如果有人要攻擊你,就用我方才教你的劍法。”
玄渚接過葉懸止的佩劍,抓住劍柄上的劍穗,乖乖地點頭。
葉懸止循着有動靜的方向去了,玄渚擺弄着青色的劍穗,一個人在湖邊自娛自樂。
忽然,一道金光劃過,割斷了湖面上的吊床,直沖湖水而去。
吊床落進湖裏,驚起一片水花。湖水的顏色也忽然濃重了起來,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隐藏其中。
玄渚盯着消失不見的吊床,神情氣憤。二轉狗si
周圍多了些動靜,一個穿着袈裟的年輕和尚急速往湖邊趕來,對着湖邊站着的玄渚喊道:“快躲開!”
玄渚沒有躲,他把長劍對準和尚,“你把我的吊床弄壞了。”
和尚沒聽清他說的什麽,迎面只見一道淩厲的劍氣。金光一閃,金石相撞之聲響徹林間,和尚擋住了玄渚這一劍,目光詫異地看着玄渚手中的劍,“這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湖面忽然掀起千丈浪花,一只猙獰的巨獸破水而出,在玄渚身後張開巨口。
就在這一瞬間,和尚口中咒起,閃爍着金光的陣法從四面八方将巨獸籠罩。而在此時,玄渚對着和尚,似乎很不滿第一劍沒能殺了他,他調動着身上的靈力,就要出第二劍。
“玄渚,停手!”千鈞一發之際,葉懸止趕了回來,他先呵止玄渚,又同和尚一起列陣擒住了妖獸。
妖獸的嚎叫聲震徹山林,龐大的身軀劇烈的掙動起來,最後重重地拍在湖面上,身形急劇減小,變成幾寸長的小魚。
和尚将那小魚收進手心裏,這才看向葉懸止,“多謝葉施主相助。”
葉懸止回禮,“慈悲大師客氣了。”
這個年輕的和尚名叫慈悲,是天悲寺的佛子。他與葉懸止還有日月宮的屏妃仙子并稱三君子,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葉懸止落到玄渚身側,“你為什麽要對大師出手?”
玄渚見了葉懸止,眉眼間帶出些委屈,“他把我的吊床弄壞了。”
慈悲一愣,随即道歉,“抱歉,是我不小心弄壞了這位施主的吊床。”
葉懸止看着玄渚,眉頭緊皺,“慈悲大師雖弄壞了你的吊床。但你也不能因此下殺招,一個吊床何至于此?”
“為何不止于此?”玄渚歪一歪頭,眉尾的紅痣鮮豔,交織着矛盾的天真與殘忍。
葉懸止張了張口,道:“我以後再跟你解釋,你現在就記住,不可以随便殺人。”
他向玄渚伸出手,玄渚不情不願地将手中的長劍還給葉懸止。
葉懸止收了劍,立刻走到慈悲面前,“大師可有察覺這片湖泊的異常之處?我初入秘境就落在這處湖泊附近,不知被什麽東西困住,不管往哪裏走,最後都會回到這處湖泊。”
慈悲皺起眉,道:“我并未察覺有何不妥。”
葉懸止還要說話,周圍卻傳來喧鬧之聲,幾人看去,穿着各式各樣弟子服的人都跑了過來,有天悲寺的和尚,飛花門的丹修,還有昆侖的弟子。
葉懸止一眼就看見江白之,喊道:“師弟!”
江白之領着師弟師妹随慈悲圍剿兇獸,不曾想在這裏會見到葉懸止,“師兄,我們可算找到你了!”
來的人很多,好像這個地方與外界的屏障忽然之間消失了,安靜的湖泊忽然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葉懸止與慈悲對視一眼,不消多言,慈悲便起身去探查四周。
師弟師妹們将葉懸止圍住,人群讨論着那只被慈悲收服的妖獸,也讨論着昆侖的天才劍修葉懸止。
玄渚站着外圍看了一會兒,慢慢走到湖邊,傷心自己的小吊床。
旁邊的樹上綁着鐘離行,見狀笑道:“葉懸止名聲何其大,一貫前呼後擁,這會兒他的師弟師妹們圍上來,誰還記得你?”
玄渚看了他一眼,鐘離行繼續道:“不如你來幫我,你放了我,我帶你去魔宮,奉你為座上賓。”
玄渚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明亮的眼睛看着鐘離行,鐘離行心髒猛地一跳,無端覺出些詭異之感。
“你又在胡說些什麽?”葉懸止從玄渚身後走來,看着鐘離行,“我早該封了你的嘴,省得你總在挑撥離間。”
鐘離行嗤笑一聲,沒說話。
葉懸止叫江白之把鐘離行押走,自己走到玄渚身邊。
“吊床掉進湖裏了?”葉懸止蹲在玄渚身邊。
玄渚看他一眼,點點頭。
葉懸止瞧了瞧湖面,對玄渚說,“我再給你做個新的好嗎?”
玄渚神色微動,道:“好。”
葉懸止松了一口氣,語氣更加溫和,“你看,你的吊床壞了,我可以給你做個新的。但是如果你殺了人,一條生命沒有了,是不能用另一條生命來替代的。”
玄渚看着葉懸止,“但是,你新給我做的吊床,也不是原來那個吊床了。”
葉懸止啧了一聲,“吊床是吊床,人命是人命,不可以這樣比。”
玄渚邏輯性還挺強,“是你先把他們放在一起說的。”
葉懸止難得有點想撓頭,不知道該怎麽向玄渚解釋,最後他只能直截了當地要求玄渚,“總之,絕不能随意殺人。”
玄渚看着葉懸止,葉懸止嘆了口氣,掏出一兜櫻桃,“記住我的話。”
玄渚這才點頭,快活地接過櫻桃。
教一個小孩子是很不容易的,教一個心智如幼童卻具有強大能力的人就更該慎重。但是葉懸止那個時候太年輕了,他自己都還沒有活明白,卻妄想去肩負另一個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