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次日一早,衆人整裝待發,準備進入神遺之地。
方舟之上,屏妃一身胭紫色的窄袖勁裝,長發高束,一把軟劍系在腰間,端得是英姿飒爽。
葉懸止上前與她商議事情,一身青衣,俊秀風流。
趙修竹背上劍走出來,擡頭看見兩人,感嘆道:“只有屏妃仙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大師兄啊。”
旁邊一個月宗女弟子聽見了,淡淡道:“難道我大師姐勤學苦練以致今日成就,就是為了配他葉懸止的嗎?”
趙修竹方覺失言,但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只支支吾吾不說話。
女弟子冷哼一聲,她身後的弟子走過來,各個都瞪趙修竹。最後面跟着玄渚,他也瞪趙修竹。
趙修竹把他拉住,“你幹什麽跟他們一塊瞪我,而且你一個男人,老跟他們姑娘待在一塊幹什麽。”
玄渚不理他,跟在女弟子身後上飛舟,去找葉懸止。
葉懸止與屏妃說完話,擡眼瞧見天悲寺的弟子簇擁着慈悲出來。慈悲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如古井枯譚,還能窺見其中的偏執。
“你好些了嗎?”葉懸止道:“你要跟我們一塊進神遺之地?”
“是。”慈悲道:“除了鳳尾辛夷,或許還有別的能夠起死回生的東西。神族的寶藏,誰知道有什麽。”
慈悲目光沉沉的,盯上了來找葉懸止的玄渚。
要找神族的寶藏,玄渚絕對很重要。
葉懸止瞧着如今的慈悲,哪還有一點悲天憫人的佛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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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屏妃,想讓屏妃勸一勸慈悲。屏妃搖頭,對于慈悲殺妻證道的事情,她知道,心裏很不喜,所以也不願意與他多說。
人都到齊了,大家一塊踏入那塊神秘的未知之地。
山谷裏格外靜谧,到處都是辛夷樹,地上落滿了辛夷花。鳳尾辛夷的枝幹是漆黑的,樹上沒有葉子,只有花朵。花朵落下後只剩樹枝,像是翻轉了過來,鋪滿花瓣的地面是樹冠,姿态迥異的樹枝像樹根。
一陣風吹過,花瓣倏地被吹起來,紛紛揚揚飄在半空,像是下了一場花雨。山谷裏起霧了,霧氣很快彌漫過來,眼前的視線都不太清楚了。
葉懸止抓着玄渚的手,揚聲道:“大家跟緊身邊的人,不要走散了。”
霧氣越來越重,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葉懸止停住腳步,玄渚問他,“怎麽了?”
“沒有聲音了。”葉懸止道。方才大家還在一起走,這會兒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葉懸止眉頭緊皺,思索片刻,順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耳邊忽然出現了潺潺的流水聲。又走了一段路,霧氣漸漸散去,眼前出現了一條河流。
葉懸止站在河邊,身邊只有他一直牽着手的玄渚,其他的人都不見了。
他們繼續沿着河流走,走到了一處村莊裏。道路兩邊是整齊的田地,遠處房屋上方升起袅袅的炊煙,雞鳴狗叫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傳來,看起來,這真的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村子。
難道真的有神族,他們隐居在南岳秘境裏?
葉懸止全身戒備着,走進村子裏。
一條小路上忽然拐出來幾個人,粗布衣裳,草編的鞋子。
他們看見葉懸止和玄渚兩個人,驚訝道:“外鄉人?”
葉懸止謹慎地點點頭,“我們迷路了,不知道怎麽走到了這裏。”
“那可真是巧了,”一個大娘笑起來,“我們村子裏今天有喜事,二位過去喝杯喜酒吧。”
大娘給他們帶路,一直走到山腳下的一處房屋裏。
門口挂着紅綢子,兩面牆上隔着一段距離就貼了一張雙喜字,小孩子蹲在巷子口看放鞭炮的。院子裏站滿了賓客,做喜宴的大廚揮舞着手臂,幹得熱火朝天。
“新娘子出來了,快看,新娘子出來了!”
葉懸止和玄渚站在人群裏,看見堂屋裏人群簇擁着走出來兩個穿着大紅喜服的人。
“他有頭發了。”玄渚忽然道。
葉懸止看去,那身着喜服,小心扶着身邊人的新郎官,可不就是慈悲。
葉懸止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什麽方外之地,這是幻境,是慈悲隐居中州人間時的經歷。
想到這裏,他好奇地看向新娘子。
恰好此時新娘子拜天地,頭上的紅頭巾不小心滑落。慈悲動作很快,接住了繡着雙鴛鴦的蓋頭,然後小心又溫柔地給新娘子蓋了回去。
紅蓋頭掉下來的一瞬間,葉懸止已經看見了新娘子。那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雖然是在大喜的日子,但是姑娘臉上沒有羞赧之色,是個屏妃那樣的冷美人。
“他們在幹什麽?”玄渚看着兩個人面對堂上彎腰。
“他們在拜高堂。”葉懸止道:“就是拜父母,成婚的時候都要拜父母。”
玄渚想了想,“你沒有父母,我也沒有父母,我們拜高堂的時候要拜誰呢?”
葉懸止想了想,“當然是拜我師父了。”
忽然,他反應過來,面色微紅,“誰要跟你拜高堂啊,你不許胡說。”
又一個不許,玄渚不高興地看了葉懸止一眼。
行過拜禮後,傧相高喊着送入洞房,賓客們便擁着兩位新人進了後面婚房。
床上灑滿了花生紅棗蓮子,玄渚想抓一個嘗嘗,葉懸止眼疾手快地攔下他。
葉懸止又要說不許,但是看見了玄渚不滿的目光,他把自己嘴裏的話咽下去,掏了幾個櫻桃塞進玄渚嘴裏,“不要随便拿人家的東西嘛。”
玄渚咬着櫻桃,不說話了。
喜婆在婚房裏唱喏,請新郎官掀蓋頭,請新郎與新娘喝合衾酒,幾個福壽雙全的婦人往他們身上扔花生蓮子和銅板。
玄渚安靜下來,像看戲一樣看着這些人。
“他們在幹什麽?”
“這是凡間婚禮的習俗,”葉懸止道:“看着倒像是一樁美滿姻緣。”
婚禮熱鬧一天,新郎官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那張如玉的面上染上了一層薄紅,人群散去,慈悲強撐着腳步走進婚房。
葉懸止拉着玄渚出來了,玄渚不滿了,“怎麽了?”
“下面不能看了。”
“為什麽?”玄渚問。
“非禮勿視。”葉懸止拉着玄渚走出慈悲家,沿着路漫無目的地走,路上有沒散去的村民,好心地告訴他們,村口有個空房子,可以讓他們在那裏暫時居住。
葉懸止想了想,應下村民的好意,帶着玄渚過去了。
這裏原來是祠堂,後來做學堂,後面修了一排寬敞的屋子,可以住人。葉懸止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下睡覺了。
夜晚的村莊很安靜,葉懸止原本只是躺着想事情,躺了一會兒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夢裏的葉懸止眼前一片晃悠的紅,他被人扶着,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
葉懸止晃神了一會兒,等到他腦袋清明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婚床上。
房間裏沒有人,葉懸止把頭上的蓋頭拽下來,看着自己身上的紅衣服,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我怎麽也做個這樣的夢。”
他撫了撫自己的衣服,覺得有些新奇。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葉懸止擡頭看去,就見玄渚身着大紅喜服,走進了屋裏。玄渚生的好,穿上喜服越發的風神如玉,眉尾的紅痣鮮豔地灼人。
“玄渚,你......”
玄渚笑着看葉懸止,走到葉懸止身邊坐下,他對于白天見到的婚禮流程記得很清楚,這時候正在一比一還原。
身邊葉懸止的面色越發奇怪,玄渚不管,他端起酒杯,倒了兩杯酒,拿到葉懸止面前。
葉懸止不想喝,也不伸手。
玄渚不滿,“阿止。”
葉懸止伸出手接了,好奇地打量着身邊的玄渚。
合衾酒也喝了,該有的習俗都做了,房間裏的人退下去,只剩葉懸止和玄渚兩個。
玄渚轉過頭,期待地看着葉懸止。
葉懸止好笑,“你知道下面要做什麽嗎?”
“我知道,”玄渚道:“我有看書。”
葉懸止笑意漸漸收斂了,“你說什麽,我不跟你鬧了。”
“我沒有跟你鬧。”玄渚認真的說。
像是察覺到了葉懸止的不願意,床邊的紅綢忽然像藤蔓一樣扭動起來,纏住了他的手腳。
葉懸止皺着眉,拉扯手腕上的綢緞,“你看的什麽書啊,真是的......”
玄渚靠近葉懸止,一雙黑沉沉地眼睛看着他。葉懸止看着這樣的一雙眼睛,背後汗毛聳立。他忽然有些害怕了,掙紮地十分劇烈,眼裏也失了往日的平靜,“玄渚,不行,不可以。”
玄渚不高興了,紅綢繞過葉懸止的脖頸,勒住了他的嘴。這下葉懸止不能說不行了。
紅紗一層一層放下來,葉懸止跌進了重重的錦被裏。
天将明的時候,葉懸止被放出夢境。他猛然睜開眼睛,一下退出好遠,驚慌未定地看着玄渚。
玄渚睜開眼,對他笑,“阿止,早上好。”
作者有話說:
玄渚真的是個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