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玄渚踏着夜色來尋葉懸止,三兩點星子挂在天上,一輪明月灑下浩渺月光。

月光下,葉懸止站在洞天鏡前,他還穿着那身群青衣袍,玉冠上的玉珠串垂在他臉頰邊,華貴莊重如神祇臨凡。

他回過身,看見玄渚,平靜的眼睛漫上笑意,一笑之下色如春花。

“你怎麽來了?”

葉懸止從高臺上走下來。

“你一直沒有回來,我便來尋你。”玄渚袖着手,看了眼葉懸止身後的盤古玉璧。

兩個人走到一邊坐下,正對着那面巨大的水鏡。月光落在盤古玉璧上,上面奇特的花紋流淌着光芒。

“它很漂亮。”玄渚忽然道。

“确實很漂亮。”葉懸止捋了捋衣裳,單手撐着頭,神色困倦。

玄渚盯着玉璧看了一會兒,“看起來也很脆弱。”

“只是看起來罷了,”葉懸止道:“這可是上古傳下來的神器。”

玄渚看了眼葉懸止,問道:“那些漂亮的花紋是什麽,你知道嗎?”

“師父猜測那是一種文字,”葉懸止道:“不過這種文字已經失傳了,連號稱神族後裔的日月宮都破解不出來。”

他想起來什麽,看向玄渚,“你認得上面的字嗎?”

玄渚眼眸微動,搖了搖頭。

Advertisement

“如果上面是文字,”玄渚道:“你覺得會記載些什麽?”

葉懸止想了想,道:“能篆刻在玉璧之上的文字,想必是這玉璧的來源吧。”

既然記載了來源,自然也就知道如何毀掉它。玄渚凝望那塊玉璧,久久沒有言語。

隐藏身形的鐘離行無法理解,既有盤古玉璧克制玄渚,又為什麽要讓玄渚認得那些字,知道怎麽毀掉它。

難道上天真的偏愛玄渚,天道真的偏愛一個禍星。

這一晚,玄渚行事格外肆意,葉懸止被反剪着手臂跪在床上,兩條腿的膝蓋磨得快要破了。

“玄...玄渚...”葉懸止艱難地叫着他的名字,“你別,我...受不住...”

玄渚将他整個抱進懷裏,一下子頂得極深。葉懸止整個人都在哆嗦,他摸到玄渚的臉,混亂中看到他的眼睛。他眼中的冷酷幾乎吓到了葉懸止。

“我想帶你回去了,”玄渚在他耳邊輕聲道:“在湖邊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來了昆侖山,事情一下子複雜了。”

如果回到那片湖就好了,玄渚想,沒有盤古玉璧,也就沒有讓他為難的事情了。

“阿止,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玄渚親吻昏迷過去的葉懸止,聲音輕輕的,“我只是不想死。”

汗濕的發絲纏繞在葉懸止頸間,玄渚給他拂開,摸着那截細膩雪白的皮膚,若有所思。

他在葉懸止脖子上刺了一圈花紋,形狀與盤古玉璧上的花紋十分相似,那是玄渚的名字,用上古神族的語言寫就的玄渚的名字。

黑色的刺青在葉懸止雪白的脖頸上纏繞了一圈,葉懸止因為疼痛而痙攣,但是他的掙紮被玄渚毫不留情地鎮壓了。他抱着葉懸止走到鏡子前,刺青落在肌膚上,透着禁忌之感。

葉懸止再醒來的時候是第二日的清晨,玄渚不在旁邊,不知道跑去哪裏了。葉懸止下了床,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的脖子。他總覺得脖頸上隐隐傳來刺痛,可是鏡子裏的人脖頸上幹幹淨淨,除了幾個吻痕沒有任何東西。

葉懸止摸着脖子,嘀咕了幾句就穿衣出門了。

葉懸止安排了人去巡視洞天鏡,那面漂亮的水鏡安靜地矗立高臺之上,四周風平浪靜,不見任何異常。

葉懸止看過一圈,将要離開時被人攔下。

“大師兄,”一個腼腆的弟子站在葉懸止面前,“我想向大師兄請教劍法。”

葉懸止幹脆地點頭,“好啊。”

他一開口應下,這弟子立刻笑開了,認真地行了一禮。

自己瞎琢磨許久也不抵葉懸止指教一句,圍觀的弟子漸漸多了,個個都躍躍欲試,想請教一二。

葉懸止來者不拒,這麽一停留,就等到了日落西斜。

人群漸漸散去了,葉懸止一轉身,就看見掌門站在一邊含笑看着他。

“師父!”葉懸止跑過去,走到跟前認真地行了一禮。

宗讓月摸着白胡子,笑着點點頭。

他與葉懸止坐在洞天鏡下面的臺階上,明月高懸,照的他們兩個人人影小小的。

“累不累?”宗讓月去掏口袋,掏出一把果幹。

葉懸止笑道:“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宗讓月還是把果幹給葉懸止,“趙修竹神問過了,沒有什麽破綻。”

“那就好。”葉懸止放下心,但是宗讓月并沒有将此事擱置,他們年長的人,總是不大相信巧合。

“你與那個玄渚,還好嗎?”宗讓月忽然問道。

葉懸止抿起了嘴,含糊道:“挺好的。”

宗讓月不說話,只是含笑看着他。

葉懸止笑了,有些羞赧的樣子,“我本來想找個正式的時間告訴師父的。”

他認真了神色,道:“師父,我想與他結為道侶。”

宗讓月笑意漸漸收斂,但并不意外,他與葉懸止與玄渚的事情早就略有耳聞。

“你喜歡他?”

“當然!”葉懸止道:“不然我為什麽要與他結為道侶。”

“那他也喜歡你嗎?”

葉懸止歪了歪頭,卻沒有說話。

宗讓月道:“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在意過玄渚,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葉懸止想了想,道:“昆侖是道門第一大派,海納百川,半妖鬼修都能容。玄渚與他們一樣,入了山門,都是昆侖弟子,不講究出身。”

宗讓月笑着點點頭,“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很好。天下偏見總是很多,我希望昆侖不要有那麽多的偏見。”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問過門中許多人,他們說,玄渚獨來獨往,很少與人相交。”

葉懸止覺得有必要為昆侖弟子們辯白,“不是他們故意孤立玄渚,是玄渚不愛與他們說話,玄渚的想法總與我們不同。”

“那你的喜歡與他的喜歡,是一樣的嗎?”

葉懸止雙手托着臉,道:“可是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啊。”

“成婚是件大事,只有開心是不夠的。”宗讓月心裏其實有另一番隐憂,“阿止,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做為大師兄,照顧師弟師妹們,會不會覺得累?”

葉懸止搖搖頭,“師弟師妹們尊敬我,我該負起師兄的責任才是。”

宗讓月笑道:“同我當年一樣嘛。”

葉懸止目露疑惑。

“你忘了,我也是做過大師兄的。”宗讓月回憶起往昔,諸多感慨,“同你差不多,師門上下大小事情我都包攬了,誰有什麽事情都願意來找我。我那時候覺得自己可了不起了,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個宗門。”

宗讓月感嘆道:“直到遇見你小師叔。”

徐借月天資聰穎,拜入門中的時候宗讓月的師父已經閉死關了,他是宗讓月代師收徒收來的弟子。

“我覺得你小師叔年幼,又見不到師父,實在可憐,便時時刻刻都将他帶在身邊,悉心教養。”宗讓月露出複雜的神色,“可是你小師叔并不喜歡,他說......”

但凡天資聰穎的,都有些桀骜之氣,徐借月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平靜的看着宗讓月,說話一針見血,“你不覺得累嗎?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你不帶着我,我也能修行生活。你的那些師弟師妹,不乏已經揚名立萬的,不用你這般諄諄教誨了。你是放心不下他們嗎?還是你習慣了照顧他們,你享受這種照顧別人,受人依賴的感覺。”

葉懸止若有所思,宗讓月溫和的看着他,“玄渚是你從秘境裏帶出來,你覺得你對他有責任,是嗎?”

葉懸止擡眼看向宗讓月,“師父,你覺得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喜歡嗎?”

宗讓月摸了摸葉懸止的腦袋,“感情這回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說了不算,得你自己明白。”

那個時候,宗讓月有很多欲言又止,葉懸止都不懂。

後來他才知道宗讓月沒有說出的話。

“我應該不是喜歡他,”葉懸止道:“我那時候太年輕,太自大,妄想能拯救全世界。玄渚恰在此時出現,他什麽都不懂,他把我當成他的唯一,他滿足了我拯救世人的虛榮。”

作者有話說:桃,獨,家

玄渚:你看,他又在說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