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送走了阿秀,村子裏的事情便告一段落。葉懸止傳信回昆侖,花淼得知始末後說要過來接手後續的事宜,盡量避免阿秀的悲劇重演。

臨走之前,葉掩帶着幾個人重修了阿秀的墳墓,在這附近,葉掩發現了一本殘破不全的功法,和一塊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石頭。

葉掩把這些拿給葉懸止,道:“這是鬼修的功法?看着倒有些不尋常。”

葉懸止翻看兩眼,眉頭緊皺,“是不尋常,只是也是有違天道的東西。它能在短時間提升修為,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你看阿秀,她發狂時能勝得過一個金丹修士,但是反噬劇烈,若不是......她是會魂飛魄散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衆人都看見了,但是葉懸止始終不做解釋,談話間也多含糊其詞。

葉懸止告訴葉掩,“把這本書毀了吧。”

“師父,”聞人萦開口道:“師父也說了,這本功法不尋常,即使不修煉,帶回昆侖收藏起來也好啊。”

葉懸止看了他一眼,強調:“這樣違背天道的修煉方法,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今日若把它帶回去,難保以後不會有人看見。”

“江山代有才人出,或許以後有人能改進一二,完善其中缺陷。”聞人萦辯駁。

葉懸止看了看聞人萦,又看向衆弟子,“你們覺得呢?”

大部分人贊同聞人萦,雖然它現在不是個好東西,但是勝在稀罕,收集起來也不是壞事。

葉懸止沉默片刻,同意将這本書留下來。

他看向聞人萦,“你來保管這本功法,回到昆侖之後,封入藏經樓。”

聞人萦抿了抿嘴,鄭重道:“我絕對不會看的。”

葉懸止這個時候才露出個笑模樣,有些欣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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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葉掩把那塊看不出是什麽的石頭拿出來。

葉懸止拿過來,透過光看了看。

蘇錦湊過來道:“這像是什麽東西的碎片,大師兄,你就找到這一塊嗎?”

葉掩道:“只有這一塊,跟那本功法放在一起的。”

素錦問葉懸止,“師父,這是什麽?”

葉懸止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他把那塊東西收起來,對衆人道:“收拾一下,準備回去了。”

趁着最後在山外的時光,弟子們全都跑出去了,或是去就近的集市買東西,或是在田野裏玩兒,連葉掩和聞人萦都被蘇錦帶去鎮子裏了。

葉懸止獨自站在山坡上,四下裏無人,他把那塊石頭拿出來。石頭漂浮起來,浮在葉懸止眼前,散發着淡淡的光。

葉懸止看着這塊石頭,凝神思索許久。

“要回去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葉懸止揮袖收起石頭,他轉過身,玄渚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他的傷還沒好,臉色很蒼白,偏偏一雙眼睛漆黑,有些驚心動魄之感。

“這次回山,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才能見面。”玄渚感嘆,聲音輕輕的,很快消散在風裏。

葉懸止不說話。

玄渚看了看他,道:“你那個弟子叫什麽來着,葉掩?”

葉懸止倏地看向他,玄渚笑了,道:“我知道葉掩很重要,我不會動他的。”

葉懸止皺起眉,有些欲言又止。

玄渚遙望遠方,天高雲淡,分外恬靜,“你覺得,阿秀的事會就此止住嗎?”

葉懸止看了他一眼,“你要說什麽?”

“前段時間我去了人間的帝京,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學到了很多東西。”玄渚道:“我本以為只有帝京才是欲望之地,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村子裏都有這樣的詭谲人心。”

葉懸止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道:“阿秀的死跟你有關嗎?”

玄渚目露驚訝,“阿秀不是我殺的。”

“我是問,”葉懸止道:“跟你有關嗎?”

玄渚神色收斂,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與我無關,我不知道她會死,我也不想她死。如果我知道那天回去之後她會死,或許我會救她。”

葉懸止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審視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那些昆侖弟子呢?”

“也不是我殺的。”玄渚道:“月圓之夜阿秀失控,等我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來得及将葉掩送出去。”

“這麽巧。”葉懸止不鹹不淡道。

玄渚有些委屈,“你不信我?”

葉懸止看了他一眼,“阿秀為什麽會化鬼?誰給她的那本功法?她為什麽會忘了自己的死因?她可以只殺一個張五兒,殺掉張五兒怨氣消散,她不會發狂也不會不斷的殺人。”

玄渚不說話,這樣的話怎麽引得來葉懸止。

葉懸止慢慢呼出一口氣,他沒有斥責,也沒有厭惡,甚至連失望都隐藏的很好。但是在葉懸止平靜的神色下,玄渚捕捉到了痛苦。

“你因為我而痛苦嗎?”玄渚看着他,目光甚至是眷戀的,“我做的壞事,我殺的人,會讓你感到痛苦嗎?”

風很大,吹亂了葉懸止的衣服頭發,他深深地看了玄渚一眼,那一眼的情緒很複雜,讓玄渚想到了一百年前,那個擦肩而過的瞬間。

葉懸止帶着弟子們回昆侖,一路上碰見很多前往昆侖的修士。仙門大會要在昆侖召開,昆侖又熱鬧起來了。

剛進山門,葉掩就看見一群不同裝束的年輕人圍在一個微型噴泉山景前,不知道在做什麽。蘇錦擠過去看了一會兒,回來說,“他們在看無垠水。”

無垠水被搬到了山門前,用來審查進入昆侖的人。

“小師弟是不是還沒玩過無垠水?”蘇錦把葉掩和聞人萦都拉過去。前面一個男弟子猶猶豫豫地不敢碰無垠水,蘇錦倒不怕,大大方方地把手伸進去,一點也不覺得痛,

蘇錦看向聞人萦,“小師弟,你也來試試。”

聞人萦不動,葉掩看了看他,道:“無垠水灼傷人是很正常的事,我有時候也會被傷到,不是誰都像蘇錦一樣無憂無慮的。”

蘇錦喊道:“小師弟,別猶豫了,快試試。”

聞人萦禁不住蘇錦催促,把手放在了小瀑布下面。甫一接觸到無垠水,聞人萦就感到了一股尖銳的刺痛。他倒吸一口冷氣,迅速收回了手臂。

旁邊圍着的弟子們都看向他,交頭接耳地問這人是誰,在無垠水裏這麽疼,看來不是什麽好人。

在衆人的目光和手臂的灼痛之中,聞人萦咬牙走開了。

蘇錦看了看葉掩,難得有些手足無措,“我......”

葉掩摸了摸蘇錦,道:“晚一會兒去給他道歉。”

“好。”蘇錦點頭,擔心地望着聞人萦的背影。

聞人萦走到葉懸止身邊,葉懸止看着他的臉色,道:“怎麽了?”

聞人萦不說話,只是扶着手臂。

葉懸止了然,道:“人心複雜,一捧水如何能辨人善惡?不必多想,問心無愧就是了。”

聞人萦還是很在意,“無垠水沒有出錯過嗎?我自認稱不上品德高尚,可也算不得壞人吧。”

葉懸止笑了,笑過後笑意又收斂起來,“怎麽沒有出錯過,當然出錯過。”

“是誰?”聞人萦問。桃子的文

葉懸止搖搖頭,沒回答。

葉掩帶着師弟們回白雲峰了,葉懸止去往正陽峰,找江白之。

江白之在忙仙門大會的事情,葉懸止見了他,簡略的說了阿秀的事情。

江白之擡手揉了揉眉心,臉上寫滿了疲憊。這一百年,江白之似乎都笑都很少了,他的眉間起了褶皺,看起來總像皺着眉,一些年紀小的弟子都怕他。

“阿秀的事情裏有個夏夫子,”江白之看向葉懸止,開門見山道:“他是玄渚嗎?”

葉懸止沉默地點點頭。

江白之想問你為什麽沒有殺了他,但是他最終沒開口,只是拿出一封請帖給葉懸止。

葉懸止打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你要邀請玄渚來昆侖參加仙門大會。”

“是。”江白之聲音淡淡。

葉懸止不能理解,江白之對玄渚恨之入骨,可他現在要讓玄渚來昆侖。

“仙門大會之後,要重開南岳秘境探神遺之地。”江白之低聲道:“我會在那裏殺了玄渚。”

葉懸止張了張嘴,“玄渚很危險,你想利用他不是那麽容易的。”

這話有些無力,葉懸止知道,事關神遺之地,不會有人退步。

“我當然知道他有多危險,”江白之道:“一百年前我已經領教過了。”

“昆侖弟子怎麽辦呢?玄渚會傷害他們的。”葉懸止低聲道。

“我不會讓他亂來,”江白之道:“現在不是一百年前了。”

葉懸止垂下眼,神情忍耐而痛苦。在昆侖山呼嘯的風裏,他的身形顯得格外單薄。

江白之看着他,有些恨恨,有些不忍。

“殺了他吧,”江白之勸說:“殺了他,洗刷你的罪責,證明你不會背叛昆侖。殺了他,你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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