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死去的七個人全都是禦獸宗的弟子,其中還有一個是掌門親傳。屍體的慘狀被禦獸宗的人看見,禦獸宗當即叫嚷起來,要求昆侖給個說法。
人是在昆侖地界出的事,兇手還堂而皇之地将屍體挂在了昆侖正殿之前,擺明了是向昆侖挑釁。
江白之立刻着人去查,這件事情不能拖,禦獸宗難纏,背後還有日月宮撐腰。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門派等着落井下石。
懷箐和仇年負責徹查此事,徐借月則出面擺平輿論。昆侖上下都緊張了起來,這個時候,江白之罕見地去了白雲峰。
小樓裏沒有人,江白之敲門沒人應。他等了一會兒,剛轉過身,就看見葉懸止抱着一只小白貓走了過來。
“你從外面回來?”江白之問道。
葉懸止推開門請江白之進去,“随便走走。”
兩人一同走進小樓,葉懸止将小貓放在躺椅裏,轉身給江白之沏了茶。
“今日大殿前的事情你知道嗎?”江白之道。
“聽說了,”葉懸止道:“死了七個禦獸宗的弟子,死狀極其殘忍。”
江白之點了點茶碗蓋子,“有人看見你的徒弟景湖跟他們起過沖突。”
葉懸止頓住,“什麽意思?”
江白之從袖中抽出一個卷軸,“屍體上有殘餘的靈力痕跡,把景湖叫來對一對,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葉懸止道:“這話沒道理,就因為一點口角紛争,你就将他認做殺人兇手了?禦獸宗弟子跋扈,與他們有紛争的不止景湖一人。”
“但只有景湖一個人是妖修。”江白之道:“禦獸宗的那幾個弟子參與販賣妖獸,還曾虐殺妖獸取樂,景湖為同族報仇,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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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懸止搖頭,“欲加之罪。”
“所以你不會把景湖交出來了?”
葉懸止不語。
江白之面色微沉,“景湖确實動了手,是不是。”
葉懸止嘆了一聲,“景湖的親妹妹差點被他們折磨死,他跟那些人打了一架,身上肯定留下了靈力痕跡。”
江白之有些頭疼,“禦獸宗說是景湖殺了人,仗着有日月宮做姻親,非逼着我們交出景湖。”
葉懸止為自己的徒弟辯駁,“景湖絕沒有殺人,我的徒弟我自己知道,他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江白之看了眼葉懸止,搖了搖頭,“景湖是不是殺人兇手并不重要。”
葉懸止張了張嘴,他心裏其實知道,“說到底,不過是昆侖不值得為一個景湖與禦獸宗撕破臉。”
江白之沒有看葉懸止,只是盯着茶杯裏的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對昆侖落井下石。”
在一陣漫長的沉默之中,江白之再次開口,“先把景湖交出來,我會想辦法還他清白。”
葉懸止不抱希望,“什麽辦法。”
江白之擡眼,緊盯着葉懸止的神色,“我會把這件事推到禍星身上。”
葉懸止倏地睜大了眼睛。
江白之咬着牙,“他身上背負了那麽多血債,多一件少一件有什麽關系。”
葉懸止沒說話,看向江白之的神情複雜。
江白之一開始還有些沉默,可當他對上葉懸止的目光,江白之心裏的那根弦忽然就斷了。
“你覺得我做的過分嗎?”江白之皺着眉看葉懸止,“這其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這時候的江白之不再是那個沉穩的掌門,而只是一個委屈的師弟,他幾乎是控訴地看着葉懸止,“你還是偏心他,你一直都偏心他!”
葉懸止無法辯駁。
議事廳裏聚有二三十個人,都是各派的掌門長老,每一個在修真界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江白之和葉懸止一同走進議事廳,下方左右兩邊坐着慈悲和屏妃,屏妃身側坐着燕則,他與昆侖一向不對付,江白之看他一眼,眉間的褶皺越發明顯。
禦獸宗的掌門率先發難,“江掌門,殺人兇手你們可找到了?昆侖是大宗,可不要做出徇私包庇之事啊。”
“急什麽?”江白之道:“這件事情蹊跷,既然要查,自然要好好的差。”
江白之看了眼懷箐,懷箐掏出卷軸,宣讀自己調查所得。
禦獸宗的幾個弟子倒賣門中妖獸,強壯的妖獸被他們買進鬥獸場,同時參與地下賭場。漂亮的,柔弱的妖獸則供他們尋歡作樂,其中不少妖獸都被虐殺,有屍骨為證。
燕則啧了一聲,“這是在講什麽?不是調查殺人兇手呢,怎麽查起苦主來了。”
“要查殺人兇手,不得查出殺人動機嗎?”江白之淡聲道:“我們只是陳述事實,又不是痛斥這些人喪心病狂禽獸不如,怎麽就聽不下去了呢。”
燕則冷笑一聲,“聽聞貴派葉長老的弟子景湖與他們起過沖突,還是個妖修,若是為了同伴報仇,倒是很有可能對他們下手啊。”
“這也難說,”江白之面無表情,“那些人面獸心之輩,自然人人得而誅之。”
他們兩個人有來有往,禦獸宗掌門都不敢接話。
“而且,景湖這兩日與同門待在一起,他的師兄弟都可以為他證明。”
燕則嗤笑,剛想說這算什麽證據,就聽見江白之輕描淡寫道:“經調查,那些人是死于禍星之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屏妃直直地看向葉懸止,問道:“禍星在昆侖?”
江白之道:“禍星不知道什麽時候潛入的昆侖,不過現今已被擒獲。”
屏妃皺起眉,禍星的本事別人或許不清楚,屏妃可是跟他交過手的。她一直慫恿葉懸止去殺禍星,就是因為她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勝過玄渚。
兩個昆侖弟子壓着玄渚走上議事廳,玄渚還穿着那件绛紅色的衣裳,兩只手腕纏繞着葉懸止下的禁制。
議事廳的這些人裏,并不是所有人都認得玄渚,不少人驚訝于玄渚的相貌和年紀,有更多的人忌憚他看不出深淺的修為。
“這真是禍星?”燕則看向屏妃,有些拿不準眼前這人是真是假。
屏妃點了頭,燕則看向玄渚,又看向葉懸止,低聲道:“美人計罷了,不過如此。”
屏妃掃視了眼衆人,對于很多人來說,玄渚意味着神遺之地。如今他落在昆侖手裏,便是昆侖很有利的砝碼。屏妃已經看見有人在向江白之釋放善意。
眼見所有人都将禦獸宗弟子的死抛之腦後,燕則忽然伸手解了玄渚的禁言,問道:”禦獸宗七名弟子被虐殺,是你幹的?”
玄渚搖搖頭,開口道:“不是我。”
江白之皺着眉看了燕則一眼,對玄渚道:“你虐殺禦獸宗七名弟子,人證物證俱全,休要狡辯。”
“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玄渚擡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燕則唯恐天下不亂,“你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玄渚想了想,“人證算嗎?
“當然算!”燕則道:“能證明你清白的人是誰,我現在就命人将他帶來。”
玄渚的目光精确地落在葉懸止身上,他歪一歪頭,含笑看着葉懸止。
“葉長老,你願意為我作證嗎?”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葉懸止身上,不知道葉懸止和禍星怎麽會牽扯在一起。
江白之神色緊繃,他想起清晨葉懸止從外面回來,想起他提到玄渚時的沉默。
在衆人的目光中,葉懸止像只孤立無援的小船,但他還是開口了,沒有說謊。
“他沒有殺人,”葉懸止避開江白之的目光,“因為他昨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玄渚盯着葉懸止,嘴角慢慢勾起,眼裏的得意一點一點透露出來。
江白之閉了閉眼,一句話都不想說。
禦獸宗掌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葉懸止與人私通的把柄有了,江白之僞造證據的把柄也有了,一時間喜不自勝,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燕則也有些幸災樂禍,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屏妃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提葉懸止和玄渚的事。
盡量避免針對葉懸止,不僅是出于故友情義,也是出于在場有玄渚這個人的考量。
燕則開口,“如此一來,殺害那七個禦獸宗弟子的人還是沒有找到啊。”
“對對!”禦獸宗掌門道:“兇手肯定還是那個景湖!”
“我看不見得,”玄渚插了句話,他看着禦獸宗掌門,“非得有兇手嗎,就不能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你——”禦獸宗掌門臉色不好,“胡言亂語。”
“別不相信我說的話,”玄渚心情不錯,也耐心一些,“你,和你那幾個徒弟,殺了那麽多的妖修,對于你們正道修士來說,這算不算同類相殘?你不怕他們報應嗎?”
禦獸宗掌門退了一步,“你胡說什麽,我沒有殺過妖修。”
“說謊。”玄渚袖着手,感嘆道:“說謊的人太多了,所以誠實才是個可貴的品質。”
不知怎麽的,禦獸宗掌門忽然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發涼。
葉懸止看到了什麽,眉頭倏地皺起來。一股又一股濃郁的死氣從禦獸宗掌門頭頂冒出來,那是一條又一條的怨魂,聲嘶力竭的慘叫聲響徹議事廳,還不等衆人出手,那些怨魂就将禦獸宗掌門纏繞起來,撕扯血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慈悲念了聲佛,淡淡的金光随着他念出的往生咒附在怨魂身上,一點一點洗滌他們身上的怨氣。幾遍往生咒念完,怨魂消失無蹤,地上只留下禦獸宗掌門的屍體,死狀與那些吊起來的弟子如出一轍。
至此,殺人兇手水落石出,不是景湖,也不是玄渚,是那些被殘害的妖修回來報複。議事廳裏的人被這場面吓住的也有,重新審視葉懸止的也有,對玄渚更加警惕的人也有。
衆人各懷鬼胎的散去了,江白之坐在主位上,玄渚站在廳下,氣氛沉默又壓抑。
葉懸止無法在這種壓抑的氛圍裏待下去,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江白之猛地站起來,緊盯着葉懸止,“你還跟他厮混在一起!葉懸止,你一點臉面也不要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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