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話外音
話外音
下午的時候，沈青接到了工作，去實驗室，是一款新食材的研究，來UTT已經有段時間了，終于得了摸着機器的機會，心裏自然高興，UTT的實驗室比學校要大很多，配備了十幾臺機器，日光燈落在機器上泛着淡淡的冷光，幾個工程師伏案工作，看到沈青抱着研究文獻過來，招呼她坐。
那人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面前唇紅齒白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手裏的調研分析，詳盡而仔細，整整有二十幾張，每一張都密密麻麻打着工整分段的文字，重點的地方還能藍色的水筆标注出來。
沈青看他半天不說話，抿唇，問：“是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青年看她，微不可聞的嘆息：“挺細致的，看得出很用心。”
這是沈青來UTT收到的第一份誇獎，辦公室裏正常都是一片安靜，對話正常都是布置任務，這個人是第一個誇她的，沈青自然面上有了一絲開心：“謝謝。”青年的手觸摸了一下顯示屏，屏幕裏呈現了很多的三維模型，他問：“建模熟練嗎？”
沈青點頭：“還行。”
“那成，這裏有些圖紙，你拿回去建一下模型，明天早上過來找我。”
臨走前，他叫住了沈青，問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領導？”
沈青震驚，平眉擰着，心也懸了起來：“怎，怎麽了？”
青年看她那模樣，微笑：“随便問一問，好好積累經驗吧，實驗室還能學到些東西。”
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問，難不成他是看到了什麽？還是張喆說了什麽？沈青不明白，轉頭看那個人，他已經繼續工作了，UTT的實驗室，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設備齊全，資金充足，可是沈青沒由來的有些慌。
她是真的得罪了張喆，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得罪他。
生活不緊不慢，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只不過她多了實驗室的活。
到了周末，沈青捏着江寒天的名片，糾結之下還是給他打了電話，剛剛一撥通，她就發慫。
那頭“喂”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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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聲清脆明朗，沈青抿唇：“您是江寒天先生嗎？”
“你是？”
“我是兼職翻譯的，想問您什麽時候有空？”
她的聲音細軟而小，光是聽就猜得出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江寒天笑：“要約我啊？”
沈青……
“不，不是。”後一秒她想到說辭，“您不用面試我一下嗎？”
“我遇哥介紹的人，面啥啊，我相信他呢，不好的，他肯定不會給我介紹。”江寒天說的輕松，可那話落在沈青耳朵裏就變了味，她能力要差了那等于是打了陸遇的臉。
轉眼想到陸遇一絲不茍的模樣，丢了自己的臉沒事，她不想日後被陸遇知道再被嘲諷。
“陸遇跟我不熟，我不是專業的……”
那句“不是專業的翻譯”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了：“你咋這麽磨磨唧唧呢。”
沈青：“……”
她被他堵得不知道說啥，可又不能不說，那人不耐煩，可她不行，她溫溫吞吞開口：“我的英語不是特別好，我不能騙你，也不能騙你的錢，但是我會努力的去做好。”
“啥？”江寒天一時有些懵，這年頭還真有這麽實誠的人，簡直是比金子還稀有，片刻恍然笑了起來，“你叫什麽？”
“沈青，青草的青。”
字正腔圓。
江寒天說：“行，明天周天，我這兒正好有個聚餐，地址我等會發你，你明天直接過來。”
他考慮到她的嚴肅，補了一句：“就當是面試，好好表現。”
沈青驚愕，她沒想到來的這麽快，可早晚得面對，她深吸了一口氣：“好的，我知道了。”
兩個人都沒挂，她的牙齒刮過下唇，讷讷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江寒天說：“你跟林嘉怡住一起？”
沈青下意識看了一眼正在刷劇的林嘉怡，點頭：“嗯。”
“沒事，挂了啊，明天別遲到。”
沈青握着手機，緊張起來，走到書桌面前，明天就直接去工作，可是她的英語只有六級，口語更差了。
時間比她想象的過得更快，周六晚上幾乎不敢睡覺，臨時抱佛腳，不快也慌，補了東邊忘記西邊，熬到早上熬不住，睡了一會，好在江寒天約的是下午五點，地點有點遠，她得三點出門，緊張的要死，比高考還緊張。
林嘉怡睡覺之前看她抱着書坐在書桌旁，半夜上廁所看到她咬着筆蹲在廚房，早上看到她臉上蓋了本書睡在床邊……
“你丫瘋了呀？”林嘉怡看她盯着兩黑眼圈蹲在地上。
沈青憋着嘴：“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去赴死了。”
“跟熊貓一樣去赴死？”
林嘉怡把她從地上拉到化妝桌前：“得了，你這黑眼圈遮瑕都遮不住。”
“要是大學好好學習就好了。”
“你又不是英語專業的。”
林嘉怡一邊說一邊幫她化了個淡妝：“聽我的，待會穿好看點，不會的時候就對那個江寒天撒個嬌，絕對能過。”
那個黃毛小子，從林嘉怡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那個人絕對是個花花公子，對女生沒什麽抵抗力，沈青長得不錯，撒個嬌賣個萌什麽就都過了。
“撒嬌？”沈青滿臉狐疑，“我做不到。”
林嘉怡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傻？”
沈青低着頭，林嘉怡嘆氣：“算了算了。”
她給沈青拾掇了一番，人靠衣裝，鏡子裏的人果然精神多了，林嘉怡從櫃子拿了一個小巧的包出來，挂在了沈青的身上：“翻譯是個門面活，不能太糙。”
沈青知道這個包很貴，萬一弄壞了就不好了，林嘉怡已經把她推出去，關門前鼓勵了一句：“加油吧，青青。”
市中心離江寒天發的quqkat精釀酒吧就很遠一段距離，她跟着導航坐了地鐵轉線 ，倒了三班地鐵，下來發現周圍沒了一片高樓，最高的不過六層樓，跟着導航走了一段距離，到quqkat精釀酒吧的時候才四點出頭，這個點，酒吧幾乎還沒營業，她進門。
前臺服務員過來：“小姐，還沒營業。”
沈青禮貌的說：“我是找江寒天江先生的。”
“啊，你是來找老板的啊？他不在，要不你進來等一會？”
他招呼沈青進來，她選了一個吧臺的位置，和普通的酒吧不一樣，這裏處處充滿了格調，棉麻的沙發、複古的吊燈、還有放置着五顏六色雞尾酒的酒櫃，連音樂都是抒情的藍調曲風。
她在吧臺上看起了翻譯書，再補一會吧，等了有30分鐘，，門口開始有人的聲音，沈青擡起頭，看到門口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染着黃頭發的人，身材颀長，氣質凜然。
他看到沈青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她來。
“沈青是麽？”
沈青站起來，颔首：“你好。”江寒天瞥到了吧臺上的翻譯書，果然和他想得一樣，眉眼溫柔，他笑：“別這麽嚴肅，這裏是酒吧，自在一點。”
沈青把翻譯書塞進了包裏，江寒天招呼她去裏面的隔間。
“五點半會有客人過來，兩個英國人，你負責幫我接待一下，不專業沒事，肢體語言也可以，總之招呼好他們就行了。”江寒天态度很随意。
“你不一起嗎？”沈青問。
“當然不，我可忙了。”
……
“哦，我知道了。”
他看她還是那拘謹的樣子：“你別搞得這麽緊張兮兮的，招呼不好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沈青擡眼看到他嬉皮笑臉的模樣，臉僵了僵，只聽他說：“跟你打聽點事，林嘉怡她有男朋友嗎？”
沈青迥然，恍然大悟，這個江寒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沾了林嘉怡的光，不然哪有這麽好的兼職，也難怪他這麽随意的說起這份工作。
她想起了江峰，林嘉怡那個一直聯系的對象，是還不是呢？
“她是單身。”沈青說。
江寒天眉毛彎了一下，朝沈青抛了個媚眼：“我就知道，謝謝你。”
他忽然問：“喂，你有男朋友嗎？”
沈青愕然，這人到底要說什麽，只能搖頭，只見江寒天走了過來，一雙犀利的眼睛盯着沈青，盯得她渾身不自在，他看着面前的小女生，皮膚很白，臉很小，看起來柔柔弱弱，尤其是那雙眼睛，時刻都閃着晶光，無處安放的手指揪弄着衣服下擺，活脫脫的單純小白兔，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陸遇還是偏愛這個類型的小姑娘。
可是啊，偏是這種小白兔咬起人來致命。
真不知道陸遇怎麽想的，明面上對當年的事決口不提，暗地裏見着和她相似的小姑娘又偷偷幫忙，半點不長記性。
江寒天想起了，兼職翻譯這事的時候陸遇跟他說：你可收收心吧，別見着漂亮小姑娘就想泡。
當時他還以為陸遇是看不慣，還回他：都是姑娘們自願的，我可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
陸遇：得了吧，被你強扭的瓜可不少
江寒天：扭都扭了，不也挺好的
陸遇無奈：你要再這麽浪下去，早晚得通知你爹
當時他還不知道陸遇是怎麽了，忽然教訓他來，還拿他老子來壓他，直到看到沈青坐在吧臺的樣子，他就明白了，陸遇那話外之音原來是這番意思。
都說女人是禍水，江寒天看着面前的沈青，不知怎麽，覺得她會是陸遇的另一個劫數，她跟當年的程煙很像，都有一雙含水的眸子。
這世上的情.愛，無非就是男人和女人，哎，不如在莺莺燕燕中流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