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更
第二更
程煙說的确實都是實話，字字清晰，直白的字眼透露着兩個階層的落差，不止有燈紅酒綠摩天大樓還有家徒四壁和貧困潦倒，這些沈青都明白，所以從未奢想什麽？
但程煙錯把她當成了情敵，句句在将她拉扯到臺前幕布下，讓她難堪。
攀高枝兒的事情以前她不會做，現在更不會做。
洗手間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女人目光相接，程煙看着她，紅豔豔的嘴唇咧開，露出白色的小虎牙，想到了什麽，看着沈青彎了眸子：“我只是在告訴你這世上的道理。”
沈青眨眼，燈光濺入她的眼睛，越發明亮：“嗯，謝謝。”
她的性格便是這樣，溫溫吞吞，和和氣氣，就是這樣的脾氣叫人抓狂，尤其是嚣張慣了的程煙。
“你看你背着香奈兒，又來酒吧打工，你說你的目的純不純？對男人們的心理很了解，知道他們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矜持又稍有放縱。”程煙睥睨了一眼沈青的包。
那是林嘉怡不用的二手包，她的包多，總是喜歡給沈青搭配很多包，然後撺掇着她出門，沈青背過兩次，碰着怕鉻了，放着又怕給被人順走…
沈青擡起下巴，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來陸遇，他那句“其實我挺好的”，嘴角漫開了笑臉，天真無邪的嘟哝着唇：“是的，我很了解男人，比如陸遇。”
女人們的戰争永遠離不開男人這個話題，其實女人又何苦去為難女人，她并不想跟任何人為敵，前提是別人不來找她麻煩，程煙之所以找她麻煩，無非是因為陸遇，自從遇到他，她的生活真是充滿了波折，連明星都來找她麻煩。
程煙的臉色因為她的話變得鐵青：“你當你是誰？你還真以為你了解他？”
沈青揚眉，看到她變了的神色，知道自己拿捏的這個點很有效：“那你又當我是誰，跟我說這些。”
她拔腿欲走，被程煙拉住了手臂：“你爸媽沒有教過你做人要懂禮義廉恥嗎？”她冷哼，“也難怪，你們這種女孩的父母最希望女兒能釣個金龜婿。”
程煙沒有說完，沈青就甩開了她的手臂，聲音很沉：“罵人不罵父母。”
“你出來釣金龜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你父母？現在在這跟我扯父母？”程煙勾唇，挑起她額前的碎發，“不覺得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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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說完，臉上頓覺一痛，随之而來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程煙的手指拂過臉頰，下一秒伸手扯了沈青的頭發，兩個人不知道怎麽就打了起來。
有人來洗手間，看到兩個女人在打架，跑出去找老板。
一下秒圍了幾個人過來，程煙的墨鏡已經掉落，整張臉暴露在外面，她的手指掐着沈青的手臂，而沈青拉扯着她的大波浪，手指尖是程煙的口紅，有人掏出了手機，有人開了閃光燈，還有人在發朋友圈。
下一瞬間，程煙落入了下風，或者說故意落入下風，她的手松開，整個人縮在一起，看起來弱小而無害，沈青的手指還拉扯着她的頭發。
“你是程煙嗎？”有人開口。
程煙捂着臉：“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怎麽會認錯？程煙就是你。”有人走過來，程煙從地上摸出了墨鏡帶在臉上。
“我能跟你合影嗎？”
“你們為什麽打架？”
人群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氣場很強，他推開了程煙身邊的一群人，伸手把她護在臂彎裏，聲音很大：“讓一讓。”
程煙躲在他懷裏，像一只小獸。
沈青呆愣愣的看着他，看到他緊繃的側臉和抿成一條線的嘴唇，他的眼神如冰，并未與她有任何交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墜入了寒川，她想說什麽，可最終只是淡淡的看他和她從正門離開。
沈青的手臂被另一雙大手拉過去，她看到了江寒天。
沈青低着頭，任憑他把自己拉進了剛剛的包廂，他關上門，将外面的喧鬧隔絕在門後。
“幹嘛跟她打架？”江寒天問她。
沈青坐在沙發上，感覺手臂被掐青了，現在正密密麻麻的疼，她擡起頭，眼神沒有閃躲：“她罵我父母。”
江寒天噗嗤一笑：“看不出來啊，沈青，你這麽剛？”
“這不是剛，這是原則，她罵我可以，罵我父母不可以。”
沈青想到了自己病床的父親，靠藥品釣着生命，生她養她的人，他們是她心裏最柔軟的一處，任何人都不能碰一分。
江寒天遞了一杯雞尾酒給她：“真沒想到小白兔發火這麽兇。”
沈青搖頭：“不了，謝謝。”
她的目光看了一圈外面，又恢複如常，剛剛的鬧劇好似沒有發生過，可它的的确确發生了，心鈍鈍的很難受，就好像電視劇裏裝可憐的橋段，難道男人們都偏愛流眼淚的一方麽？
起碼在她眼裏陸遇不是這樣，甚至他對眼淚有些不喜歡。
酒吧外，陸遇把程煙拉進了車裏，發動了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幹脆的車尾和一溜尾氣。
程煙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傷，心情很好，好的不得了，眉毛揚着，剛剛他的舉動無一不在說，他的潛意識裏她還是最重要的，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有了矛盾，他都會站在自己這邊。
她的手指撥弄着他車裏的挂件：“你看，你心裏是有我的。”
陸遇臉色很差，臉依舊繃着：“為什麽起沖突？”
程煙靠過來，輕飄飄的說：“因為你呀。”
車開的很快，車內沒有開空調，剛剛他拉她出來，落了外套，現在有點冷，她縮了縮身體，摁了暖氣，車開的很快，沒有往市中心去，而是往郊區的方向，車沒入了黑夜中，陸遇打了方向盤，歪進了一條沒什麽人的小路，停了車。
車內很安靜，沉默的只剩下他的呼氣。
他下車摸了一根煙，明暗的火星裏，他揉了揉眉心，程煙抱着雙臂下來，靠在他的車上，南方的冬天冷的打顫。
“好玩嗎？”他掐滅了眼。
程煙咬着嘴唇，點頭：“嗯，好玩，起碼讓我知道了你心裏有我。”
她身後是幽深漆黑的馬路，淺色碎花連衣裙很溫柔卻和她不般配，只聽他說：“我喜歡那個女孩。”
沙啞的聲音混合着夜色的朦胧，程煙死也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冷笑：“騙鬼呢你？人的本能不會騙人。”
剛剛他沒有站在那個女孩那邊足以說明他現在在說謊，不過是想把她甩掉，程煙笑出聲：“別騙自己了，有意思嗎？”
陸遇咳了一聲，她一直都是這樣，喜歡傷人的同時傷己。
“你難道不清楚網絡暴力的力量？”陸遇雙手插兜靠在車上，“不要試圖再進入我的生活，不可能了，程煙。”
程煙的臉瞬間僵住了，遠處有大卡車路過的車鳴聲，叫嚣着由遠而近，再飛馳而去，她的眼睛很酸澀，喉嚨堵的發疼，媒體永遠會抓着最大的爆點，比起當紅女星程煙與一女子在酒吧發生沖突更大的爆點是，當紅女星程煙與男友酒吧私會，尤其是男友還是知名公司老板的兒子，輿論的重點永遠會把大爆點的強化，把小爆點的弱化，所以陸遇站了出來，将那個女孩藏到了身後。
不動聲色間的将他自己置于輿論頂端，程煙曾經想過，陸遇的喜歡是怎樣的喜歡，對她那樣的麽？将最好的都給她，可是她現在懂了，他的喜歡是天塌下來，他也不讓那個女孩知曉。
她呵呵笑了起來，近乎絕望：“你騙人，陸遇。”
蒼白的語言顯得格外無力。
他凝眸，眉毛蹙着：“明天頭條出來，我會澄清和你的關系。”
程煙抓着他的手臂：“你一定要這麽絕情嗎？”
陸遇看着她，夜色中她的眼睛很亮：“是。”
這樣的回答果斷幹脆，她失了魂，抹着臉，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霧氣：“等到這個月過後我會澄清，這段時間，你能不能先不要澄清。”
她的聲音顫抖，抓着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抓着他的手：“哥，求你。”
那一聲稱呼，陸遇頓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高高的身材，長發飄飄，程煙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緊緊抱着他，眼淚擦在了他的外套上，小聲抽泣：“一個月以後我會澄清的。”
彼年，她受了學校幾個壞學生的欺負，回家陸遇看到她淩亂的頭發和嘴角的傷，問她：“是誰弄的？”
程煙吸了吸鼻子，搖頭：“沒，沒事的。”
陸遇深夜去藥店給她買藥，男孩對于力道一向把握不好，他捏着棉簽，蘸着紅藥水，塗抹在她破了的唇角，一不小心她就痛呼出聲，陸遇便會放輕了力氣，滿是溫柔的看着她，問她：“疼麽？”
程煙點頭：“嗯。”
“那我輕一點。”
程煙笑，笑的嘴唇更疼，她卻不當回事，躲進他的懷裏：“阿遇，你會一輩子對我這麽好嗎？”
陸遇會揉着她的頭發：“會啊，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妹妹。”
程煙的笑僵住了，她坐直了身子：“我才不是你妹妹，你爸爸那麽有錢，我爸爸那麽窮，我們才不是兄妹。”
陸遇都會随她去說，她不喜歡叫他哥，從小時候開始，她就不喜歡，甚至抵觸。
那時他不明白，後來明白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感謝各位，愛你們，也謝謝你們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