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擁抱她
擁抱她
事情還未到第二天的早上,各大平臺就已經炸開,首先是微博、其次是豆瓣再然後知乎、今日頭條、UC新聞…
沈青回去路上手機叮了一聲,她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新聞推送【程煙酒吧夜會富二代男友】,她點開,照片裏他伸手遮擋着鏡頭,只看到他的側臉,程煙縮在他懷裏,而她淹沒在了人群裏,很小的一張臉,她的目光和所有人一樣,都在陸遇和程煙身上。
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也上了一次熱搜,哪怕只是作為一個配角。
沈青收回了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晚上12點,她捏着手機,看着那串號碼,幾乎是下個瞬間,她心頭被揪緊了,臉色瞬間蒼白,手指顫抖的點開了接通。
冬日的風吹得她大顆眼淚掉下來,風一吹,臉頰凍得發紅,她關上了手機,發了瘋一樣的跑到了馬路邊上,路燈照的她的影子,兩側灌木上有一層薄薄的雪,燈光灑下,天上也飄起了小雪。
最早一班回南京的車票是淩晨四點,她裹着羽絨服坐在上海站外面的花壇邊,天氣冷的出奇,她好像感知不到,滿眼都是爸爸溫潤的笑,她把頭埋進了膝蓋,臉色濕漉漉的一片。
挑着行李的大叔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去對面肯德基睡吧,外面太冷了。”
沈青嗚咽着點頭,卻沒有起身,大叔嘆息:“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見她沒有應答,大叔搖頭走了。
後半夜,雪密密紮紮下的有點大,有雪花落進了她的脖頸,與滾燙的皮膚接觸,化成了水珠,沈青摸索着手機號碼上“父親”的備注,顫抖着肩膀。
終于在淩晨四點,她登上了回南京的火車,順帶給林嘉怡發了一條信息:家裏有事,過幾天回。
林嘉怡再問,沈青只回了:還好。
下了火車,撲面而來的肅穆氣息,早晨的雪已經很厚,走出火車站,沈青打了一輛野摩托,那人要價50塊,按照往常她會還價,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心思,掏了50塊錢給他。
摩的師傅把她送到目的地說了一聲:“謝謝。”
沈青沒說話,轉身跑進了那個郊區醫院,上一次回來是三個月前,那個時候爸爸就已經不能說話,她奔跑進了那間病房,房間裏面只有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看到沈青,那個女人說:“你怎麽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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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看到了病床上的爸爸,他插着氧氣管,眼睛看向了她,瞳孔已經散了,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可是什麽也說不出來,沈青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眼淚大顆的掉下來:“我回來了,爸。”
他張唇,什麽聲音也沒有,沈青看到他焦急的皺眉,就像一個靈魂被禁锢在這個身體裏。
她埋下臉,把臉頰貼在他枯老的手背上:“我聽得到,聽得到。”
他的手指想擡起來,卻只是食指微微動了一下,耗盡了他全部的氣力,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父親等到了女兒,見到了她最後一面,安然的離開了,她趴在被子上,眼淚濡濕一片,嘴唇發抖,泣不成聲,那個女人走過來,假惺惺的安慰她:“別難過了,人總有一死的。”
透過眼睛的水霧,她看到那個女人面無表情的張羅着父親的後事,她的兒子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這一個家庭,從媽媽去世就已經分崩離析,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看着他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靈堂裏的一張黑白照片。
她在父親的靈堂裏跪了很久,無數的人安慰她,擁抱她,告訴她好好活下去,出了靈堂那道門,她聽到他們嬉笑着談論昨晚誰有打牌輸了,誰家的孩子又考上公務員了…
她已經跪了六個小時,面前火紅的紙錢爐裏不斷地灼燒着冥紙,父親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他習慣撐起家裏的一片天,就連生病,他都是偷偷瞞着她一個人先吃藥,那樣的人,到最後落得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清楚,她低着頭,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早點知道你生病了就好了。
晚上,她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
她摸了出來,是陸遇的。
她握着手機,他問:“我在南京,你在哪裏?”
半晌,她這邊沒有任何聲音,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
“喂,你聽得到嗎?”他問。
沈青咬着手,不讓自己失控:“你,你有,什…咳…”她的話已經不能講完整,“什麽事?”
“你家在哪裏?我在玉春林路,具體位置林嘉怡也不清楚,你能告訴我一下具體的位置嗎?”
沈青掐斷了電話。
陸遇捏着手機,她們家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剛剛聽她的聲音很濃重的鼻音,看樣子哭了很久很久了。
順着春林路走,一路走一路問。
晚上又下起了雪,陰冷幹燥,一個老人家聽到“沈青”的時候,給他指路,告訴他拐角那條路走到頭第三家。
他踩了一路的積雪,鞋子濕冷,搓了搓耳朵,今年冬天冷的厲害。
他看到了沈青,透過樓房前面一片低矮的流水席,他看到了跪在門口的沈青,垂着頭,彎着腰,手捂着臉,肩膀抖動,她的身邊人來人往,音響裏的唢吶放着喪葬的音樂,薄雪浸濕了他的眼睛。
她看起來很孤單很脆弱。
陸遇走了兩步過去,一米八的個子,俊朗非凡,一走進,很多人就看了過來,看他的衣服就知道,這個人很有錢,沈家什麽時候結識了這麽有錢的人,衆人竊竊私語。
陸遇走到沈青面前,他從她的面前拿了一疊紙錢,放進了火爐子裏,在她旁邊的坐墊上跪下來,對着靈堂裏的那張照片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随後從皮夾裏抽出很厚的一疊錢遞給坐在靈堂旁邊的女人。
“你是?”
“沈青的朋友。”
那個女人捏着那麽厚的一疊錢,打量着面前的人:“哦,青青的朋友啊。”
就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沈青爬了起來,跪的久了,她的膝蓋本能的失力,幸好陸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與他的目光有一刻的交融,片刻,她斂了眸光,大步朝那個女人走過去,從手裏把那疊錢抽了出來,沈青身上充滿了戾氣,另一只手,拽着陸遇的外套邊緣,被他拉到了屋子外面。
全然不顧那個女人在後面的咒罵。
沈青走得很快,拉他到樓房後面的泥土路上,把錢塞回了他的手裏。
“你走吧。”沈青說。
聲音幹涸沙啞。
陸遇抓住了她的手腕:“沈青…”
他往前一步,剛剛就看到了她那雙紅透了的眼睛,因為哭的太久,腫的厲害,他伸手圈住了她,手指穿過她的長發,撫摸着她的後腦勺,将她困在懷裏。
沈青早已瀕臨崩潰,一點點的溫暖都讓她失聲痛哭起來,僵硬的身體任憑他抱着,手指拽着他的紐扣,臉頰貼着他的外套,他身上的煙味與冬日寒氣混做一體。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記得肩膀上落了一層薄雪。
灰暗的夜色,遠處的樹影搖曳,安靜的下雪天,他聽着她的低泣,一遍遍撫摸着她的後腦勺,只想她好受一點。
沈青松開了他的懷抱,擦掉了眼淚,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只呆呆的看着地面。
“沈青…”他開口。
她鼻子“嗯”了一聲。
“你爸爸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要替他活下去。”
“嗯。”
許久,沈青擡眼,微弱的月光裏看到他堅毅的下巴:“我沒有親人了。”
“陸遇,我沒有親人了,從此人生只剩歸途。”
她喃喃的說:“我唯一的親人沒有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你會結婚,會有愛你的人會有孩子,會有另一個男人替你父親來疼你。”
沈青搖頭,捂着臉:“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壞,自從我爸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就很少回家,我讨厭那個女人,讨厭她想要從我爸這裏榨取錢,也讨厭她兒子總是讓我爸操心…”
“我為什麽要把對那個女人的憤怒遷怒給我爸爸,我為什麽要這麽壞?”
她又哽咽了起來,陸遇靠近她,伸手掰過她的肩膀,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來,他粗砺的指腹擦掉了她的眼淚:“你不壞,沈青,你一點都不壞。”
寒風裏,她又哭了很久,一個人喃喃自語。
後來,陸遇跟在她後面回了靈堂,客人們散了很多,只留下幾個遠方的親戚,看到沈青和陸遇,眼神有些奇怪,大嬸過來問她:“青青,你朋友今天回去嗎?”
“嗯,我等會送他去路口。”沈青吸了吸鼻子。
“太晚,要不讓他在樓上的房間将就一晚上吧。”大嬸看了一眼天,“過會肯定雪要下大了,這個點去市區的車都沒了。”
“阿姨,我開車來的,車在路口停着。”陸遇說。
“那行,青青,你照顧好你朋友。”
沈青點頭,看向他,溫和開口:“我送你。”
他們踩着薄雪一路往路口走,他的車停在了路口,沈青送他上車,看着他開了門,她揮了揮手:“注意安全。”
陸遇擰了兩下開關,車未啓動,下車查看,發現水箱凍住了,要處理也得等到明天,沈青站在路燈下,聽到他說:“得明天才能處理。”
“鎮上有旅店嗎?”他問。
“有。”
她指了指馬路前面:“要走三公裏。”
“一起走走嗎?”
她搖頭:“我得回去再陪他一會,後天就要火化了,我就見不到他了。”
“我跟你一起吧。”陸遇鎖上了車,走到了她旁邊。
沈青低着頭,沉默的往家走,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長,印在雪地上,好像一幅畫。
感謝各位的訂閱,因為上夾子的原因,明天不更,後天晚上23點補更,會同時更兩章。
ps:後面無虐點,也無幺蛾子,看過我以前文的小可愛應該知道我的文裏男女主感情線裏從來沒有第三者。
還有離女主爆火沒幾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