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別
送別
他不知道怎麽面對左昭。
萬一她含情脈脈,萬一她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萬一她說起那些親親,萬一.......
慕容默滿腦子胡思亂想,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直萦繞在身邊的暖意突然消失了。
遠處隐約響起打鬥聲。
她怎麽了?顧不上心中思慮,慕容默睜開眼,連洗塵訣都沒用循聲追去。
巨蟒不甘地咽下最後一口氣,許言抹了一把汗水,叉手彎腰,向旁邊的人行禮。
“多謝姑娘相助。”
左昭收劍,疑惑道:“你是誰?”
黑淵是玄清禁地,但是她在玄清多年,從未見過這個男子。
“在下許言,奉師門之命來剿殺蟒妖。姑娘,雖然你是劍修,可此地妖物衆多,還是盡量不要逗留,早些離去為好啊。”許言關切地勸說。
左昭沒去糾正他的誤會,目光移到對方道服上的“百花宗”三個字,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她不動聲色地套話:“我聽說附近有修真門派叫做玄清門,想來投奔。”
一聽這話,許言忙告訴左昭這兩天發生的大事。
聽到玄清掌門是妖族奸細,被百花宗、西音堂和念法寺聯手殺死,滿門伏誅,此地已歸百花宗的消息,左昭暗暗咋舌。
幸虧早一步看出袁明等人愚蠢,脫離門派,不然她又得當一次炮灰。
不過袁明死了,意味着她身上的禁制失效,她可以離開黑淵了。
想到這裏,左昭嘴角微翹。
慕容默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左昭對着一個姿容清俊的男人笑。
酸水直冒,慕容默重重地哼了一聲,咻地擋在左昭面前,神情不善。
哪來的小白臉?礙眼!
凜冽的威壓讓許言呼吸凝滞,他不動聲色地後退。
“這位是?”他小心地問。
寂靜,慕容默一言不發,目光冰冷。
許言頭皮發麻,只覺得眼前這人比黃金巨蟒更危險,是敵是友看不透,修為明顯在他之上,許言又悄悄退了幾步。
還是左昭開口:“許道友莫慌,這位是我的好友,我們一同游歷到此。”又轉向慕容默:“玄清門作作惡被滅,這位許道友是好人,來剿殺巨蟒的。”
怕慕容默不懂,左昭背着許言,豎起手指抵在唇上,朝慕容默使眼色。
噓。
視線落在左昭的唇上,慕容默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溫暖柔軟的觸感,心跳瞬間亂了。他別過臉,張揚的氣勢一散而盡。
威壓散去,許言松了一口氣。他看看左昭,又看看面有赧色的慕容默,心下了然。
百花宗對男女之事百無禁忌,許言倒是不覺得左昭和慕容默關系匪淺卻以好友相稱有什麽問題。
見兩人一個修為高深,一個身手不凡,他起了招攬之心,試探地詢問二人的宗門。
得知兩人是散修,許言無比驚訝。
這年頭有門有派的修士尚且修煉艱難,散修能修成這水平,這倆人的天賦該多驚人。
常年去其他門派挖人,許言早就練就了一副三寸不爛之舌,把百花宗吹得天花亂墜。
“我們百花宗在燕丘赫赫有名,和許多門派都是至交,珍藏無數法訣和法器。”
“我們百花宗弟子團結友愛,互幫互助,不管參加秘境探險還是宗門大比,人人守望相助,無比和諧。”
“我們百花宗......”
聽了許言的吹噓,左昭有些心動。
以前她在玄清門什麽都學不到,甚至不如沒有。若百花宗真像許言說得這麽有愛,倒是值得試一試。
何況現在不受禁制約束,她可以離開黑淵。
只是她能走,慕容默卻不能走,左昭看向慕容默,小聲問:“你怎麽看?”
以為左昭問他怎麽看百花宗,慕容默昂起頭,神色傲然。
“唯有劍修才是正統大道,唯有以戰證道才是正途。”
換言之,法修只是旁門左道,他瞧不上。
左昭:“......”
許言:“......”
有被冒犯到。
心中那點猶疑連灰都不剩,左昭撫掌。
“對對對,劍修最高貴。一劍蕩九州,天下無敵手。”
慕容默認真點頭,滿眼贊許。
“哎,我們法修太弱了。”左昭嘆氣:“必須報團取暖。”
“你是法修?”許言驚訝。
“你什麽意思?”慕容默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左昭沒理慕容默,只看着許言:“我叫左昭,法修,想問問百花宗如何招弟子?”
聞言,許言喜出望外,熱切地邀請左昭前往百花宗詳說。
“好。”左昭應下,一旁的慕容默滿臉不可置信。
她、她、她要丢下他?
顧不上有第三者,慕容默高聲道:“左昭!你說走就走?”
她把他當什麽?空氣嗎?明明為他背叛師門的是她,趁人之危的是她,結果現在要丢下他跟別人走的還是她。
這算什麽?欲擒故縱?她以為這些小把戲能吓唬他?
他慕容默堂堂九尺男兒,才不會被吓到!
“你要是走了,以後就別回來!”慕容默咬牙切齒。
眼看慕容默兩眼泛紅,目光牢牢定在左昭身上,像害怕被遺棄的小狗,許言心生不忍。
雖說男女之事,你情我願,不過慕容默這樣厲害又高傲的劍修當衆紅了眼睛,多少叫人同情。
“左道友,要不”
沒等許言說完,左昭就拍拍慕容默的肩,無視他要吃人的眼神,沒事人似的說: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出去看看情況,過兩天來接你。”
她瞥了眼許言,轉頭用一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語氣對慕容默道:
“我們的約定永遠算數。”
她說過幫他離開黑淵,就一定會做到。
畢竟移動的靈脈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見左昭獨獨對他使眼色,還提起約定,又說永遠都算數,慕容默的心情像驅散了烏雲的天,霎時亮了起來。
她的意思是永遠都會愛着他?是了,他們可是連、連嘴都親過了。再說了,要是不在乎,她大可以直接走,幹嘛還對他擠眉弄眼,又勸又哄。
也對,玄清門莫名沒了,總要去看看情況的嘛。她肯定也是怕他殚精竭慮的擔憂,所以才奔波勞累為他去探聽。
心情好轉,慕容默的理智漸漸回籠。
見許言時不時看過來,慕容默怪不好意思的,白了左昭一眼。
真是的,邊上還有人呢,怎麽這麽不含蓄。
左昭摸摸手臂,總覺得慕容默的眼神怪怪的,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許道友請帶路。”
左昭跟着許言離開,慕容默依依不舍地目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間小路盡頭,他都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