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個崽
三個崽
最後紀歡還是妥協了。
五年過去了，陸時衍還是最明白她的弱點。
紀歡坐在車的後排，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
車裏非常安靜，甚至能聽到陸時衍淺淺的呼吸聲。
紀歡感覺渾身不自在，她僵直了背坐着。
看到車座前有一本財經雜志，她拿出來随便翻了翻。
果然，這本雜志的封面人物就是陸時衍。
兩年前，陸氏集團遇到資金周轉困難的問題，瀕臨破産。
集團董事長，也就是陸時衍的父親陸峰就在那時被徹底擊垮，因病逝世。
後來陸時衍從國外及時趕回來，接過了這爛攤子。
那時人人都認為陸氏這次必死無疑。
但沒想到，陸時衍僅用了一年的時間，重整陸氏集團，并且把公司拉回正軌。那一年陸氏不僅還清了所有的負債，公司的創收還達到了歷年新高。
待到集團資金穩定後，陸時衍劃出了大筆資金去投資一種新型醫學項目。
據說是一種能讓男性代替女性懷孕的醫學技術，堪稱人類福音。
男人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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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歡搖搖頭，想想都覺得很魔幻。
後面還有一大段關于陸時衍的采訪。
但紀歡看膩了，她把雜志合上，放回原位。
車裏還是很安靜，紀歡忍不住把目光往左挪去。
才開了十分鐘的車程，陸時衍就已經閉上眼睡了過去，眉宇間盡是疲憊的神色。
紀歡在心裏偷偷吐槽了幾句，但眼睛卻挪不開了。
五年的時間很長，陸時衍不再是以前那個青澀的少年，歲月的流逝讓他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
而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張令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的俊臉。
初見時，紀歡就被陸時衍的顏值狠狠地驚豔過一番。
陸時衍是她們大學公認的校草，人長得又高又帥。但他的性格偏偏謙遜溫和，帥而不自知，迷倒了一片又一片的少女。
就算後來，陸時衍和紀歡在一起了。
但這名草有主的傳聞，也還是攔不住校外專程過來只為看他一眼的迷妹們。
那時候紀歡簡直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她長這麽大從來沒遇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還偏偏和她兩情相悅。
但直到最後她才明白，原來她也只不過是陸時衍身旁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罷了。
是了，人長得這麽帥，不多談幾場戀愛，可真是太委屈他了。
紀歡磨了磨後槽牙。
車窗外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映出陸時衍有些蒼白的臉色。他眉頭緊蹙，深隽的下颌線緊繃，看起來睡得十分不安穩。
秦訊擡眼看見後視鏡裏的紀歡，笑了笑，小聲對她說：“紀歡姐，你別擔心。陸總他最近經常這樣，很容易累。”
應該是孕期嗜睡症。
但後面這句話他就沒敢說了。
紀歡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陸時衍的睡顏愣神了好久。
她收回目光，不自然地“哦”一聲。
想了想，她又說：“我沒有關心他。”
這時，她兜裏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她之前不小心把鈴聲調得很大，就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紀歡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祁野”。
她連忙按下接聽鍵。
對面的背景音很嘈雜，她聽到祁野擔憂的聲音，“你的直播怎麽斷了？”
紀歡：“臨時出了點事。”
“出什麽事了，要我幫忙嗎？”那邊的少年變得不安起來。
“沒事，遇到一個朋友。”車裏太安靜，紀歡捂着手機下意識把腦袋往外偏。
對面的祁野沉默了一陣，聽筒裏傳來他的呼吸聲，最後他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
祁野後半段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背景音裏，紀歡皺眉問道：“你在外面？”
“嗯。”祁野聲音悶悶的，“你下播了，我找不到你。我在家等了你好久，你都沒回來，我想你了。”
紀歡氣得不行，她實在不懂這個鄰居家的小弟弟平時不好好學習，腦子裏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麽。
但她看了看這安靜的車裏，實在不是合适的說教地點。
她轉過頭，小聲對祁野道：“等會回家再和你說。”
挂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兜裏。
然而紀歡手機的聲音太大，祁野在電話那頭說的話全都落入了陸時衍的耳中。
紀歡聽見耳旁綿長的呼吸聲突然變得不穩，陸時衍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一直在盯着她看。
“你有男朋友了？”
紀歡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沉默了一陣。
“是嗎？”陸時衍又追問一句，嗓音微沉。
紀歡轉過頭，對上了他那寫滿了焦急的漆黑眼眸。
不止有焦急，還有快要滿溢出的慌亂。
紀歡被他這樣連續問，心裏有些煩躁，又或許是心裏想多看看陸時衍這幅焦急不安的樣子。
于是她揚起眉，撒謊：“對呀，我的新男朋友，我很喜歡他。”
男朋友這三個字她故意咬得很重。
就像是為了報複當年陸時衍在她面前，親手丢掉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樣。
她還記得那天也很冷，陸時衍看她的眼裏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說：“紀歡，我們分手吧，我覺得我們不太适合。”
過了幾天，紀歡就在社交平臺上見到陸時衍發出一張十指緊扣的照片，女方的手腕上還戴上了陸時衍送她的手鏈。
那條她在他耳邊念叨了很多次，她心心念念了很久限量版手鏈。
他在上面配了一行文字。
【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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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靠邊停下，紀歡往車窗外一看，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秦訊不安地看一眼後視鏡，心裏沉沉嘆氣。
紀歡推開車門，下了車。
陸時衍會有什麽反應她也不太感興趣了，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家，再也不見到他才好。
臨關上車門前，她對着陸時衍的側顏說：“非常謝謝你今天送我回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覺得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車門被她膨地一聲關上，秦訊立馬焦急地轉過身。
然而秦訊卻看見陸時衍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喉結上下滾動着，表情滿是痛苦難耐。
秦訊趕緊問：“陸總，要塑料袋嗎？”
陸時衍閉着眼點頭，接過塑料袋，埋頭往裏要吐些什麽。
自從兩個月前在同學聚會和紀歡見了一面，他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蹤影。
直到今天晚上，秘書才查到紀歡在一所網吧附近出現。
陸時衍聽到這個消息就急着來找人，晚飯也沒吃，所以現在他幹嘔了半晌，什麽也沒吐出來。
秦訊在一旁看着都難受，他問：“還是這麽嚴重嗎？”
陸時衍把胃裏的酸水都吐幹淨，終于感覺好一些。
他搖搖頭，接過秦訊遞給他的礦泉水漱口。冰涼的礦泉水喝下肚子裏，還是激得他有些反胃。
“沒事，已經沒有那麽嚴重了。”陸時衍勉強牽起嘴角。
半個月前，他早上起來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抱着馬桶吐。
那時他一度以為自己以後得和馬桶一起生活了。
秦訊把這些都看在眼裏，他實在是忍不住問了：“陸總，你怎麽不跟紀歡姐說呀？你告訴她，說不定她能回心轉意呢？她現在分明就是在跟你怄氣，來之前我都調查過了，紀歡姐現在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紀歡站在公寓門外。
公寓樓下大門有門禁，需要住戶用門禁卡才能解鎖大門。
紀歡好不容易翻出包裏的門卡，但滴了半天都沒有響應。
她急得不行，她剛剛才對陸時衍放下了狠話，還想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呢。
沒想到就被卡在這了。
陸時衍透過車窗看着紀歡，眸光暗淡，“她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才會這樣說謊吧。我也不想用孩子綁着她，她會有心理負擔。”
秦訊感覺自己真的快瘋了，他問：“那孩子怎麽辦？陸老太太都說了，打掉孩子會對你身體傷害很大。”
陸時衍沉下眸：“孩子我會生下來。”
畢竟這是紀歡的孩子，希望能長得像她一點，至少在以後見不到她漫長歲月裏，他還能有個念想。
秦訊又嘆了一口氣，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正想着，車後座忽然一輕，他看見陸時衍推門下車了。
*
紀歡還在跟這個門卡作鬥争，她記得她沒有把卡和手機放一起，應該不會消磁。
身旁有人走近，紀歡擡頭看見是陸時衍。
陸時衍無奈地看她一眼，“怎麽了？”
紀歡已經絕望了，把門卡放在識別區又刷了幾下，閃起的又是紅色燈。
陸時衍向她攤出手掌，“讓我看看。”
“不用。”紀歡條件反射往右邊躲了躲，然後嘴硬道。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這樣，陸時衍仗着自己智商高，每次見她遇到困難都急着來幫她解決。
久而久之，她就開始不自覺地依賴陸時衍。
所以後來分手的時候她才會那麽難過。
這一定是他的陰謀。
紀歡沉下臉，其實很多事情，她自己也能解決。
她掏出手機，點開了……百度搜索。
陸時衍低眉看了紀歡好一會兒，然後把她外套後的毛毛兜帽戴到她頭上。
紀歡反應過來，心裏煩躁得很，瞪他一眼，“煩死了。”
誰知下一秒，紀歡立馬被凍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把脖子縮到衣服裏，垂下眼不看他了。
陸時衍看見她被凍成小草莓一樣的鼻尖，不免有些心疼。
他伸手拿過紀歡手裏的卡，“天氣冷，別在外面站太久，會感冒的。”
“哦。”紀歡飛快撇他一眼。
哎……最後還是得需要陸時衍幫忙。
她又感覺自己快丢人死了。
陸時衍把卡在門上刷了刷，很快就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他皺眉，“你的卡被注銷了。”
“啊？”紀歡眨眨眼。
她忽然想起來，這房子是她半年前租來的，不過到現在，她好像已經欠了房東好幾個月房租了。
她連忙拿出手機聯系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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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是個脾氣不太好的阿姨，過了一會兒才拖着一堆行李下來。
其實她能幫着把紀歡的行李搬下來已經仁至義盡，她揮揮手：“之前欠的房租，記得打我卡上！你的那間房子，今天已經有人入住了，把鑰匙還給我。”
拿了鑰匙，她看也不看紀歡一眼，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紀歡坐在行李箱上，更是絕望了，天寒地凍的，她要去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