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個崽
三十五個崽
也許是因為昏迷過去的，紀歡一個晚上都沒做夢，睡得很香。
窗外清脆的鳥鳴聲，陽光熹微。
安寧的夜晚過去，又迎來了一個清晨。
紀歡朦胧着醒轉過來，扭扭酸疼無力的脖子，喉間一陣幹痛，激得她咳了好幾聲。
昨晚發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湧回腦海，紀歡皺了皺眉，她昨天好像被人綁架了。
可是她現在怎麽這麽舒服地躺在了自己家？
紀歡腦袋一片混亂地回憶着。
是了，在她昏迷之前，好像聽見了陸時衍的聲音。
陸時衍……
紀歡猛地坐起來，是陸時衍救了她。
然而在她坐起來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手臂上有什麽冰涼的物體滑落下去。
她轉過頭去看，看見了一只蒼白的手，無力地安放在床上，伸手覆上去，如冰塊一樣寒涼。
她的心忽然停跳了一瞬，目光朝床尾望去。
是陸時衍。
紀歡腦中睡意全無，她茫然地看着陸時衍臉色蒼白地躺在她的床邊，看見他本應幹淨整潔的白襯衫染上了很多肮髒的泥土，衣服褶皺巴巴，臉上還有深深淺淺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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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歡伸手推了推他，輕聲喊他的名字：“陸時衍？陸時衍……”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她的床邊，面容沉靜，整個人就像沒了生息。
就好像，他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安詳而寧靜。
想着想着，紀歡慌忙伸手到他的鼻尖，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只是很微弱。
“陸時衍你怎麽了？”紀歡連聲喊他，聲音裏有難掩的驚慌。
入了春，天氣漸漸回暖，紀歡垂下眼，把他的手拿起來呼着熱氣。
手那麽涼，怎麽想都不正常。
他到底怎麽了？
“唔……”
陸時衍陷入了昏迷，紀歡這麽大的動作也沒讓他醒過來，他皺着眉，突然低哼一聲，似乎很難受，虎齒緊緊咬着下唇，右手按着小腹。
對了，她竟然忘了，陸時衍還懷着孩子。
紀歡驚慌中倒吸一口涼氣，懷着孩子還來救她？
昨天那歹徒應該也是個不好惹的，陸時衍竟然來救她？可是他懷着孩子呀？！
紀歡眼眶悄悄濕潤了，下床想把陸時衍扶起來，他就這樣坐在冰涼的地上趴着睡了一晚。
“陸時衍，你先起來，地上太涼了，你會不舒服的。”
紀歡試着扶起他，發現他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挪了一點位置，他就像痛極了一樣，捂着肚子突然悶哼一聲，搭在床上的手緊緊攥緊了被單，随之而來的是地板上染出了一片暗紅的血跡。
“陸時衍……你快醒醒，別睡了……”
“陸時衍！”
“陸時衍……你怎麽了……”
紀歡整個人都慌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過了很久，陸時衍聽到了紀歡不安的聲音，掙紮着從昏迷中醒來。
他睜開眼，先是皺着眉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與紀歡的目光交彙。
紀歡看到他終于醒來了，眼裏的淚一下沒忍住。
陸時衍看到她這樣子，臉色微變，他緩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用氣聲問道：“昨天那個人……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沒有。”
在我受傷前，你趕到了。
謝謝你保護我。
紀歡難過得喉頭發哽，只說了兩個字，後半段話說不出來了，只能拼命搖頭。
“那就好。”
陸時衍終于放下心來，目光溫和了許多，他費力地擡起手想幫她擦掉眼淚。
可陸時衍不知道他的手冰涼得可怕，紀歡被碰到時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一縮。
陸時衍的手懸在半空，默默放下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輕聲解釋：“昨晚我本來打算送你回家就走的，可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
“抱歉，我現在就走。”
這話說完，陸時衍根本沒有給紀歡一點反應的時間，竟然真的站起來要走了。
可他自己踉跄走了兩步，都沒來得及走出房間，突然低哼一聲，右手撐着桌角，整個人疼得彎起了腰。
紀歡反應過來，兩三步沖上去扶着他：“肚子很疼嗎？”
陸時衍咬着牙關，呼出的氣息都有些顫抖。
他疼得站都站不穩，整個人緩緩跪下去。
紀歡身架子小，根本扶不住他，整個人被他帶着一起摔到了地上。
“陸時衍？”
紀歡急忙站起來，看見陸時衍在地上蜷縮着身子，整個人臉色變得煞白。
陸時衍低吟幾聲，用盡了力氣伸出手，勉強拉住紀歡的衣袖，斷斷續續地說：“歡歡……孩子……孩子好像不太好，你能不能，唔呃……救救我們的孩子……”
可紀歡被陸時衍這個樣子吓得腦袋空白一片，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
她懵了一會，連忙說：“我在！你別怕，我現在找手機……找手機……打120。”
紀歡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終于找出她另一臺備用手機，撥打了120，語氣匆忙地報了地址。
而一旁的陸時衍已經又快疼到意識迷糊。
紀歡坐到地上，手輕輕覆在他溫軟的肚子上打着圈，希望這樣能減輕一點他的痛苦。
陸時衍已經漸漸昏迷過去，感受不到她的動作了。紀歡垂下眼睫，任由自己的淚水打濕了陸時衍烏黑柔軟的發絲，她悶聲道：“陸時衍……你不要出事。”
溫航在醫院忙了一個晚上，這會兒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眼睛一閉就要睡過去。
沒躺多久，便聽到産科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孕夫失血過多，有早産跡象。準備緊急手術。”
溫航困得不行了，準備扭過頭繼續睡。但腦海裏忍不住疑惑，雖然現在男生子技術正慢慢普及，但孕夫這個詞還是很少能聽見的。
也許只是巧合吧……
溫航正要睡過去，忽然聽到門外有帶着哭腔的女聲，正一遍一遍地喊着陸時衍的名字。
溫航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孕夫，早産，陸時衍。
這三個詞同時出現那可就不是巧合了。
溫航睡意全無，起身穿上白大褂，猛地推門而出。
果然就看見紀歡眼眶紅紅地站在手術室門外。
“陸時衍怎麽了？”溫航沉聲問，“他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紀歡被吓了一跳，回頭看見溫航站在身後。
紀歡不安地低下頭，說：“陸時衍他昨天救我，被人打傷了。可能是打到了肚子，傷到孩子了，流了很多血。”
“昨晚？”溫航皺起眉，“付明洋昨晚來找你麻煩了？”
“啊？”
紀歡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疑惑溫航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溫航瞥了她一眼，說：“你不知道嗎？陸時衍怕你出事，每天晚上都在你樓下守着你。”
紀歡更疑惑了：“他為什麽每天守着我？他和紀瑤都有了孩子，他不該好好在家和紀瑤過二人世界嗎？守着我.幹什麽？”
溫航看着手術室的手術燈亮起，聽到紀歡這話，心頭忽然竄起無名火。
他怒道：“你應該也知道男性懷孕是很兇險的吧，他身體狀況那麽差，你知道早産意味着什麽嗎？他很大可能搶救不過來。他知道你有可能遇到危險，天天在你樓下守着你。你覺得他在幹什麽？他死了都要護着你！你居然懷疑他肚子裏的孩子是別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