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個崽
三十七個崽
紀歡看着陸時衍，表情茫然了一瞬，倏地把手收了回來。
可是……她想不起來什麽時候和陸時衍發生過關系，孩子怎麽會憑空懷上了？
而且紀瑤手裏為什麽會有陸時衍的孕檢單？
還有紀瑤的手鏈……
紀歡緩緩搖頭，還有很多事情她沒弄明白。
陸時衍沉默了一陣，聲音有些沙啞，“是我不該問這些。”
紀歡慌張地搖頭，解釋道：“不是，我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我只是……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弄明白。”
“什麽問題？”
紀歡聽見陸時衍溫和的語氣，手指不自覺地扭着被角，心裏的話更難問出口了，她煎熬了很久，才問：“嗯那個……就是，昨天溫航跟我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是真的嗎？”
空氣安靜下來，紀歡低着頭，糾結得不敢看陸時衍的表情，只能聽着門外醫生和護士忙碌腳步聲。
陸時衍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回答道：“嗯，孩子是你的。”
“什麽時候的事？”
“那天同學聚會，你喝醉了，你還記得嗎？”
紀歡聽着，眼神悄悄垂落到陸時衍的隆起肚子上。
遲疑了一會兒，紀歡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是我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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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衍抿着唇，有些緊張，“你想起來了？”
紀歡睜大雙眼，震驚得有些結巴：“我、我和你……我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對你做那種事情？”
她根本沒有任何形象。
陸時衍期待的目光漸漸變得失落。
過了半晌，他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帶了難以察覺的苦澀，“那天你喝醉了，想不起來很正常。”
紀歡苦惱地抓着頭發想，想來想去，還是沒記起來。
“別着急，想不起來可以慢慢想。”陸時衍安慰她。
“不對呀……”紀歡想了半天，終于想到這件事奇怪之處。
她皺起眉說：“那紀瑤怎麽會和我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她的。”
這句話一出，病房裏的空氣仿佛凝滞了。
陸時衍怔住了，他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什麽？”
“對了，她手上還拿着你的孕檢單。”紀歡說。
除了關系親密的人，孕檢單這樣私人的物品，一般來說不會落到別人的手上。
這問題她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
紀歡說完話，又低着頭不敢看陸時衍，只能聽見他變得紊亂的呼吸。
陸時衍臉色越發蒼白，他低聲道：“不可能，她為什麽要那麽說？”
“我也不知道。”紀歡想了想，為難地開口：“所以……會不會是你記錯了，那晚你把紀瑤認成了我？”
畢竟紀瑤和她長得那麽相像。
陸時衍呼吸越發急促，手攥緊了腹側的衣料。
他曾經設想過一萬種紀歡決然離去的原因。
但他從來沒想過是這個原因。
紀歡懷疑他肚子裏的孩子是別人的。
陸時衍語氣都慌張起來：“不會，我不會認錯，你相信我。”
“可是她那天确實對我這麽說的，對了，她還有你送給她的手鏈。”
紀歡神情凝重，她不是不想相信，只是面前擺着這麽多證據，她不知道該怎麽相信他了。
“什麽手鏈……我沒有送過。”陸時衍面無血色。
紀歡解鎖了手機放到陸時衍面前。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陸時衍的在微信朋友圈發出的那張和紀瑤十指緊扣的照片。
“這張圖，我沒有見過。歡歡，我沒有和別人……”
陸時衍着急解釋，可剛手術身體還沒恢複完全，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撫着肚子擰起了眉毛，他難受得低吟了一聲。
門外有人猛地推門進來，力度極大，似乎隐隐帶着火氣。
溫航厲聲道：“你沒必要這樣逼問他，你實在不相信，帶他去做個羊水穿刺，驗一下DNA，不就什麽都明白了。”
其實溫航在外頭聽到他們的對話，對于紀歡的懷疑，他聽着都來氣。
不是因為紀歡沒相信他說的話。
而是因為他昨天告訴她那麽多遍，陸時衍在乎她，把她放在心尖上。沒想到今天她轉頭又開始懷疑陸時衍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她的。
紀歡拿着手機沉默了半晌，低聲說：“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有些事沒弄明白。”
溫航氣得把早餐往桌上“砰”地一放。
“那去啊，讓他去做羊水穿刺。”他大聲道。
“我……”
紀歡被溫航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了一跳，轉過頭無措地看了一眼陸時衍。
然而陸時衍剛剛緩過來一些，他只是扶着腹側，眸光黯淡。
他沒有看紀歡，什麽也沒說。
溫航還在氣頭上，他大聲說：“有什麽不好決定的？你不信他，就做個親子鑒定，多簡單的事。”
紀歡垂着眼，緊緊抿住嘴唇。
溫航見他們不說話，冷冷掃他們一眼，帶上了門。
溫航走後，房間裏陷入了沉寂。
陸時衍好像不太想說話，紀歡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
紀歡垂下眼。
溫航剛才話裏的責備她不是沒聽出來。
她又開始想，她好像不該這樣懷疑陸時衍。
可是紀瑤的事情她又真的想不明白……
想着想着，她悄悄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百度，開始搜索剛才溫航提到的那個她不太懂的專業名詞。
羊水穿刺。
紀歡點開百度百科，認真地看。
——羊水穿刺可以用于檢查胎兒是否有染色體疾病和基因方面疾病。羊水穿刺也可以進行親子鑒定，其準确率可以達99.99%。
然而她剛看了幾行字，陸時衍冷不丁地出聲了。
“做羊水穿刺的事，可能要等幾天。”陸時衍收回落到她手機的目光，嗓音帶着些未散盡的疲憊，“我有點累了，歡歡。再過幾天，我身體恢複一點再去，好嗎？”
紀歡驀然擡頭，撞進了陸時衍那略顯黯淡的眼眸。
她剛剛都忘了，陸時衍剛做完手術，身體還那麽虛弱，她居然一時沖動提起這種話題。偏偏陸時衍還陪着她胡鬧。
“我……”紀歡猶豫道：“沒那麽着急。”
“嗯。”
陸時衍應了一聲，眼裏沒什麽精神。
紀歡心裏忽然一揪，不知道該說什麽，目光飄到病房裏的飲水機上，說：“飲水機好像沒水了，我去找人換一桶。”
最終溫航還是幫陸時衍預約了羊水穿刺的手術。
可是手術的時間，卻沒有人告訴紀歡。
後來紀歡知道的時候，手裏提着的水果摔了一地。
她不顧護士的阻攔，闖進了手術室。
因為溫航曾經私下提醒過她。
陸時衍目前身體情況太差，短時間很難恢複完全，實在是不适宜去做羊水穿刺。
她闖進手術室時，恰巧看見醫生拿着一根長針，往陸時衍柔軟隆起的肚子上紮，紀歡就下意識地閉起眼沒敢再看。
再睜開眼時，她看見陸時衍還帶着血色的唇已經變得蒼白了。
所幸的是，事情沒有紀歡想得那麽糟糕，陸時衍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三天後，溫航準時把羊水穿刺的檢查結果交到紀歡手上。
“檢測孩子各項指标都很正常。其他的你自己看吧。”
紀歡接過結果單，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時衍。
而陸時衍好像沒有注意她的目光，他只是微垂着眼，臉上沒有任何神情。
紀歡有點難過，她從來沒見過陸時衍這個樣子。
這幾天他總是沒精打采，臉上不再對她有溫和的笑容。
紀歡看了他幾眼，慢慢翻開了手裏的結果單。
上面寫着，孩子和她的DNA有着99.99%的相似度。
溫航湊過來看了一眼，說：“99.99%相似度，孩子是你的，滿意了嗎？”
紀歡盯着看了很久，久到拿着紙張的手都開始顫抖，緩緩閉起了眼。
她怎麽會……
她怎麽會懷疑陸時衍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她的？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紀歡簡直後悔得想去撞牆。
紀歡長長嘆出一口氣，看着陸時衍蒼白憔悴的臉。
她猶豫着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溫航搖了搖頭，待不下去了，悄悄推門離開了。
房間陷入久久的沉默，安靜得只有挂鐘嗒嗒嗒的聲音。
過了好久，結果還是陸時衍先說話了。
“你相信我了嗎？”他表情無力，聲音低落，“除了你，我沒有和其他人發生過關系。”
“我相信你。”紀歡連忙說，“是我錯了，我不該……”
“嗯，那就好。”
陸時衍似乎不想聽她的道歉。
他疲憊地嘆口氣，把臉轉了過去，“歡歡，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歇會兒。”
紀歡怔了一下，垂下眼。
陸時衍應該是對她失望了吧，她想。
“那……我出去了，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紀歡慢慢站起來，說。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完這句話，陸時衍表情突然有些詫異。
他顯然頓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紀歡推門出去，拿出手機，打算把陸時衍設置成重要聯系人。
可是她在通訊錄裏翻來翻去，都找不到陸時衍的手機號。
不可能呀，她想。
那時候她雖然心裏賭着氣，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删掉陸時衍的手機號。
紀歡找了老半天，最後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點開了黑名單列表。
她果然看見陸時衍的手機號安靜地躺在自己的黑名單裏。
“怎麽會……”紀歡低聲喃喃。
黑名單列表裏顯示，陸時衍曾經給自己打過不下幾百通電話。
怪不得。
怪不得那時候自己搬出去，陸時衍從來沒找過她，從來沒給她打過電話。
那時她還默默生氣，以為陸時衍在和紀瑤過着甜蜜的日子。
紀歡怔怔看着手機，把陸時衍的手機挪出了黑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