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個崽
四十二個崽
陸時衍想去廚房看看怎麽回事,紀歡已經端出了一碟燒焦的糖醋排骨。
心情不好的樣子。
紀歡黑着臉,坐到餐桌旁。
她怎麽想都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陸時衍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好像習慣了,第一件事是湊過來問她,有沒有哪裏燙傷,怎麽臉色不太好。
紀歡翻着菜譜,欲哭無淚:“我明明按照步驟來做的呀?”
陸時衍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沒忍心告訴她,菜燒焦了應該不是步驟出了問題,而是火開得太大了。
他沉吟片刻,把菜譜拿過來,仔細研究了一陣,溫和地說:“是我的問題,有幾個重要的步驟忘了寫上去,這不怪你。”
說完,為了安慰紀歡,他用指腹輕輕揉了揉紀歡的掌心。
沒想到紀歡眼睛一亮,她反手撓了撓陸時衍的掌心,她湊近了一些,眯着眼問:“這個菜譜是你寫的對不對?不許否認,剛才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就說嘛,我的菜譜怎麽會消失幾天,突然多了這麽多備注。”
紀歡突然湊近,兩人目光交接。
她身上的清香氣味萦繞鼻尖,陸時衍目光慌忙落到別處,呼吸急促。
紀歡扭正他的臉,又問:“是你嗎?”
其實得知這件事,紀歡的心裏只有滿滿的心疼。
那時候陸時衍的工作明明是最忙的,天天早出晚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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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居然還為她一本小小的菜譜操心,密密麻麻地備注了幾百頁,不知道為此熬了多少個通宵。
“是我寫的。”陸時衍承認了,他語氣裏帶了些緊張,“是不是我寫得太亂了?”
然而陸時衍話音未落,紀歡又把臉湊上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四目交接,兩人的呼吸聲近在耳畔。
陸時衍看着她,眸中泛起淺淺的光亮,他傾身向前,單手扣住紀歡的後腦勺,再次覆上她柔軟的唇,落下一遍又一遍溫柔細碎的吻。
紀歡輕輕笑了,伸手摟住他的腰。
兩人緊抱在一起,陸時衍溫熱的肚子緊貼着紀歡的小腹。
最後是紀歡先把陸時衍推開了,她輕喘着氣,笑道:“別太過分了,等會孩子又要鬧你。”
“嗯。”陸時衍目光溫柔看着她,輕聲答應。
紀歡現在心情好極了,她又親了親他白淨的臉頰,說:“我去煮飯了。”
然而……因為紀歡廚藝不到家,又偏偏逞強,不讓陸時衍靠近廚房。
最後兩個人的晚餐,還是靠外賣解決的。
吃完外賣後,紀歡洗完澡,趴在床上,打了個酸辣粉味的飽嗝。
原本洗完澡就該睡覺了,因為明天陸奶奶還要來家裏看望他們,紀歡得早早起床,給陸奶奶留下個好印象。
可是紀歡現在在床上滾了好幾百個圈都睡不着。
後來她伸手探了探空蕩蕩的大床,才忽然醒悟。
雖然很羞恥,但不得不承認。
前幾天和陸時衍睡一起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現在身旁沒有了他,是一點也睡不着了。
想了想,紀歡決定抱着自己的被子枕頭去打擾他。
她站定在陸時衍房門前,深吸幾口氣,敲了敲門。
果然不出兩秒,陸時衍就打開了門。
陸時衍擔心地問:“怎麽了?”
“我……”
紀歡有些難以啓齒,總不能直接說想跟他一起睡,但她心裏又确實是這樣想的。
“是不是怕黑睡不着?”陸時衍又問。
沒想到陸時衍這麽貼心,理由都幫她找好了。
紀歡怔了怔,猛地點點頭,然後沖進陸時衍的房間裏,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往床上一放。
“歡歡?”陸時衍有些不明所以。
“嗯,那個房間真的太黑了。”紀歡躺在床上,一本正經地瞎扯起來。
“房間裏有小夜燈,忘了開嗎?”陸時衍扶着肚子坐下來。
“壞了。”紀歡看着天花板說。
“這麽快就壞了?”陸時衍有些疑惑,那小夜燈新裝上沒多久。
可是陸時衍從來不會懷疑紀歡說的話,他沒想太多,繼續說:“家裏應該還有新的燈泡,我去找找。”
“別別別。”紀歡連忙拽住他,着急說:“太麻煩了。”
陸時衍回過頭,認真且迷惑地看着她。
“我……病情加重了。”紀歡咬了咬牙,亂扯一通:“一個人在太黑的房間睡不着,得有人陪。”
陸時衍:“……”
“對。”紀歡覺得自己理由找得很好,自己附和了一聲,接着說:“這房子裏就只能找到你一個活人了。所以,你看,我把被子都搬來了。”
說完,紀歡抱着被子可憐巴巴地看着陸時衍。
其實紀歡也沒有完全瞎扯,她最近好像真的得了相思病,和陸時衍分開久了,就會特別想他。
話瞎扯成這樣,陸時衍再相信紀歡的話,就真的是傻子了。
可陸時衍只是笑笑,沒有揭穿她,“好,那我陪你睡。”
聽完這話,紀歡心裏忽然炸出一朵煙花,心裏甜滋滋的。
她點點頭,然後安靜地躺在陸時衍的大床上了。
陸時衍看着紀歡舒服地躺在他的床上,他彎起眼眸輕聲說,“可我還有些工作沒忙完,要晚點睡。我就坐在書桌旁陪着你,可以嗎?”
紀歡看了一眼已經指向十一點的挂鐘,又看了眼陸時衍輕輕托在腹底的手,她不滿地說,“不行,沒人躺在我身邊我睡不着,不許太晚,知道嗎?”
“好,那我盡快。”陸時衍笑着答應了。
可結果紀歡這樣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等到陸時衍熄燈躺到她旁邊來。
她等得都快睡着了,最後是強撐着想爬起來看看他。
紀歡迷蒙地眨眨眼,看見陸時衍端正坐在書桌旁,開了夜燈,筆記本電腦上還通着視頻,而他垂着眼認真在寫些什麽,但他神情顯然已經很疲憊了,時不時放下筆揉揉太陽穴才能繼續。
紀歡皺起眉,連忙翻身下床。
陸時衍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問她:“怎麽了?睡不着嗎?”
紀歡搖搖頭,伸手覆在他的腹頂,果然感受到孩子在他肚子裏開始輕微地抗議,她嚴肅地說:“什麽工作這麽忙?你忘了醫生說的了?你現在要多休息。”
“很快就忙完了。”
陸時衍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電腦那頭的秦訊看着這親昵的畫面,卡了卡殼。
可他還是選擇保持自己的職業素養,目不斜視,認真地繼續彙報:“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停止了一切和付氏有關的合作。關于付明洋私生活混亂的事情也告知付董事長了。付董事長聽了這件事後,大發雷霆,他要我轉告您,他今後一定會好好管教付明洋,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好。”陸時衍答應着,一邊在菜譜上寫着備注,一邊問:“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沒有了。”秦訊合上資料,松了一口氣,說:“那我先不打擾您了,陸總。”
視頻迅速挂斷。
紀歡打開了燈,俯在陸時衍椅子上,見視頻挂斷了,她連忙奪過他手裏的筆,語氣裏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你之前的黑眼圈是不是就是寫這個寫出來的?我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工作,原來還是為了寫這個破菜譜?”
可陸時衍只聽到了紀歡語氣裏的責怪,他抿着唇,看着自己在菜譜上寫了密密麻麻的備注,低聲問:“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紀歡心一狠,大聲兇道。
她實在不希望陸時衍再在這種事情上耗費精力了。
他現在的身體明明需要好好休養。
陸時衍眸光微微怔住,他默了幾秒,緩緩開口:“嗯……那沒關系,我幫你擦掉。”
然後他竟然真的手忙腳亂地從抽屜裏翻出一塊橡皮,竟然想把這他耗費了無數精力寫的菜譜擦掉,就因為她的一句不喜歡。
“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歡連忙抽出陸時衍手裏的橡皮,她心疼極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忍了忍又忍,最後沒忍住,還是撲上去緊緊抱住了陸時衍。
紀歡已經想不起來陸時衍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她面前這麽卑微和不安了。
她只記得以前的陸時衍好像不是這樣的。
紀歡抿着唇,回憶着自己以前和陸時衍的種種誤會,以前自己對陸時衍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越發心酸起來。
過了一會兒,陸時衍似乎感受到了紀歡的情緒,略帶不安地問道:“歡歡,你怎麽了?”
紀歡這才松開了抱住陸時衍的雙手,微微嘟囔道,“你那麽認真寫的菜譜我怎麽可能不喜歡……我剛才的意思是,你肚子裏還懷着寶寶,不要再做這種耗費精力的事情了,你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陸時衍聽見她這樣說,眼裏的焦慮總算消散了。
他溫和地笑笑,說:“我不累的,還好。”
為了不讓紀歡擔心,他合上了菜譜。
“早點休息,明天奶奶不是要來嗎?”紀歡拉着陸時衍起身。
“陸時衍,我跟你說,你現在可是我們家一級保護動物。”紀歡拉着他走,“除了忙工作,以後這些沒必要的事情不許做,知道嗎?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想了想,她又說:“對了,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要太忙了,雖然工作上的事情我管不着你,但是你也該考慮一下身體……陸時衍?”
紀歡說着說着發現身後的人不走了,她回過頭才看見陸時衍一手扶着牆,一手托着腹底,眉心緊皺。
紀歡手足無措,慌了神:“怎麽了?肚子疼嗎?”
陸時衍抿着唇,搖搖頭。
過了好半晌,他才從嘴裏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有點。”
“要生了嗎?!”
紀歡對生孩子的事情了解不多,從小到大,她只見過電視劇裏的人生孩子,而電視劇裏的誇張情節,讓她産生了很多誤解。
就像現在這樣,她以為肚子疼,就是要生孩子了。
“怎麽辦?要去醫院嗎?”紀歡急得不行了,繞着他團團轉。
“才七個月,怎麽就要生了,是早産嗎?”紀歡握住陸時衍的手,手心出的汗甚至比陸時衍還多。
“不是的,我沒……”陸時衍疼得沒力氣,但還是用力握住紀歡的手,讓她別害怕。
沒想到紀歡更慌了,她喃喃道:“這麽疼嗎?”
陸時衍緩過勁兒,肚子裏的墜痛終于好一些了,他扶着肚子坐到床上。
紀歡拿着紙巾給他擦汗,滿臉擔憂地看他:“孩子生出來了?”
陸時衍哭笑不得,說:“生孩子哪有這麽快?”
“那孩子呢?”紀歡不明白,迷茫地看着他。
“還在肚子裏。”陸時衍輕呼一口氣,感覺沒那麽疼了,才跟她解釋:“是假性宮縮。”
接下來陸時衍給她仔細科普了好多關于生産的知識。
紀歡聽得直搖頭:“這也太可怕了吧?得疼這麽久?”
她是今天才知道,原來生産前的陣痛是有間隙的,而且是一點一點加劇,通常要疼很久,根本不像電視劇那樣,上來一頓鬼哭狼嚎,孩子就生出來了。
陸時衍笑了笑,安慰她:“沒事的,我不怕疼。”
有時候他挺慶幸,生孩子的人是他,而不是紀歡。
不然紀歡聽了這些肯定要被吓暈過去。
紀歡心疼地幫他揉揉還有些發硬的肚子,摸了摸,她發現不對勁。
她連忙掀開陸時衍的衣擺,看見他的褲頭勒着肚子,白皙的肚皮上都勒出了一條淺淺的紅痕。
“怎麽還穿這麽緊的褲子。”紀歡嘟囔道,“怪不得肚子疼了。”
陸時衍也有些意外,這褲子是他住院之前穿的,沒想到現在肚子長得快,才過去了一個月,就有些不合身了。
紀歡瞥他一眼,連忙去衣櫃幫他找些寬松點的褲子。
可是她不熟悉,在衣櫃裏一陣亂翻。
啪嗒一聲。
兩個黑色的小錦盒從衣櫃裏滾落出來。
紀歡撿起來一看,發現其中一個黑色小錦盒已經有些發黴了,上面有很多污漬。
可她莫名覺得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