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門戶與九連環

小門戶與九連環

夜裏阿眠躺在床上時,覺得這天字房的床就要比得上家裏的軟和了,想來白日裏高興壞了,這時一挨着枕頭就睡着了,一夜好夢。溫沣又捏了捏她的耳垂,摟着她睡了。

阿眠再起時将将才辰時,昨日飨飯是在馬車上吃的,就着幹糧、喝了點熱茶就是了,現在腹中早便餓了。

她摸着越過溫沣要下床,卻把他吵醒了。

“嗯?去哪兒?”他的聲音還帶着初醒時的沙啞。

“我肚子餓了,想找水洗了去吃東西。”

“等我一起。”說着他也起身,穿了衣裳,到門口叫小二端兩盆水來,二人洗漱完畢才相攜去往樓下去。溫沣一邊下樓一邊叮囑她,“到時候去了京城,那兒魚龍混雜,保不齊就遇着販子了,到時候阿眠若是要去哪兒要叫上我或者阿常一起,萬不能獨自跑。”

“相公說話像我爹爹一樣,我都這般大了,哪裏還不知道這些?”

溫沣不作答,笑了笑,此時大廳裏已經坐了許多人在用早餐了,間或有人看他們兩眼,也不多做停留。幾個車夫和家丁都起來了,阿常見了他們便上來問自家少爺少奶奶要吃什麽。阿眠随意點了兩個熱包子,又忍不住要了份赤豆粥,才和溫沣面對面坐下。

“阿眠可想在省城玩耍會兒再趕路?我們時間充裕的。”

阿眠想了想:“這天冷的,沒甚麽好玩的。要是小紅也來了就好了,她一定喜歡的緊。”

“這一路随行都是男子,她一個女子也不方便,再者她姑姑剛巧病了,自然是不能随行了。”

阿眠嘆了嘆氣:“她姑姑對她可差了,分明是拿她當搖錢樹,打罵她不夠還把她賣做下人了,到頭來還要靠她養活他們一家。”

“傻姑娘,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紅這樣是她不幸,但另一方面她又是個幸運的,遇見你這樣的小姐伺候,想來她也覺得歡喜罷。”

阿眠琢磨了下他的話,放心的點頭了。

溫沣見阿眠當真沒有想玩的意思,便準備上路了,只是上路前去買了些東西來,有吃的點心也有玩的。怕阿眠坐在馬車上無趣,還特地尋上個小店給她買了個九連環叫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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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眠對此很是樂意,一路上也沒時不時掀簾子看了,而是一心解起九連環來,也不和溫沣說話了,倒比這邊溫書的溫沣還要專心。

溫沣忍了忍,總算沒忍住:“阿眠,休息會兒罷。一直看着眼會酸。”

阿眠頭也沒擡:“不酸的,這比繡花時好得多了。”

他想起她繡的花來,一時又有些想笑。忍不住湊過去:“阿眠手可涼?要暖和暖和麽?”

阿眠還是不擡頭:“一點不涼,玩起來還暖和的不行。”

溫沣只好厚臉皮的貼上自己娘子額上去,用自己的頭輕輕撞了下她:“早知道就不給阿眠買了,卻把我給忘了。”

阿眠這才擡頭,把九連環放在一邊,兩只手圈到他脖子上去:“相公這是在和連環吃味?”

“對,我怕你無聊給你買了來,你卻時時抱着一刻也不理我,氣的我再也看不進去書了。”

“我陪你玩就是了。”

溫沣贊揚的摸了摸她腦袋瓜,把她抱到腿上來,親了親,靠将在貼着軟氈的車壁上,玩起她的發絲來。

阿眠戳了戳他的胸膛又将臉埋進去:“阿沣你想家麽?”

“這才兩日,阿眠就想家了?”

“雖才兩日,可再回去卻不知是多久以後了。”說着眉頭蹙了蹙,嘆惋道,“走時阿兄還說張媒婆給他找了門親事,我怕他娶親時我去不得,不曉得嫂嫂會是誰。”

“阿眠倒不用擔心這個,早晚見都是見,再說了,這門親事卻不一定能說成。”

阿眠想了想自家阿兄的德行,認同的點點頭,“嗯”了聲。

“若是入了京住不慣客棧了,我便在京城找一住所安頓下來準備考試,到時候我叫阿常家去把小紅再接來照顧你,如何?”

阿眠聽到他這般說,便歡喜的應了:“只是不曉得小紅暈車不暈。”

又坐了兩日馬車後,阿眠總算覺得不适了。成日裏腰也酸、背也痛的。溫沣見她臉色恹恹的,總怕她病了,推開馬車門對車夫說若是見了賣熱茶的小驿便停下來歇會兒,坐車的人都累了,趕車的定然也累的。

車夫都笑着應是,過了大半個時辰便停下來了。

此時正值正午,雖是正月裏,但太陽出來也還是暖融融的。這裏是一處賣茶的,阿常和幾個車夫坐着喝着熱茶或是溫酒,這邊溫沣拿了包瓜子出來交給阿眠。

阿眠看了看四周,哈了口熱氣,在陽光下跺了跺,覺得舒暢多了。

溫沣也把馬車簾掀起來換氣,坐在車內不便掀簾子,總怕受了寒,因而裏邊氣流不暢,難怪阿眠會不舒坦。

“阿眠可也要去喝點什麽?”

阿眠想了想:“不如去喝盞溫酒罷。待會兒又要坐馬車了,便不能溫酒了。”

溫沣點頭:“去京城還需好些日子,路上若是有什麽不适,定要說與我聽,我們時間寬和的很,不趕緊的。”

“這我省得,我又不是嬌弱人兒。”

溫沣笑,你不嬌弱誰嬌弱?不過也不無道理,他這娘子最是乖巧了,哪兒是給人惹麻煩的人呢。

第六日傍晚,車夫合計的正好,城門關前就進了城,這是這幾日來夜裏歇腳最大的地方了,叫月城,這日他住的客棧叫悅來客棧,阿眠堆了堆眉頭,凝神看着這塊匾額,良久道:“我想起來了,前兩日我們住的那處也叫這個名字。”

“噢?我倒沒留意。”

阿眠驕傲的笑了笑:“相公你留意看書就好了,其餘的不用你看,我替你就好。”

“那我豈不是成廢物了?”

阿眠嘴巴微張,驚訝道:“你會念書,怎麽是廢物?你可是舉人老爺!”

“阿眠,會念書就一定不是廢物麽?倘若我只會念書,別的都不會,那我豈不是不是我自己了?”

阿眠被他說的話繞的雲裏霧裏的,不知道溫沣是怎麽把話題從一塊匾額上轉到這兒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說出單會念書,不會別的事,那他就不是他的話來。

溫沣也覺得自己過于嚴肅了些,阿眠腦子本來就小,除了釀酒和她喜歡的人,也裝不進去別的東西了,正想改口說幾句時,小二的聲音打斷了他,也打斷了正在腦子裏攪線團的阿眠。

上樓時溫沣才摟着她,低聲道:“方才講的話阿眠別記在心裏。”

“不,我覺得相公說的有道理。”

這下溫沣愣了愣,原來阿眠還是個通透的。

在這悅來客棧住了一夜後,第二日啓程時阿眠舒坦多了,伸了個懶腰便爬上馬車了。到城門時忽的馬車就停了,她便探出腦袋去看是什麽情況。

只見城門停着一架華麗的馬車,車下的看着像是個老爺與老夫人,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子正拿着絹子抹着淚,阿眠心想,定是這家的公子也要去趕考了,他爹娘與姐妹們都不舍得罷。

溫沣也偏過頭來,靠着她肩窩,倒沒把腦袋伸出去,問道:“可看出什麽來沒?”

阿眠點頭:“想來也是上京去考試的舉人了,正在和他爹娘、姐妹們作別呢。”

起初阿眠還有些感慨,可半刻鐘後她也無心感慨了。甚至有些憤憤然:“他們這般霸着道路不走,莫不是不曉得身後還有人要過?”

溫沣也皺眉:“阿眠等着,我下去與他們說說。”

說着就推開馬車門下去了,往城門前馬車邊上堆着的人群過去。

那邊正談着話呢。

“娘的君兒啊,路上可要小心啊,去了京城衣裳要自己添啊,”穿着華服的婦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握着年輕人的手,“娘早就給你說了,去時把芙兒或者青兒帶上,你偏不要,這下誰照顧你唷?”

被叫做君兒的男子看見周圍圍着的人越發多了,臉上實在挂不住,對自家娘道:“娘,這些話在家裏時都說過了,我都省得了,你瞧現在我擋着道又不走,這下得耽擱多少人啊?”

那夫人這才作罷,只是那幾個年輕姑娘又不消停的,一個個堆上去叫着“夫君”,又叮囑要照顧好自己。這才放人上了車,幾架馬車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溫沣也折回了車上。

上車時阿眠臉色卻不那麽好了。

溫沣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見發熱,才問:“身上可有不适?”

阿眠垂頭:“身上沒有,腦子裏有些不妥當?”

溫沣發笑:“說的這是什麽話?腦子不妥當,阿眠又不是癡呆兒,如何不妥當?”

“相公,方才前邊那位公子居然有四個夫人!”阿眠雖沒下車,但探出去的腦袋可不是擺設,将方才四個女子圍着男子叫“相公”的場景都收下眼底了。她起初還道是姐妹呢,居然都是娶得娘子。

溫沣摸了摸她的耳廓:“以後去了京城,愈是大戶的人家,可能娶得妻愈發的多了,所以還是小門小戶的好,阿眠覺得呢?”

阿眠一頭撞進他懷裏:“嗯!還是小門小戶的好,相公就只有阿眠一個妻。”

溫沣拍了拍她乖巧的腦袋,瞥見角落裏的那個尚未解開的九連環,打趣她:“九連環如何還沒解開?”

懷裏的阿眠僵了僵,死要面子道:“最近都沒心思玩它……這兩日我就解開它。”

“好,我拭目以待。”

“……”相公對她真差,怎麽辦?

阿眠還是很聰明的

發現全國最大連鎖客棧的一天

(小天使們對劇情或者小煎的文筆有什麽看法都指出來吧!蠢作者會琢磨好的,你們是民族英雄!)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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