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果子酒與花兒釀
果子酒與花兒釀
掌櫃的看着九斤領進來的二人,笑眯眯的問:“不知二位該如何稱呼?”
“溫沛之,郁林府清渠縣人。”
“溫公子、溫夫人,二位且稍坐片刻,我叫九斤去請餘老爺了。”
這是阿眠第二次聽人家叫師父老爺,第一次聽是那時傳信的說過一聲,她心底升起了疑惑——為什麽一個大老爺還會釀酒?
“掌櫃的,我師父是個什麽老爺啊?”
“夫人不曉得?”
阿眠搖頭。
“餘老爺便是宮裏禦酒坊釀酒的啊,先帝在時非他釀的酒不喝,還賞了許多金銀,封了爵加了官的官老爺啊。”說着老板驕傲道,“我們這雲來樓與他淵源更是深了,他沒入宮前便是與咱雲來樓釀酒的,後來餘老爺名滿京都,我們這兒生意也愈發紅火起來。”
阿眠聽完已然瞠目了,她竟不曉得自己師父來頭這般大,虧她一直覺得師父是個不愛幹淨的髒老頭……
這時候外邊傳來了聲鈍響,阿眠一驚,回頭去。
可不是她那四年沒見的師父麽,此時精神矍铄的拄着一根杖子,一邊拿杖子敲着地,阿眠眼圈紅了些,直直的跳了過去,讓溫沣着實一驚,不過見她沒事,便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來,見二人敘起舊來。
“好個沒良心的丫頭,這麽多年來一點消息也不來!虧得我把我的寶貝酒集子給了你。”
阿眠好似沒有聽見他的抱怨,搖了搖老頭的胳膊:“師父的腿怎麽了?為了拄着拐杖?”
老人家臉色糗了些:“前些時候抱我曾孫兒時拐了下,一個二個都教我拄着拐杖再走路,否則只許我待在榻上。”
說着老人家眼神瞟了下,瞧見了溫沣。溫沣見狀,上前去乖巧的叫了聲:“師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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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阿眠相公?叫什麽?”
“溫沣,表字喚沛之,正是阿眠的相公。”
老頭“嗯”了聲:“我聽說這外邊齊二公子弄了個甚麽文友會,你為何不去?”
“晚輩想着先與阿眠見着師父了再說。”
“現在見着了,那你快去罷。”
阿眠瞪瞪杏眸:“師父怎麽能趕相公走呢?”
老人家看着自己這個徒兒兇巴巴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還說想我,我現在想單獨留你喝口小酒兒倒是不成了。”
阿眠氣勢弱了些:“我不是這個意思。”
卻聽溫沣在一旁提醒說:“師父,阿眠已經有了身子,眼下是不能喝酒的……”
這話倒提醒了阿眠,沖着師父點頭,一臉“我相公說得對”的表情……老人家氣的想吹胡子,面上還是放溫和來:“不喝便不喝,我與我徒兒談會兒話便是了,我瞧外邊頂熱鬧的,你既要科考,多結識些友人亦是不錯的。”
阿眠笑嘻嘻的:“師父說的對。”
溫沣這才摸了摸阿眠腦袋:“那我便出去了,你與師父好生敘舊,可不許沾酒。”
阿眠應下,他才出去。
雲來樓內,俊傑齊聚,不單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各地趕來的考生,熱鬧無比,堂前有切磋詩文、書畫遣興的,還有博弈的,坐着交談的也比比皆是。
阿眠坐在閣樓上,從小窗看下去。
溫沣與韓子君一起的,在與另外兩個公子攀談,一個是方才溫沣在外邊撞着的那位公子,也是穿着月白色衣裳的,不過要比韓子君厚實些,他身邊那位紫衣公子也是豐神俊朗、唇紅齒白的,阿眠不由得多看一眼……然後默默鄙夷自己,又狠狠誇了自家相公一番,要是自家相公穿成這樣,定要比他好看。想到這裏,阿眠琢磨着要去布莊選幾緞好布,做幾件新的春裳給溫沣。
“小丫頭想什麽呢,笑的比花兒還要燦爛了。”
“想新衣裳。”
餘師父心裏一時間産生了一個念頭——這麽沒出息的小丫頭不是我徒兒罷。
既是徒兒,師父自然是要盤問功課的:“阿眠酒釀的怎樣了?”
“那本酒集子,前邊兒的我全都釀出來了,後邊兒許多頁都是我未瞧見過的原料,後來嫁去相公家,他看了說這可能是禦酒。”說着阿眠一臉敬畏道,“師父都不曾與我說你還是宮裏釀酒的呢,我今兒才曉得,難怪那些酒我釀不得。”
老人家聽了她的話,倒是頗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他到算得上聰明。”
阿眠不滿:“我家相公可聰明了,他教了我好多東西呢。”
“哼,他有我小孫兒聰明嗎?”
說起他的孫兒,阿眠突然想起回事來。她剛嫁給溫沣那時候,師父回的信裏讓她休夫,嫁給他孫兒這件事,突然皺起了眉頭,埋怨道:“師父還說呢,你那回在信裏說的那些話實在是……”阿眠想了想,不能批評長輩。
“我也是為阿眠着想啊,貿然地嫁了過去,要是不是個好人家還不知道你會怎麽樣呢。”
阿眠:“相公是好人,我嫁他前就曉得了。”
“好好好,曉得你相公是好人了,”說着老人家想起甚麽來,搖搖腦袋,“我不過是想到你娘去了,不放心你爹那看人的眼神罷了。”
阿眠愣了愣,想起了胖爹與她相中的胡二全,心下頓生惡心,擱下茶盅跑去牆角嘔酸水去了。
老人家畢竟是過來人了,曉得這是妊娠反應也沒着急,叫小厮跑去買新鮮果子來,又親自端茶杯過去叫她漱漱口。
阿眠緩了緩,坐了回去,才幽幽道:“師父說的沒錯,爹爹的眼神一點也不好,但是相公不是我爹爹選的!”
遠在萬裏的蘇家爹打了個噴嚏,剛邁出門的腳又收回屋裏,算了,再晚些去酒窖罷。
是時樓下傳來一陣喝彩聲,阿眠将腦袋探了小截出去,不過那些文绉绉話聽得她腦仁暈,又收了回來,老人家又聽了聽阿眠釀酒的心得,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不吝啬的誇:“阿眠真是個有靈性的。”不愧是我徒兒。
剛巧小厮端着盤果子進來,阿眠見着了又說:“因着青梅能做酒,我每回見着這樣的小果子,都會試着釀酒……”說着阿眠驕傲的笑了笑,“師父,我還曉得了用葡萄酒和一些花兒釀的酒洗臉會讓臉變得滑滑的……我每隔段時間都要洗洗。”然後笑吟吟的戳了戳自己的臉蛋兒。
“我倒是聽說宮裏有妃子們有這樣做的,不過卻沒有奢侈到人人用、時時用,你倒是機靈。”
“原來有人用了呀……”阿眠有些失落,還以為是自己是頭個想到這法子的呢。
這時候樓下又是一陣喝彩、鼓掌聲。阿眠已經不願再看了,只是這次外邊進來個小厮,朝老人道:“老爺,是小少爺作的詩呢,外邊兒都在叫好呢。”
老人家拊掌:“怎樣,阿眠,我的小孫兒不差罷?”
阿眠道:“不差,但沒我相公好。”
“哦?那怎不見你相公作首好詩來?”
阿眠曉不得什麽叫作詩,她只說:“我相公學問可好了,字也寫的好,夫子都誇他的!”阿眠看了眼自己師父,“你孫兒是哪個?”
老頭指了指方才與溫沣撞了下又攀談起的那位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公子。
阿眠一臉認真:“他沒我家相公好看?”
餘師父:?
“小丫頭只曉得以貌取人,再說了,我小孫兒哪兒不及你相公好看了。”
“哪兒都不及!”
這時樓下又是一陣熱鬧,月白衣裳的餘公子沖溫沣作揖說着些什麽,阿眠聽不見但見了這場景很是高興的和老人家誇起來。
兩個人就這麽來來回回的頂嘴,一直到午間用飯時溫沣才離開那兒找着阿眠。
“相公今日有作詩麽?”阿眠一見着他就問。
“我作詩不好,單寫了篇文章。”
“等回去了相公給我看看你寫的罷。”阿眠很是欣喜,眼睛亮的跟個小孩兒似的。
溫沣捏了捏她臉:“阿眠如何這般好學?最近沒有話本子看麽?”
“我就想看看相公寫的東西啊。”
“好,回去給你看。”
“人前便打打鬧鬧,成什麽體統?”聲音是從廂房外邊傳來的,方才老人家出去了會兒。
阿眠不滿:“師父明明不在,這兒便沒人。”說着就啞住了,因為老人家身後還站着一位公子。
溫沣順着回了頭,見了門口立着的餘質欽時,微微一怔,腦子裏突然想起了什麽來,許久前像是在這位餘老爺的信裏提起過一人,心裏突然怪異的很。
倒是餘質欽先反應過來,朝他作揖:“不成想與沛之這般有緣,先是撞在一起,再是以文會友,如今便又多了一層關系來。”
溫沣回了禮。
阿眠等坐在桌上用飯時都覺得暈頭轉向的。氣氛許久才調和起來,席間餘質欽與阿眠說了幾句話,多是說自家祖父當年是如何不顧家人反對往南邊兒跑的,阿眠曉得師父好,聽他說了幾句怪不好意思,說話聲音也細聲細氣的。
溫沣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便不住給阿眠添菜,後來,阿眠被飯菜堵住了嘴,沒能與師父的小孫兒說上話了。
飯後溫沣親自将安胎湯的方子給了小二,又賞了碎銀子使他去廚房煎藥,而後才與餘質欽下樓去。
阿眠下午同上午一般,坐在廂房裏哪兒也沒去。期間師父問她住在何處,她答了,又問她可要到府上住,一來方便二來也節省盤纏,阿眠搖搖頭:“我聽我相公的。”
老頭便不言語了。
天黑前溫沣便來閣樓上接阿眠了,與師父道了別,打道回同喜樓了。路上溫沣問她:“我沒看着你,可有好好喝安胎湯?”
阿眠皺眉:“喝了。不過今天沒有蜜餞兒,只吃了兩顆冬果子。”
溫沣不放心的搓了搓她的發梢:“明兒我替你找個丫頭,我不在邊上時照看着你。”
“可是小紅……”
“等小紅來京城後,再想別的法子。”
阿眠便點了頭,回了客棧後溫沣便支了個小厮去打探哪兒有丫頭了。
呵,這遲來的醋啊……(吐煙圈.gif
笑容漸漸苦澀(這裏是存稿君……今天小煎從早到晚都滿課!更了又沒存貨了qaq
我們明天見或者後、後天見? (抱頭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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