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阿飄
十四只阿飄
Chapter14
“赫陽，早上好。”
走進警局的時候，席子諾正站在坐在報案大廳的臺後吃早餐。
“早上好。”赫陽點點頭，往局內走。
看到跟在她身後走進來的璟雨，席子諾微微一愣：“璟小姐又來了？案子不是結束了嗎？”
璟雨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
在席子諾眼裏，她卻是被她用那雙本就有些犀利尖銳的鳳眸近乎輕蔑地掃視了。
這璟雨身材高挑，盡管已經步入冬天，但是穿得不多，感覺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那類型人:灰色的小西裝和黑色的針織衫打底，綢緞般的頭發紮成了一個高馬尾，頭型圓潤，五官立體。
整個人的氣質都很矚目，走在街上每個人都會回眸。
席子諾站了起來，心下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她故意經過璟雨，走到赫陽身側，轉頭對赫陽說着話。
“赫陽，中午一起吃飯嗎？”席子諾說：“我知道附近開了家不錯的西餐廳，上菜也很快，我去吃了一次，味道挺好的。”
“啊。”赫陽說：“在哪裏啊？”
席子諾于是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定位，赫陽謝過之後，卻說：“不好意思啊，席警官，我中午有約了。”
席子諾怔愣，下一秒，兩人之間插進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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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冰冷的音調。
“和我。”
璟雨勾唇笑着，緊接着，都沒有看席子諾一眼，伸手拉住赫陽往前走去。
席子諾立在原地，好半天，剛才突然産生的冷意，和寒冷所激起的渾身的雞皮疙瘩才慢慢散去
“你...”赫陽被璟雨橫沖直撞地拉走，心裏覺得不是很禮貌。
璟雨看着她：“你經常和那個女人一起吃飯？”
“對啊...但也不算很經常吧。怎麽了嗎？”赫陽說。
璟雨沒有回來之前，她的确常和席子諾一起吃飯，但是大部分都是在食堂，碰見了正好同桌。
剛才也沒有打招呼和對邀約表示感謝，赫陽于是打開手機給席子諾發了幾條信息，表示推薦餐廳的謝意。
對面回過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表情包，大概也是算沒事了。
赫陽看了眼消息，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璟雨，思考了好半晌，問：“璟雨，在警局你可以隐身嗎？”
“隐身，然後看着別人對你獻殷勤，我在旁邊看？”璟雨冷笑：“還是你都要跟人家去吃飯了，我也得在旁邊看着，突然現身還怕吓到人家？”
“......”
赫陽聽着璟雨一下子充斥着攻擊性的語氣，凝噎了一瞬：“你冷靜一點。”
璟雨看着她，幾秒後，閉上眼，輕輕嘆出一口的氣。
“我原本想說，親親我，我就冷靜。”她挑起眸，身體前傾：“但是現在，摸摸我吧，陽陽。”
“啊？”赫陽愣住了，緊接着，耳根非常敏銳地開始發癢發熱。
摸……哪裏？臉？
璟雨看着她。
赫陽伸出手，不知道安放在何處。
眼前的女鬼小姐卻很貼心，主動把頭探了上來。
赫陽的手就這樣觸碰到她微涼又柔軟的發絲上，對自己想法跑偏了羞赧之餘，又覺得手感好到不可思議，她下意識地摸了兩把。
沒注意到璟雨一直緊緊盯着她的眼神中緊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意。
“璟雨，說真的，你去給洗發水gg代言吧，一定會接到手軟。”赫陽摸了好幾下，意猶未盡地有點不想放下手。
還沒收手，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來人看着眼前場景靜默了一秒，又退了出去：“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赫陽拿起桌上的水杯：“......繼續什麽，給我進來。”
魏德元于是拿着文件擋在眼前，要看不看地進來了，後面跟着別着頭看牆的戚俊楚。
赫陽無語：“你們正常點。”
“陽...赫陽啊，你如果要談戀愛，還是回家談比較好，在警局就別了，而且局裏還有監控，老顯示我們和一個編外人員在一塊兒可怎麽辦？”魏德元說。
“是啊赫陽。”戚俊楚也開口，但仍沒敢看璟雨：“剛才還有好幾個人問我，咱們辦公室這個美女是誰，上次是不是還參與了咱們任務。”
魏德元：“被上面知道免不了要挨罵噢...私自帶閑...人進組。”
剛走進來的周子明也跟着叨叨：“你們都先別說這個，我還真羨慕呢，你看我們幹這行的都這麽忙，相親都要被甩。你這對象時刻跟着你也不要緊，還可以夾縫談個戀愛。”
“說了，她不是我女朋友。”赫陽嘆氣。
“那你看看隔壁席警官怎麽樣？”周子明坐在辦公桌上，語氣是一副了然：“我總覺得她對你有什麽想法啊？咱們team那麽多帥哥，一個都不搭理，光找你了。”
“不要亂說話，她又沒說過，正常朋友而已。”赫陽出言禁止男人們的八卦：“再滿嘴跑火車的，你們就等着我把你們所有的暧昧對象給抖摟個遍。”
男人們齊刷刷咬住嘴唇，不說話了。
赫陽則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一邊的璟雨。
聽到席子諾的稱呼的時候就有點尴尬，好在璟雨這次沒什麽反應，看來的确心情轉好了。
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赫陽覺得的确應該跟璟雨好好說一說，她把不願意隐身的女人拖到無人的審訊室。
“來這幹什麽？”璟雨環顧四周，說。
赫陽琢磨了下措辭才緩緩開口：“璟雨...我覺得，我們還是得适當保持一點距離。”
“......”
璟雨沒有反應，赫陽有點緊張地擡眼。
定睛看了才發現，女人的表情，果然，已經是極度的不悅了。
上一次她強吻她，把靈給她的時候，也出現了類似這樣的表情。
她趕緊開始打補丁：“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的職業嚴肅性比較高，而且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你要抓的鬼參與進來的...所以你可以在我工作的時候先去別的地方待一會兒，你也不是很久沒有逛過人間了嘛。”
說完，赫陽從兜兜裏掏出幾張紅色的100元鈔票。
璟雨：......
“你沒有手機支付，我就給你現金好了。”赫陽眨眨眼睛，心裏也沒啥底氣：“你別生氣。”
“反正...只要我想要你來，你就會出現，不是嗎？”
......
赫陽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幾人只看到了她一個人進來。
他們彼此對視了幾眼，過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好奇心開口。
魏德元問：“鬼啊不是...璟小姐呢？”
戚俊楚：“隐身了嗎？”
赫陽搖搖頭，看了看四周。
确實是空無一鬼。
“玩兒去了。”赫陽覺得這種說法有些意思，于是抿唇笑了笑。
“...哈？”
就在這時，蒲鈞突然快步走進辦公室，表情非常嚴肅。
“接到報警，××寫字樓有人死了。”他說。
辦公室裏的幾人立馬站起來，然後就聽蒲鈞繼續道：“那裏正在拍戲，有很多演員。到時候可能會很麻煩。”
“OK，知道了。”魏德元說：“走吧。”
十分鐘後，魏德元小組五人到達了出事故的寫字樓。
這是Y市很有名的寫字樓，裏面工作的都是985、211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因為建築高級，偶爾也會用來拍戲。
他們一走進寫字樓，就感受到了一種濃烈的恐慌氣息，寫字樓外的保安比往常多了幾倍，異常短的時間裏，已經有嗅覺敏銳的記者到了寫字樓外，但是被保安攔住了。
寫字樓大堂一側，堆放着很多劇組的攝影裝置，還有好幾個長相出衆的人，一看就是演員，其中有個女生正捂着臉，肩膀輕顫，像是在哭。
魏德元和蒲鈞、周子明已經随着寫字樓的保安的帶領上樓，留赫陽和戚俊楚在樓下了解情況。
而報警的人正是劇組的人，赫陽于是走了過去：“我們是警察，誰是報案人？”
哭泣的女生擡起頭來，赫陽怔愣了一下，把這位演員的臉和名字對上了號。
章清清，最近挺火的新生代演員，長得很清純，但是身上又有一種獨特的欲感，是萬千男人的新晉女神。
“警官你好，是我報的案。”章清清身後走出一個高瘦的男生，男生的一雙桃花眼中此刻充滿了悲傷和哀恸，他向赫陽伸出手：“你好，我是陸昧。”
赫陽看着他的手皺了皺眉，大概握了一下：“你好，請說明一下現場情況。”
據陸昧所說的，死者是演員章清清的助理，名叫楊小豔。
楊小豔死在拍戲樓層與其他樓層樓梯的轉角口，發現她的是劇組去樓道抽煙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進入樓道，已經點上煙抽了幾口的時候，才發現樓道裏充斥着奇怪的鐵鏽氣息。
他接着往下看去的時候，發現陰影處黑乎乎的一大坨——赫然是一個人正躺在那，還有一只腳擱在一階樓梯上。
那個時候，轉角口處已經是血流滿地，死者是頭部着地，被發現的也不及時，工作人員忍着恐懼去确認生死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
乍一看是個意外。
但是具體的判斷還要等上面的人在現場拍完照片，觀察結束，包括确認楊小豔本人的屍檢後才能知道。
赫陽點了點頭，擡眸看向眼前的劇組成員，她還沒開口，身後的戚俊楚說。
“不好意思，勞煩各位走一趟，做一下筆錄。”
“全部都要去嗎？”看來是導演的人皺了皺眉，“我們的進度還沒完成呢。”
大堂安靜了幾秒，戚俊楚明顯沒想到這個導演這麽冷酷，卡了殼。
就在這時，一邊眼睛發紅的章清清軟着聲音說:“導演……對不起，今天我沒辦法演了，請給我一點時間調節一下。”
她看向赫陽：“這位警察姐姐，我們走吧。”
—— ——
……
“媚鬼去接近‘鑰匙’了？”
Y市的某個區，一家顧客絡繹不絕的網紅甜品店裏，角落裏的桌子邊坐着幾個人，有男有女，顏值參差不定。
其中一個女人喝了口奶茶，問道。
“嗯。”男人回應：“行動之前信心滿滿，說肯定可以勾引到呢。”
“為什麽之前這幾年，我們都不找‘鑰匙’，現在卻開始找了啊？”有人問。
“‘鑰匙’的能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幾年，而且不知道被誰保護了，隐藏了氣息，我們當然找不到她。”男人叫住路過的服務生：“您好，我剛才點的蛋糕為什麽還沒有送上來？”
“噢~~”那人笑了起來：“那就等着那小媚鬼帶着我們的鑰匙‘凱旋而歸’了，有了這把鑰匙，我們在人鬼兩界就可以暢通無阻了。”
—— ——
另一處，某個正在下雨的地方。
路上的行人都撐着雨傘，小巷空空蕩蕩，穿堂風是極致的冰冷。
“沒關系嗎...璟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回來了。”一個的粗啞聲音說，打破了小巷的空曠：“如果被鬼王那邊的鬼知道，又要莫名其妙來找我們的茬吧？煩死了。”
“哼，她不是去找她妻子了嗎？”另一道又尖又細的嗓音說，“啧啧，王這次走了我才知道，她的愛人居然是人類？？真是史無前例。”
“你沒有聽說嗎？王的妻子就是‘鑰匙’啊！”有聲音這樣道：“十年前璟稱王的時候，還找了咱們全鬼界最好的畫師，畫的那幅肖像圖，至今還在王的房間裏呢，哎呦...王那個寶貝的，聽說誰都不能動那張畫。”
“‘鑰匙’？是十八年前造成大亂的那個人間女孩？？”尖細聲音似乎是很驚奇，于是愈發刺耳。
這裏在聊着天，而不遠處的角落，一個形态呈半透明狀的少年坐在地上，雨水打在他身上，都幾乎要穿過。
仔細一看，會發現少年半透明的肌膚上，有很多淤青。
他蔫蔫地擡起眼，看向那邊聊着天的鬼。
粗啞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大頭鬼，頭大，皮膚呈灰色，厚嘴唇粗眉毛。
尖細聲音的主人頭上有五根如同蛇首般的腦袋，滿滿晃悠着，五個腦袋上只有一只眼睛，剩下四只都是嘴巴，說話的時候異口同聲，有種滲人的重疊感。
最後一道聲音的主人長得最規矩，小頭窄肩，四肢五官俱全，也沒哪裏長尾巴，普普通通，沒什麽特色。
一定要在這兒聊八卦，下雨天都不給人清淨。
“那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嘈雜的鬼又繼續開始說了：“聽說璟王還小的時候，是無血脈的。”
無血脈...？
少年想起往日曾見過的璟王的強大，瞳孔微縮。
“但是很奇怪，聽說好多年前,她突然被鑰匙召喚到了人間，等到十八年前回來之後就突然有血脈了，而且還是很高的血脈，連咱們的正經鬼王都要害怕的那種。”
“所以這麽多年來，鬼們其實都在觊觎璟王的妻子呢。”大頭鬼低低笑了笑：“能提升血脈，誰不想要？”
“你小心點說話，小心被璟殺掉。”
“又沒關系，璟又不在。”大頭鬼說。
“那也別了，這片可是璟的地盤，等下她手下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恐怖家夥們竄出來，也能把你咬得體無完膚了。”五頭鬼說。
三人說這話慢慢走遠，少年也收回了眼神。
他若有所思。
可以提升血脈...甚至越到人間的“鑰匙”？
少年倒是曾經聽說過一個傳說。
約莫五十年前，鬼界開始流傳一個傳說。
鬼界和人間是有一道屏障的，如果有鬼要擅自穿過去，還沒有走到人間，就會被攪碎，靈神俱滅，血脈寸斷。
但是，五十年前，出現了一個通向人間的裂縫，聽說這裂縫會随機在各個鬼身邊展開，并把那個鬼拖進去。
聽着怪吓鬼的，但是，奇怪的是，那些鬼沒多久又會回來。
然後，他們都說他們遇見了“人類”。
——遇到了一個人類女孩，只要她能想到，她可以召喚鬼界的任何鬼、物。
這無疑是巨大的福利和意外。
就連鬼王都不敢，也沒有能力穿過屏障。
于是這個不知名的神奇女孩便成了鬼界所有知道這個傳說的鬼的奢望。
鬼們叫她“鑰匙”。
而傳說中鬼王之一“璟”不知名的愛人，和傳說中通向人間的鑰匙，竟然是同一個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