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只阿飄
二十二只阿飄
Chapter22
璟雨睜開眼睛。
一瞬間的恍惚之後，她身邊的環境從不是很寬敞但是很溫馨的小客廳，轉移到了一個黑暗寬敞的房間。
“定位倒是挺準的。”璟雨喃喃，她有些意外于自己可以那麽精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有一陣子沒回來，熟悉的布景和氣息此刻有一些生疏了，她手指對着窗戶一撇，緊閉着的窗簾乖巧地往兩邊拉開。
——這整一棟房子都是她的，且灌注了她的靈，所有家具都随她掌控。
某種意義上，鬼界的鬼們擁有人類想要的“超智能”，物随心動，有些唯心主義的意思。
此刻，窗外陰雨綿綿。
現在正是下雨的時節，鬼界天天下着雨。
人間有四季，但是鬼界沒有，鬼界只有一種溫度，也就是人類所理解的“寒冷”。
人間有陰晴圓缺，但是鬼界沒有，只有下雨和陰天兩種時候。
璟雨偶爾會想，也許這就是鬼們想要去人間的原因。
如若全然不知道，那就不會有渴望，可是當赫陽一次又一次将鬼們召喚至人間，世間的秩序就開始亂了。
傳言一點點累積，有鬼說看到了天上的大火球，有鬼說感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溫度，有鬼說看到了漫天的白色雨點，也就是“雪”。
鬼們開始渴望人間，于是赫陽變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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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雨眼眸沉沉。
她知道赫陽有這樣的危險，就連鬼王“幽”都在觊觎她的能力。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璟雨在心裏算好了時間，走出門。
迎面碰上了抱着一大疊書經過的管家。
管家鬼血脈不錯，有名有姓，叫祁洺，個子不高，長得也挺好，大眼睛高鼻梁，确實是帥哥沒錯。
此時祁洺的長相回到了正常的樣子，不再像那天被赫陽召喚過去一樣，像是被馬蜂盯了臉一樣臃腫恐怖，他盯着璟雨好幾秒，大眼睛眨了幾下，驚掉了下巴。
“璟，您回來了？？？”祁洺一向好聽的聲音短暫掉線，下一秒，他就往璟雨的房內看去。
“您把...赫小姐拐回來了？”
璟雨倚在門框旁，垂眸看着祁洺，“沒。”
“赫小姐放您回來了？”
“....什麽放，好好說話。”璟雨說。
“叫...”她想了想，挑出來一個詞：“叫嫂子。”
“...”祁洺默然，但是很快習慣：“噢，嫂子呢？”
“陽陽讓我回來處理一下那些逃跑的人。”璟雨愉快地回應，“直接去刑庭，三個小時後我就回去了。”
“好的。”祁洺聽到這個地方，表情變得嚴肅了些。
刑庭，也就是人類的法庭，功效類似，是進行刑罰和判決的地方。不同的是，因為制度的不同，在這裏，鬼王有絕對的判決權。
即使不在一個世界，但是鬼界和人間的規矩有着奇異的相似重合之處。
璟雨走進刑庭的時候，超常的體感讓她聽見了不少抽氣的聲音，還有逃不過她耳朵的對話。
“不是說王去人間好久了嗎？”
“對啊，都傳言說她愛人在人間，說她不回來了。”
“我的天，人間到底有什麽秘寶？你注意到了嗎？王的靈更加強大了...”
“真的哎...”
璟雨往前走着，表情漠然，身後的空間卻微微扭曲，她往前走一步，身後就多了一個被黑氣捆着的人，踉踉跄跄地被她拖着往前走。
一串近十個人，每個人都被身上綁着的黑氣灼燒着，發出痛苦的低鳴聲。
“王。”璟雨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長發披肩，微微颔首，“您來了。”
“嗯。”璟雨點點頭，大拇指一擡，對着自己身後：“這幾個人，擅自離開鬼界，逃往人間，無視兩世規則，把他們帶走，行處靈刑。”
身後的痛苦的哼哼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處靈是鬼界的極刑，也就是直接将人鬼兩界的大門門風所制的刀刃，刺進鬼的身體，整整十下。
這苦痛比撕裂肉體更甚，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痛苦，但是又因為風刃很小，不至于死亡。
經歷過處靈還能正常回到生活中的鬼很少，幾乎所有鬼都致傷致殘，因此鬼們聞風喪膽。
“王！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會去人間了！”
璟雨回過頭，“大明星”陸昧已然丢掉了所有的管理，表情悲切，又近乎猙獰。
“你們可不止逃亡人間的罪。”璟雨勾起唇，冷笑：“還有觊觎我的人的罪。”
在場的鬼們垂着眸，都不敢動。
她們早已經通過一個總是被召喚到人間，見過鑰匙很多次的女鬼知道了，鑰匙就是鬼王的愛人的事情。
整個刑庭堂內流動着緊張的空氣，璟雨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陸昧等鬼，半晌，嗤了一聲，懶得再看。
“帶走。”
“是。”白衣女子點頭，帶走了被帶回來的鬼們。
璟雨看着她們消失在大堂內，那麽久以來，耳內終于安靜了。
她心情舒爽地嘆了口氣，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祁洺：“找人盯着行刑進度，然後把行刑情況通報出去，以儆效尤。”
“是。”祁洺點頭。
璟雨看了看表，距離她回去還有兩個多小時，“這段時間你沒能處理的工作交給我，我現在做。”
“好的...”祁洺嘆了口氣，沒能接受自家王過幾個小時就又要走了的事實，只覺得壓力倍增。
璟雨走出刑庭。
好久沒有回鬼界，并沒有想念，但也沒有陌生。
她沒有直接瞬移回家中，而是慢慢走在路上，大概地看一下周邊居民的情況。
鬼們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認出她來。
鬼界的王很少抛頭露面，只有上位的血脈圈會有鬼認識王，而刑庭附近生活的鬼都是低級血脈，認不出璟雨，只會因為璟雨身上的強大氣場不敢靠近。
走了幾步，璟雨卻突然被一道蒼老的聲音喚住了。
很少被當街叫住，璟雨有些意外，她回過頭看去，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鬼，他的每根發絲都懸浮在空中，形狀如同一道道符咒。
璟雨看着那些像符咒一樣的頭發，更感意外。
擁有這樣的特點的鬼是最神秘的鬼族之一，他們可以看到鬼的前世今生，擅于預言和算命，就像人間所謂的“靈婆”那樣。
但是因為能力強大，他們只能神出鬼沒地生活，才能不被強大血脈的鬼族逮走，逃跑技能滿點。
“這位小姐。”老鬼無法認出璟雨的身份，他擡起幹枯的手捋了兩把自己飄在空中的頭發：“可願留步，老夫給你算一卦？”
因為身份不會造假，璟雨當然不會當他是騙子，于是雙手插兜，閑閑地接話：“請問這位老先生一卦多少錢？”
老鬼手上比了個數。
璟雨看了看表，反正時間還早，她錢也多的是，于是點了點頭：“算吧。”
“呵呵呵...老夫可不輕易算卦。”老鬼說：“但這位小姐體質特別，老夫深受吸引啊。”
“嗯？怎講？”璟雨盤腿坐下，雙手托腮。
老鬼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沒看：“以稀少的純種無血脈鬼出身，但是又突然有了血脈？”
“嗯。”璟雨揚眉，關于她血脈的傳言鬼界有很多版本，老鬼看出這個她并不意外。
老鬼又是呵呵笑了一會兒，看上去很感興趣：“真有意思呢。”
“...”璟雨說：“怎麽了？”
老鬼伸出手，指了指天上：“你上輩子在那兒。”
璟雨一愣：“哪兒？人間？”
“不，神界。”老鬼繼續說，語速很慢：“在那兒...你有個愛侶，哎喲...可是沒得善終噢...”
璟雨皺起眉，她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會讓她想起和赫陽分離的那段日子。
“雖然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但是你們兩個死前，似乎是做了什麽違反神界規矩的事情。”老鬼繼續道：“這輩子是真的無法再見面了。”
璟雨冷聲：“不見又如何。”反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毫無記憶的東西，她不是很在意。
老頭：“你不想知道你上輩子的愛人在哪？”
還沒等璟雨回複，他就開了口，壓低聲線，語重心長：“直接跨了界喲！她可是在人間呢！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老鬼嘆了口氣，搖搖頭：“三界難通，你與你的情人，還是等下輩子再相見吧。”
璟雨愣在原地。
在人間的愛人？
...那不，就是赫陽嗎？
她的心中瞬間升起了無數推測和想法。但是老鬼似乎能力有限，說完這些之後，就不再說什麽，只是伸出手對璟雨搓了搓，意思是要收費。
璟雨從口袋裏掏出剛才從家裏拿的鬼界錢包，掏出厚厚一把錢，放在老鬼手上。
放下去的那瞬間，老鬼消失在了她面前。
璟雨站在原地，看着空氣中殘存的符咒燃燒的痕跡。
老鬼說對了很多，卻沒有看出她已經去過人間，也沒有将她突然獲得的血脈和這個所謂的“上輩子的情人”聯系起來。
但是璟雨想了很多。
如果赫陽就是她上輩子的愛人，她們真的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跨了界還能藕斷絲連，留有關系。
那麽她就可以理解自己缺失的靈是怎麽回事了。
鬼界很少有完全沒有血脈的鬼，但她倒黴催的作為其中之一，小時候被欺負後，曾經質問過很多次自己。
她為什麽，怎麽會什麽都沒有？
直到她被召喚去人間，她突然發現，自己也可以擁有。
比如說人間的那個小女孩兒。
而她突然獲得的強大血脈和靈，也許不是運氣使然。
可能...是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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