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只阿飄
三十二只阿飄
那天晚上，赫陽的腦海裏控制不住地出現各種各樣恐怖的畫面，都是關于那本恐怖漫畫的。
她生怕那些畫面會随着她的想法一個個出現在面前，因此一晚上都沒有睡着，只是蜷縮在床角發抖。
但是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再發生，直到第二天天亮。
從此，無論誰拿來恐怖故事集，赫陽都不看了。
她甚至為了不聽到同學們的讨論，每逢下課都跑到老師辦公室或者樓道裏一個人待着。
可是親眼目睹過一次恐怖的畫面，對未知的恐懼就總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海，這是不需要看書和漫畫的。
小赫陽毫不懷疑，再這樣下去，她自己就可以吓死自己。
即使坐在樓道裏不做任何事情，赫陽只要開始胡思亂想，就真的會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
等她回過頭，背後又什麽都沒有，只剩下輕微的寒氣。
小學晚自修課間，赫陽一個人去洗手間，思維稍微跑路一點，她就會驚悚地看見鏡子裏她身後倒挂着微笑的女人。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一開始可能是想到五次恐怖的畫面，只有一次會真的出現在現實生活中，遇見“鬼男孩”一個月後，幾乎兩次裏就有一次會中。
赫陽害怕極了，總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覺，就算睡着了也是伴着噩夢驚醒，然後看見夢裏剛出現的“東西”出現在床邊。
一個沒有頭的人。
一條瘦長的黑影。
一個沒有臉的長發女人，頭發濕淋淋的披在臉前，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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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夢中追殺她的一群恐怖鹦鹉。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怎麽連鳥都有啊....”
赫陽看到站在她的書桌上的那群黑色鹦鹉後，徹底崩潰了：“為什麽連鳥都要追我啊！！！”
淩晨兩點，小女孩躺在床上絕望地痛哭。
爸爸媽媽再一次沖進她的房間裏，原以為是小女兒做了噩夢，直到他們親眼看見書桌前那群眼泛紅光的烏鴉...還是鹦鹉？？
“這是...什麽東西...”赫媽媽也吓了一大跳，推着老公上前，一邊緊緊抱住女兒：“快把它們趕走！！”
赫爸爸也是腳步微頓，但他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仍然豎起眉，抄起手邊的臺燈就朝着那些不明種類的鳥砸去，可當臺燈撞上書桌，支離破碎的瞬間，黑色的鳥群騰空飛起，一聲刺耳的尖叫後消失在空氣裏。
爸爸媽媽愣住了，被懷抱着的赫陽也哽咽着愣住了。
這群鳥不是憑空不見的，它們飛進了空氣中的一條巨大的裂縫裏，緊接着，赫陽看見那條裂縫迅速的合攏消失。
“這些...是什麽東西？？”媽媽的聲音顫抖，看着女兒，“你別不說話，你告訴媽...”
注意到女兒淚眼下青色的黑眼圈，她再一次吓了一跳，想說的話也卡在了嘴裏。
兩夫妻都是醫生，平時的工作很忙，時常不在家裏，因此不能很好的照顧到唯一的女兒——赫陽懂事聰明，成績也很好，非常省心。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懷裏的女兒已經如此單薄，好像輕輕一碰就要崩潰了，和一個月前四年級開學時的狀态完全不同，天翻地覆。
來不及去想剛才看見的詭異畫面，她抱起女兒就去了醫院。
赫陽在媽媽溫暖的懷抱裏逐漸入睡。
這一覺非常安穩，一直到天蒙蒙亮。
睜開眼，她坐在輸液室裏，身上蓋着件薄外套，爸爸媽媽一左一右的守在她身邊。
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一夜無夢，赫陽這才發現以前睡眠的珍貴，坐了一會兒後，有一個爸爸媽媽的同事，她也認識的護士姐姐來拔掉了針頭，摸了摸她的額頭後，輕籲一口氣：“可算退燒了。”
發燒了嗎？
赫陽眨了眨眼睛，沖護士姐姐笑了笑。
身邊也逐漸有了動靜，坐在椅子上睡覺的兩夫妻默契地一起醒來，赫媽媽看了眼手機，“...五點了。”
赫爸爸點了點頭，聲音微啞：“上午你不是還有手術嗎？去好好休息會兒，陽陽這我會去的。”
“爸爸媽媽！你們看見了吧，鳥！”赫陽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此時她眼中的父母不僅僅是父母，也是救星和保護所，她抓着他們的衣袖，急急道：“我最近老是看見恐怖的東西...我...”
“寶貝，我們問了醫生了，你這種情況...應該是夜驚症。”赫媽媽摸了她的頭，笑容卻有些牽強，“待會兒媽媽有個手術，爸爸會陪你去找醫生，給你做個小檢查，好不好？”
赫陽愣了愣，看向一邊的爸爸。
男人對她點了點頭，眉眼間是淺淺的憂心和溫柔。
爸爸媽媽是在刻意地回避剛才看見了那些鳥的事情。
可他們明明看見了，甚至出手趕走了它們啊...
為什麽？
小赫陽混亂又不解，但還是點了頭。
因為她也想好好的睡覺，如果醫生能夠幫到她就好了。
去心理醫生那兒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後，醫生果然給出了“夜驚症”的診斷，此外，還診斷出赫陽有輕微的神經衰弱。
四年級的孩子竟然患有神經衰弱，赫爸爸不可避免地被同事訓了一頓，他請了假，愧疚且心事重重地帶赫陽回了家。
有爸爸在身邊的時間裏，赫陽安心了很多，沒有再看到恐怖的東西，因此她亦步亦趨地黏着爸爸，一直到上床休息。
明天就是周一了。
雖然爸爸媽媽後面一直沒有提起他們親眼看見了那群鳥的事實，但是赫陽堅信、也感到開心的是，這些恐怖的東西肯定不止有她一個人能看見。
別人不會不相信她的。
然而轉眼，赫陽突然想到，這些恐怖的、她沒有辦法控制的恐怖東西，也會被她的好朋友們看到、會在班級裏被班裏的同學老師看到。
想到這裏，她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我不想去上學。”猶豫了一會兒，赫陽抓着被子問身邊的爸爸，她的大眼睛眨巴着，不斷地輸出小可憐信號，“可以嗎？”
“陽陽乖。”爸爸收起手機，親了親女孩的額頭，又想到她可能是害怕，就安慰道：“學校必須得去...這樣！等晚自習結束了，爸爸來接你。”
赫陽愣了下，瞬間心動。
家離學校不算遠，爸爸媽媽又太忙，她已經很久沒有被父母接送過了。
去學校等于可以被接，不去學校就沒這待遇，小女孩糾結了一會兒，點了頭。
“好吧，我去。”
去上學的時候，赫陽從書架裏拿了本《紅樓夢》，高高地端到臉前，慢慢走着看。她很喜歡看書，而現在看書的主要目的是害怕思維跑偏。
這一日過的還算順利，赫陽上課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投入認真過，每個任課老師看着過分投入的小女孩都又好笑又震驚。
傍晚，赫陽一回到教室就埋頭寫起了最後的作業。
李楠西也吃完晚飯回到教室，趴在赫陽面前說：“陽陽，你怎麽回事？奮發圖強啦？”
“沒有啊。”赫陽低着頭奮筆疾書。
“我剛剛經過辦公室老師都在誇你哎。”李楠西說，“你今天怎麽那麽認真？”
赫陽寫完最後一道閱讀題，她放下筆，看着李楠西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西西，我這兩天老想起來可怕的東西，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會比較安心一點。”
“啊......”李楠西張了張嘴：“你是被上次的恐怖漫畫吓的嗎？”
“不是啦...”雖然也有那個成分，赫陽癟嘴。
“哎咦~明明是，陽陽膽小鬼~~~”李楠西拖長聲音，朝赫陽吐了吐舌頭，蹦回了自己的座位。
赫陽早早寫完了作業，晚自習期間甚至做完了預習功課，看了一節課的課外書，放學鈴才打響。
“嘿！膽小鬼！”有人拍了拍赫陽的肩膀，赫陽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顫，看向身後的李楠西。
“李楠西...別吓我。”現在一有人拍她肩膀，赫陽就想起前兩天回頭看到的掉眼珠子的男鬼。
一不小心，她又想起了那個畫面。
赫陽驚恐地擡眼往李楠西身後看去。
所幸，這次男鬼并沒有出現，赫陽松了口氣，抓着李楠西的衣服袖子往外走去。
爸爸要來接她，一想起來，赫陽就很雀躍，腳步也逐漸輕松起來。
“哎，不對，我的語文試卷忘記拿了。”李楠西突然停下腳步，赫陽也跟着她急剎車。
“走走走，我們回去拿！”李楠西不等她作出反應，就拉着她往後跑，赫陽一愣，這兩天本來就沒什麽力氣，直接被她往後拖走了。
她看着已經在關燈的教學樓，聲音有些打顫：“西西...我們明天再拿吧。”
“不行，這張卷子要簽字的，不簽字明天被老師罵死。”李楠西撇撇嘴，“我知道了，你是害怕吧，沒事我保護你。”
赫陽說不出話來，走進昏暗的樓道，一步步踏上階梯，樓道裏只有兩人的腳步聲，每層樓交界處的窗口外面的天空今晚格外的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楚。
赫陽脖子緊繃，閉着眼睛被李楠西拉着走。
她的腦中閃過一片黑暗。
走進教室，李楠西打開燈，走到她的座位後翻着淩亂的抽屜。
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皺着眉抱怨：“我覺得我要收拾座位了。”
本來就是。
赫陽悄悄吐槽，窗外突然閃了閃，她被吓了一跳。
李楠西也愣了一下，感受着潮濕的空氣，随即想起來：“我媽媽說今天晚上會下暴雨，打雷了吧。”她把抽屜裏的東西都翻出來，“趕緊趕緊，我們趕緊回去。”
赫陽直挺挺地站在那裏，看着窗外搖曳的樹影。
教室裏的日光燈管突然嗞啦作響，随機一下一下閃起來，赫陽看着燈，只感覺吊燈被不知道哪裏吹來的風吹得搖晃起來。
李楠西也擡頭看向燈，“...陽陽，窗門不是都關着嗎？”
“好像...是的。”赫陽說。
燈管一邊搖晃一邊閃爍，嗞嗞聲越來越響，然後在兩個女孩都發着愣的瞬間，“啪”的一聲，教室陷入了黑暗。
“啊啊啊啊啊！”兩個女孩瞬間沉浸在黑暗裏，控制不住地尖叫出了聲。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赫陽深知這一定是她自己搞的。
她雙手攥得死緊，咬着嘴唇給自己洗腦。
教室裏無端傳來輕輕的尖嘯聲，兩個女孩兒都站在原地顫抖，李楠西不斷尖叫着，一小會兒後，她發現赫陽沒了動靜。
李楠西的心裏瞬間有了衆多恐怖的假設。
她張口，聲音顫抖而小心：“赫陽...？”
赫陽正在想辦法把這些鬼東西給弄走，正是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擡起眼。
開玩笑一般，她頭頂的燈猛地亮了起來，從上至下地照射着赫陽五官，一瞬間，赫陽的臉上全是陰影。
她卻不知道，只是好不容易可以看見李楠西了，赫陽趕緊勾起一個笑容試圖安撫她，讓她跟自己一起趕緊離開。
笑容、唯獨她頭上亮着的燈、跟噩夢一樣的尖嘯聲、黑暗。
李楠西吓懵了，她的眼淚不斷往下掉，口中不斷念着：“鬼啊...鬼啊嗚嗚嗚嗚嗚。”
然後還沒有等赫陽反應過來，李楠西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和勇氣，推開赫陽，橫沖直撞地沖出了教室。
赫陽一個趔趄，撞上了後牆置物櫃的櫃角，鑽心的疼痛從後背傳來。
“啊！”赫陽痛呼，小臉皺在一塊兒。
幾秒後，燈光恢複了原樣，尖嘯聲也消失了。
赫陽雙腿發軟地靠在置物櫃邊，看着回複原狀的教室。
被李楠西撞過的桌桌椅椅有些淩亂。證明着剛剛的一切切實地發生了。
接下來會有幾章回憶
好想快點寫到少女小陽小雨的戀愛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