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只阿飄
三十七只阿飄
chapter37
脆弱的鐵門再一次在大老爺們的手下轟然關上，發出“噌”的一聲凄慘嗡鳴，坐在屋內都聽得清清楚楚。
年輕和年長，熱絡的兩道聲線慢慢從玄關處靠近，赫陽擡起眼，對上了一個男人的目光。
看到赫陽，男人顯然愣了一下。
“教練，您有客人啊。”他先是說，然後又疑惑地拖住了尾音：“咦，這不是...”
“赫陽啊！臭小子，你們還打過一架呢，這就忘了？”
在鄧百道的提醒下，徐子路也是确認了心裏的疑惑，他撓撓頭：“我這不是怕認錯嘛－－天哪，赫陽...快十年沒見了啊。”
“嗯。”赫陽向這個有些眼熟的面孔伸出手，兩人握了一下。
徐子路莫名有些尴尬，他又看向赫陽身邊的女人，覺得有些眼熟，但是顯然不是他的同班同學：“你是？”
之前在拳場沒見過嗎？赫陽疑惑地看看璟雨。
“赫陽的朋友。”璟雨看着他頓了幾秒。
“雨兒！”鄧百道不滿地瞪她，“重說！”
“赫陽的女朋友。”璟雨立馬貼緊赫陽，撈住赫陽的肩膀，愉悅地勾唇：“璟雨。”
赫陽無奈地托腮看着兩人。
她大概明白鄧百道的意思，這叔從小就護着她，估計也是很看好她們倆的關系，于是他不想讓她和璟雨的關系有任何隐瞞，坦坦蕩蕩的在他看來就是最好，不會受委屈，不會憋屈。
Advertisement
赫陽嚴重懷疑，按鄧百道的性格，如果誰敢說她倆的閑話，他就帶着一票學生去給人揍一頓。
至于璟雨，她本來就喜歡這個身份，可樂得說呢。
而徐子路是全場最慌張的人，莫名其妙被櫃子崩了一臉，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擱，幹笑了兩聲，“你好。”
說着，他走進了廚房，赫陽這才注意到徐子路提着一兜子菜。
“臭小子做菜。”鄧百道笑眯眯地坐下，“陽兒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是廚師－－你初中同學會都好幾年沒有去參加過了吧？他們好像每兩三年會辦一次。”
聽到這，廚房裏的徐子路探出頭來，看向赫陽：“叔，其實你這兒之後我就要去同學會...赫陽你去嗎？”
“這麽巧？”鄧百道咋舌。
“明天除夕嘛，大家都回來菱鄉了，正好空着，就說出來聚一聚。”徐子路說：“說起來，赫陽一次同學會都沒參加過呢。”
“呵，這丫頭獨行俠呢。”鄧百道調笑着看着赫陽：“去嗎陽兒？”
赫陽下意識地看向璟雨，眼神裏有些尋求建議的意思。
這樣征求意見的求助姿态，璟雨自從回來之後就沒有在赫陽身上看到過。
她是個26歲的成熟獨立女人，已經不需要璟雨的助力。
而從前的赫陽其實一直都很依賴璟雨，在關系晉升女朋友之前，璟雨是她唯一的朋友。
璟雨不由有些心熱，她探頭吻了吻赫陽的嘴唇。
“哎喲－－”鄧百道趕緊扭開腦袋，徐子路直接躲回了廚房裏。
赫陽也有些發愣，她看着璟雨的嘴唇，笑了笑：“去吧。”
說不定能撿到一些初中的記憶呢。
繼中午鴿了赫爸爸媽媽的午餐之後，赫陽又打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參加同學會去了。
赫媽媽整個人驚住：“不是吧你？你沒失憶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去聚過啊。”
“嗯...随便看看。”赫陽牽着璟雨的手，看着眼前像是酒吧的建築物。
她挂了電話，問一邊領路的徐子路：“真的可以帶家屬？”
“當然。”徐子路不以為然：“大家還很樂意，菅越那小子女朋友一次同學會一個...”他大概是突然想起來鄧百道今天中午吃飯時說的，關于赫陽執勤受傷失憶的傳說故事，聲音頓了頓：“你是不是不記得我們了？”
“記不太清。”赫陽随意地勾勾唇，“沒事，不介意就好。
璟雨站在赫陽身邊，默默看着她，沒說話。
赫陽初中時候那些事兒，其實她都記得。
被困在鬼界的時候，她像是饑餓的駱駝般不停反刍那些舊事，一遍一遍地回憶各種年紀的赫陽。
璟雨永遠是赫陽所在的班級的編外人員，只要赫陽沒翹課，她每一節課都隐身在線，比班上的某幾個不良少年還風雨無阻。
“你要怕尴尬的話。”璟雨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的名字。”
赫陽意外地看向她：“你認識？”說完她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璟雨連樓下打牌的阿姨奶奶都認識。
“嗯。基本吧。”璟雨彎唇笑着：“但他們肯定不認識我。”
“不用了。”赫陽摸摸她的臉，“我像是會在意這種事兒的人嘛？”
這是一家墨西哥餐館，和酒吧很像，快要過年了，餐館裏卻是仍然很熱鬧，肉眼可見的有許多外國面孔。
有人坐在吧臺喝酒，有人在餐桌邊閑敘，滿桌的塔可意面大漢堡，噴香的味道瞬間勾起了赫陽的饞蟲。
徐子路直直帶他倆進了餐館深處，那裏面竟然還有一溜的包廂－－打開一間半掩着的包廂門，歡笑聲突破了隔絕，沖到走廊上來。
赫陽很敏銳地往後退了一步，璟雨更是不用提醒，和她同步做了這個動作。
而站在前面的徐子路呆頭呆腦地愣着沒動，被擱在門上的椒鹽撒了一腦袋。
他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一邊猛晃着頭：“阿嚏－－什麽東、阿嚏，什麽東西啊！！！”
“BUBUBUBU－－徐子路中标！！”裏面有人喊，一陣鬧聲。
“你們這群奔三的人，這套現在的新時代小學生都不玩了。”
徐子路無奈地把臉抹幹淨，他竟然也沒生氣，此時的心情極其微妙，大概是隐隐有些激動：這幫缺德同學們給了他驚吓，他現在也有驚吓要帶給他們。
他退開一步，把門拉開來，睨着屋內的一衆同學：“把話題先放一放，看看誰來了？”
赫陽頓時對上了長桌邊兩排同學的注目禮。
有一個男生第一個喊出聲來：“卧槽－－這不是赫陽嗎！！你上哪把這尊大佛請來的啊！”
“旁邊這個大美女誰啊？徐子路你新女朋友？？”
“真是赫陽？？”
“一點沒變呢！咱們班的冷酷班花。”
赫陽被一陣讨論聲包圍，但也沒有誰真的上來和她打招呼，三人默默走進包廂，徐子路說：“各位，我先替赫陽正個名，人家現在是刑警...”
“卧槽刑警？？？”
“好酷啊...”
“我的天，咱們班的牛逼職業譜又增加了。”
徐子路頓了頓，補充：“六年前因為執勤受了傷，失憶了。”
“失－－憶－－！！！”一票聲音異口同聲，活像還在上學時候的起哄。
赫陽被這一驚一乍整得頭都大了，她拉着璟雨先找了位置坐下，旁邊的女人立馬給她讓位置：“赫陽，你真的失憶了？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赫陽側頭看她，然後她驚悚地發現，這個女人似乎就是王期在催眠她時自稱是自己女朋友的人－－成人版。
當然，她不會因為這女人出現在她的夢裏誤會她對她有什麽。
她笑笑：“不好意思...有點模糊。”
“啊。”女人聲音變大，看了看同學們：“赫陽真的叫不出我的名字了哎。”
“我是說，也許，有沒有一種可能？”對面有人開口，赫陽注意到是一個胖胖的男人：“只是你存在感太低了。”
幾人爆笑，被這女人打了一拳。
赫陽也笑着擡眼，突然注意到對面有一個女人正看着自己。
女人妝容精致，注視她的眼神略帶複雜。
這是...李楠西
赫陽認出了她。
“那旁邊這位美女呢？”終于有有眼力見的人看出了璟雨不是跟着徐子路來的，而是跟着赫陽來的，開口問道。
“她是－－”徐子路生出一絲謎一般的洋洋得意：“赫陽的－－”
“女朋友？”有人開了口，聲音略涼，和這片火熱的空氣格格不入。
一片嘩然，徐子路也呆呆看過去，“李楠西？你怎麽知道？”
李楠西看着璟雨，勾唇：“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她們，這位美女初中的時候就和赫陽待在一塊兒了。”
“嗯，我家屬。”赫陽看着李楠西，語氣很平靜。
“李楠西還見過啊，嚯，不會那會兒就在一起了吧！”有人來回掃視着赫陽璟雨。
赫陽還沒來得及開口，璟雨已經笑着回答：“沒有，高三在一起的。”
赫陽立馬回頭看她。
那麽晚嗎？！
“萬萬沒想到，這赫陽當年拒絕了那麽多男生，是因為喜歡女孩兒啊。”
“可惡，早知道表白了。”有女人開玩笑。
“是嗎？我倒是覺得純粹是因為赫陽鐵壁吧。”
一道道菜上了上來，小食啤酒，披薩牛排，鬧騰勁頓時少了很多，但不少話題仍然包裹在赫陽身上，畢竟他們的話題頂多堆了兩年，赫陽的話題堆了得有十年左右。
每個人和赫陽聊天的時候都會自報一下名號，總體的氛圍都很好，赫陽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初中生活顯而易見得要比小學和諧。
她在這些同學口中，聽到的最多關鍵詞就是“冷酷”，不褒不貶。
不怎麽與別人說話，不與別人建立親密關系，獨行俠，一切談話适度而有分寸－－有因為這一點不太看得慣她的女生，也有因為這一點覺得她有魅力的追求者。
赫陽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旁邊的空位沒人坐，但是赫陽經常趴在課桌上看着鄰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要說赫陽最酷的在哪。”徐子路看着赫陽開了口：“難道不是她初三的那事兒嗎”
“對對對！”立馬有人附和，“啊！怪不得去當刑警了呢，現在看來還真合适。”
赫陽吃着雞肉塔可，好奇地看去，她注意到李楠西又看了她一眼，自從跟了魏德元之後她慢慢學會了如何觀察表情，認出了李楠西這是典型的逃避和不想提、不想聽的姿态。
璟雨幾乎沒怎麽吃東西，手一直搭在赫陽的大腿上，若有若無地捏着。
“那時候是李楠西吧？還有另外一個女生？是誰來着。”徐子路開口：“咱們晚自習結束地晚，她倆通校回家，在胡同被混混堵了。”
“是我。”是剛剛開玩笑說要表白的女人，她叫王弗，王弗看着赫陽嘆了口氣：“要不是赫陽，那事兒真的是我的終身陰影了。”
也就是真的過去了，他們才願意把這些事當做刺激的回憶來想。
這大概不是她們第一次聊到這件事了，敘述地非常有邏輯。
随着王弗的描述，赫陽感覺這段記憶像是達成了什麽條件般，也向她開放了。
初中雖然離家很遠，但是赫陽為了避免召喚鬼的超能力惹麻煩，仍然不住校，只是每天晚上坐近一個小時的公車回家。那天晚上，她離開得比較晚，經過了那個街口的時候聽到了裏面隐忍着的哭泣聲。
并不是普通的街頭混混圍堵劫財，赫陽看進去的時候，兩個初三女生的書撒了一地，衣服已經亂了，領子處的紐扣因為強行的扯動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衣服有些被撕破，兩人哭得滿臉都是眼淚，拼命抓着自己。
不要命滿眼都是色字的混混足足有六個，圍成一圈，蹲着站着的都有，煙霧缭繞，笑聲一片。
她們的初中建得本來就比較偏僻，除了個只有兩路公車的公交車站，旁邊連居民樓都很少，一時間胡同附近也沒人經過。
赫陽看清楚情況，一點停頓都沒有，就從書包裏拿出了手機，在不遠處小聲報了警。
緊接着，她直接把書包扔地上，走進了小巷。
璟雨始終沒什麽重量地趴在她肩頭飄着，看到裏面的人時還在她耳邊冷淡地說：“你要去幫忙？那好像是李楠西吧。”
“嗯。”赫陽沒什麽猶豫，她已經被混混們注意到了，于是站定不動，自言自語：“管她是誰，而且旁邊還有一個呢。”
“別受傷了。”璟雨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很近，帶着只有赫陽能感受到的微冷氣流，“要不我來？”
“不用。”赫陽摸摸耳朵，在混混們的笑容和污言穢語中笑了起來：“你小瞧我？”
按照王弗的描述，那時候，當她看到自己班上那位不怎麽說話，還被男生們奉為班花的赫陽走進來的時候，沒有感受到一絲得救的輕松感，只是更絕望了，但是她連讓赫陽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嗓子像是被石頭堵住般哽咽，只顧着躲避混混的鹹豬手。
但是那赫陽突然笑起來了，還摸着耳朵自言自語。
王弗突然想起來李楠西對她說過的話：赫陽很恐怖。
初二的時候，李楠西剛轉到班裏來，看到赫陽後，還一直去找班主任試圖轉班，只不過沒有被批準。
但在那刻，她并沒有時間思考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就看到一個上前要勾少女下巴的男人被拉住手臂來了一個過肩摔－－赫陽的體型雖然不瘦弱，但是絕對算不上高挑有力，那畫面吓得全胡同都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兩個男人同時撲了上去，赫陽反應很快地躲開了王弗根本看不清的拳頭，緊接着，她看到幾套流暢又輕盈的動作，搭配了完全不搭邊的力道。男人們的哀嚎聲後知後覺地傳來，兩人一人捂蛋一人捂肚子，挨個趴下了，在地上掙紮着起不來。
王弗震驚地睜大了眼，不知怎的看了一眼一邊也是滿臉淚水的李楠西，後者也正看着赫陽，怔怔的。
她們用雙手都沒有掰過那些男人的一條手臂，男女實力似乎懸殊很大，但是在赫陽面前，這樣的懸殊好像反了過來，只是在這些混混的頭子－－一個頭頂着刀疤的男人動手的時候，赫陽才似乎稍稍占了一點下風。
王弗眼睜睜地看着刀疤男拿出了匕首，和赫陽過了好幾個回合，她看得雙腿發軟，渾身僵直，赫陽似乎也稍微有點出汗，堪堪躲過了幾次沒有章法的刀刃。
下一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男人突然僵住不動了，然後，他的手腕像是被什麽東西捏住，猛地松了勁，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李楠西也看到了，她像是終于清醒過來，肉眼可見地往王弗身邊退了退，仿佛赫陽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短短幾分鐘，滿胡同都趴着男人，赫陽站在那，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她的眸子黝黑：“你們...沒事嗎？”
李楠西和王弗都沒有回答，少女又皺了皺眉：“有事？”
“沒。”王弗聽到自己沙礫般的哭腔：“沒真的有事。”
赫陽聽懂了，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條繩子－－王弗就看到她手裏莫名多了一條繩子，然後她把那幾個男人放在一塊兒，圍着昏暗的路燈綁在了一起，然後伸手把他們身上的匕首全部收掉了扔到了一邊。
這一系列事情全部做完之後，她才走過來扶起她們。
“能站得起來嗎？”赫陽蹲在王弗面前，問。
王弗慢慢點點頭，一低頭看見自己被撕扯開來，已經能看見內衣的短袖校服，眼睛又是一熱，坐着不動了。
她聽見赫陽嘆了口氣，脫下校服外套搭在她身上。
“你呢？沒事吧。”
看向李楠西的時候，赫陽問。
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跟這個自己曾經的好友說話，嗓子莫名有些發澀，心中莫名也生出了些期待。
“你在想什麽？”一邊的璟雨注意到她的情緒，聲音略帶不爽：“對她那麽好态度幹嘛？”
赫陽暫時沒有和璟雨說話，她知道李楠西害怕自己，沒有過多地接觸，站起了身。
自從四年級，李楠西和她劃清界限之後，赫陽沒有再自讨沒趣和她說過話。
每次看到李楠西，李楠西身邊都有朋友，然後戒備地看着自己，好像她真的要對她做些什麽黑暗的事情。
所以在赫陽小學一個班的同學裏，璟雨最不喜歡的就是李楠西。
那邊李楠西去找班主任換班，這邊璟雨天天在赫陽耳朵邊說要把這人轟出去。
但赫陽沒想到，到此刻，李楠西還是沒有謝她，甚至靠在地上，用那雙赤紅的雙目瞪着她，慢慢開口：“赫陽，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連坐在一邊的王弗都是一愣。
璟雨在赫陽耳邊暴怒，像是下一秒就要現身出來揪起李楠西的領子，但是赫陽伸出手，不着痕跡地在自己身側握住了璟雨的手。
“我不是什麽東西。”赫陽聽到自己的聲音，略帶稚嫩，又有些難以掩藏的難過，她笑了笑，嗓子梗着好像說不出話了，憋了半天才道：“我就是個路人。”
說完，她穿着短袖走到一邊，背起了自己放在外面的書包，靜靜地靠在胡同口，等待着警察。
王弗收拾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書包，時不時警惕地看向被打暈的男人們時，還能看到她在那，赫陽沒看胡同裏面，只是側着頭。
李楠西也收拾好了東西。
王弗看向自己的朋友，皺起眉頭，語氣裏有責怪：“楠西，你為什麽要那麽說話？”
李楠西沒說話。
等到警察一來，赫陽突然就消失了，李楠西和王弗一起跟到了警局，這件事情還驚動了她們兩家的家長，從此以後王弗一直被家長接送。
不知為何，她和李楠西的關系沒有辦法像之前一樣好了，王弗沒有辦法理解李楠西為什麽對救了她們的赫陽說出那種奇怪的話，兩人漸漸疏遠。
學校周邊也增加了安保，就連路燈都點亮了幾個。
而赫陽因為王弗的證詞，還有王弗媽媽的堅定建議，在下一周的“國旗下的演講”被逼着上臺講了話，還被學校頒了一個見義勇為的什麽獎項。
從此，初中的最後一年，赫陽雖然仍然不怎麽講話，全班、乃至全年級對她的态度也是很好的。這樣的好印象一直留到畢業，甚至留存到了今天。
赫陽也喝了點酒，臉上微微發熱，于是說是上廁所，起身外出透氣。
璟雨也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
“沒想到我還有這種壯舉。”赫陽笑着對她說。
“赫小姐一直正義感十足。”璟雨輕輕捏着她的後頸，知道赫陽八成想起來了那時候李楠西的反應。
“初中之後，你雖然一直跟外界保持着距離。”璟雨慢慢開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赫陽的過去：“但我知道，你一直還是很在意的...你每次都在下課的時候趴着觀察你的同班同學，只要她們不讨厭你，你就很滿足。”
“嗯。”赫陽看着她，被捏得很舒服，示意她繼續。
“所以我讨厭李楠西。”璟雨直白地說，垂眸看着她：“那句話後，雖然你沒說，但是我知道你難過了好幾天。”
她語速很慢，很輕，像是在回憶：“我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一個人，這麽一句話會讓你低落那麽多天。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那麽在意她的想法。”
“我大概只是需要一個認可。”赫陽看着她的眼睛。
“大概是吧。”璟雨笑，“你得到了。”
王弗剛剛看着赫陽的眼神中仍然充滿着感激。
在警局值班的時候，也時不時會有赫陽幫助過的當事人來給她送水果和吃的，甚至家裏新鹵的鴨子都要給她送一盤。
赫陽沒忍住，輕輕伸手抱了抱璟雨，新想起來的記憶讓她的心情有些壓抑，仿佛被初中的自己附體了。
同學會正熱鬧着，她倆暫時不回去也沒什麽大礙。
兩人站在無人的廊道裏，璟雨順勢摟住赫陽，輕輕拍着她的背。
轉角處突然走出一個人，看到擁在一起的兩人之後，來人愣了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站定。
注意到拍着自己的手停頓了一下，赫陽擡起頭，往璟雨下巴的朝向看去。
“赫陽。”李楠西看着她，“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嗯。”赫陽沉默了兩秒，回應，想從璟雨的懷裏出來，但是女人抱着她一動都沒有動。
赫陽仰頭看了看璟雨，璟雨沒有看她，聲音淡淡的：“直接說吧。”
李楠西看着她倆的動作，似乎有點尴尬，還是選擇看着赫陽的眼睛開了口：“...那時候謝謝你。”
“...啊，沒事。”璟雨聽到赫陽說，聲音是笑着的：“都謝過的東西，有什麽好再謝的。”
璟雨低頭，意外懷裏的人竟然還有嘲諷技能了。
剛剛一直是王弗視角在描述赫陽的狂拽酷霸炫，往後最多還提了一句赫陽給她蓋衣服，并沒有說到李楠西的反應。
再結合赫陽失憶的這件事情，李楠西當然可以當做過去什麽都沒有發生。
李楠西愣了一下，點點頭，像是想倉皇閃過這個話題：“嗯，是啊。就是想再謝謝你。”
她說着，舔了舔嘴唇，“赫陽，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