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只阿飄

四十三只阿飄

Chapter43

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璟雨的黑氣向他穿了過去，像是刀劍一般，每一下都帶着撕裂空氣的聲音，幽擋了幾下後，也開始還擊。

祁洺帶着赫陽後退了幾步，遠遠圍觀兩鬼對打。

赫陽還沒有看見過一個鬼能接璟雨那麽多招，還是有來有往的。

“他還挺厲害的。”她小聲說。

祁洺無奈地看向她：“赫小姐，你是不是沒搞清楚，在璟之前，幽王是全鬼界最強大的血脈。那代表着絕對的實力。”

最後，還是殿堂裏的東西炸裂地太多，幽似乎有些心疼，停下了手說：“璟，我不想跟你作對。”

璟雨眯着眼睛：“可今天就是抱着殺了你的心來的。”

“...璟，我與你不同。”幽翻開沒被波及到的書，一頁頁看着，“我有義務帶領鬼界變得越來越好。這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意志。”

“說得好聽。”璟雨不屑：“種族的滅亡有它們的理由和必然性，你不必動這些歪腦筋。”

她頓了頓，繼續道：“幾千年來卻對低血脈鬼視而不見，讓它們徘徊在底層，不是成為奴隸，就是餓死，被欺淩致死－－你們幽族有什麽資格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

幽看着她：“低血脈的鬼是沒有救的......當然，是在你這個異類出現之前。”

赫陽聽到“異類”這個詞，不适地皺了皺眉。

“千年來，沒有鬼能做到把自己的血脈分享給別人。”幽說：“也從來沒有你這種...從沒有血脈到變成這種奇葩血脈的案例。這讓我不禁對這位人間的小姐感到好奇...這一切似乎都從你被她帶到人間開始。”

眨眼的功夫，幽突然出現在赫陽面前，祁洺身體一僵，剛硬着頭皮要出手就被拍開在一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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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摸着下巴：“難道鑰匙小姐還有讓鬼精進血脈的能力？”

璟雨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時間，黑氣一撈，就把赫陽帶進了她懷裏。

“還想打？”

赫陽瞬間有了些安全感。

其實這個幽并沒有帶給她多少危機，她只是有些郁悶：“不好意思，我沒你說得那麽萬能。”

“我也沒辦法複興你所謂的古族。”赫陽說：“首先我在鬼界這個功能已經失靈了，其次我就算回到了人間，按照我的想法召喚出了這所謂的古族，把它們塞回鬼界，它們還是會變成原樣－－大概會消散掉。”

“那我們來人間？”幽摸着下巴考，“我看大家對人間的傳聞都挺感興趣的。”

赫陽瞬間瞳孔地震：滾吶！！！不要玩這種侵略地球的戲碼好不好！！！

“別做夢了。”璟雨說：“幽，三界平衡不容混亂，她只是個意外，你如果想讓那麽多鬼跑到人間去，我們注定會被抹殺掉。”

“是嗎。”幽看着她，半晌撇了撇手：“那就算了。”

？這麽好說話嗎？

赫陽有些懵，她還以為會有什麽大戰三百回合的事情發生。

“你們不繼續打嗎？”她問璟雨。

幽已經坐回了位置上，聞言笑起來：“不了，我不幹得不償失的事情。”

他的目光掃視着璟雨：“璟，這段日子和鑰匙重新見面之後，你的血脈似乎更完整了。”

懂了，翻譯成人話就是:打不過。

想想也是，她意外将璟雨召喚到人間的那兩個月裏，鬼界想必也過去了很久，但是兩邊相安無事，這只能是幽在忌憚璟雨。

“嗯。”璟雨自己似乎知道，她說：“既然不想死，那就來簽訂束縛條約吧。”

束縛條約是以血脈為押注的“合同”，需要條約中提到的所有事物在場，這也是璟雨帶着赫陽來到這的原因。

只有少數鬼可以發動束縛條約，而剛才還在家裏的時候，祁洺已經把那種鬼找來了，他聞言，手中飄出一張透明的紙單，飛向璟雨和幽中間。

“噢？”幽看着紙單：“我說呢，你為什麽要帶着鑰匙來我這。”

“從今以後不允許再打赫陽的主意。”璟雨說：“在誓言上注下你的血脈，今後我們還能相安無事。”

幽：“看來你也不是很有自信可以殺了我嘛。”

“我只是嫌你這那些自以為是的高等血脈惡心。”璟雨抱着手：“真把你殺了，幽後繼無人，我對你的領域可沒有興趣。”

她想了想：“不過我可以跟着赫陽一起去人間，只要沒鬼打她的主意，這裏毀滅了和我都沒關系。”

謝謝，她對自己的領域果然也挺沒有興趣的。

祁洺在心裏暗自吐槽。

幽的嘴角似乎也抽了抽，他将手伸向紙單，觸碰已經拟定好的誓言，紙單中似乎傳達出某種力量，讓男人的頭發都飄了起來。

一瞬間，他“男人”的外表閃現了一下，似乎變成了一個略顯蒼老的模樣，而他只有一個頭，身下都是一團黑氣。

璟雨伸手捂住赫陽的眼睛：“別看，那是他的原型。”

“看了會怎樣嗎？”赫陽小聲問。她已經看到了。

“會掉san。”璟雨斬釘截鐵道。

赫陽：“......”

等璟雨松開手，幽又變成了年輕的男人模樣。

他似乎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赫陽一眼，然後轉身，虛空中繼續發出他的聲音：“我确實不剩幾年了，但将會有新的幽出現，到時候的事我可不好說。”

“契約是包含着你之下的所有血脈的。”璟雨收起了紙單，淡淡道。

“...至于這本書。”幽看了看《百鬼圖鑒》，“是我給的那個賭鬼沒錯，他跟我賭，輸給了我，所以才做了這件事。”

幽靠在椅背上，閑閑地說：“如果你能賭贏他－－他當然就随你處置了。”

“我怎麽找到他？”璟雨說：“那個賭鬼在黑鬼市買了藏匿靈和血脈的東西。”

“噢？黑鬼市的東西可比較麻煩。”幽說：“你旁邊這位小姐不是可以召喚鬼嗎？直接讓她召喚過來不就行了？”

璟雨還沒開口，赫陽先說了話：“我想不起來那個鬼的外貌。”

“這樣啊。”幽随意地拍拍手：“那讓你想起來不就好了？”

話音一落，璟雨和赫陽雙雙愣住，然後對視了一眼。

“你有辦法？”璟雨問。

“當然。”幽勾起唇，“但是如果實施不來，我也沒辦法。”

他伸手，再一次拿起了身邊的書：“靠它。”

《百鬼圖鑒》随着他的手指擺動刷啦啦地翻頁，很快停格在一頁紙上。

幽垂眸看了幾秒，虛空中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雖然你們說了做不到真正地複興古族，還是忍不住會...奢想一下。”

“鬼界的古族，非常強大，百花齊放。”他嘆了口氣：“...今昔不比往日了。”

璟雨接過《百鬼圖鑒》，沒再看傷春悲秋的老鬼王一眼，拉着赫陽轉身離開。

“鑰匙小姐。”三頭六臂的網再次出現在空中，快要踏出去之前，幽叫住了赫陽。

“我叫赫陽。”赫陽轉頭強調。

“...行。”幽說：“赫陽小姐，對于人間，我着實有些好奇－－人間的物種，也一直在滅絕嗎？”

赫陽看着他，半晌，回答：“是的，每時每刻。”

“但是比起救回已經救不回的，我們更傾向好好保護和發展還存在的。”赫陽說：“你覺得呢？”

璟雨唇角微微勾起，拉着赫陽跨入了絲網。

暫時，赫陽沒有聽到幽的回複。

幽翻出來的那一面上，是一個由“飄帶”組成的鬼，它的手上還端着一盞燈籠。

“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族類。”祁洺看了一眼，不由感嘆：“幽族...不得不說，确實很了解整個鬼界。”

就好像人間能夠做到通識所有物種的生物學家一樣。赫陽想。

“這種古代鬼族，可以看見所有生物三生三世的客觀經歷，并且将其拉出來做成書...這是什麽詭異的能力。”璟雨念了兩句：“怪不得滅絕了。”

“這個能力其實和占蔔鬼挺像的，就是沒占蔔鬼那麽玄乎。”祁洺說。

“走，我們現在就回人間。”璟雨對赫陽說：“你試試看能不能召喚出這種鬼。”

“好...”赫陽不太确定地應一聲。

拉開裂縫的時候，她還在心虛。

她覺得自己其實沒有這樣的能力，但是目前最快的似乎就是這個辦法。

祁洺沒有跟着來到人間。

人間才過了沒一個小時，大陰安安靜靜地趴在墊子上睡覺，地上幹幹淨淨。

赫陽很感動，這真是一只乖小狗。

璟雨把書放在她面前，翻到那一面：“你仔細看。”

“每個細節都要看仔細，包括能力。”她說。

赫陽：“我看不懂你們鬼界的字。”

璟雨于是一字一句地給赫陽念。

赫陽盯着紙張上的畫像，具體到了飄帶上的每一個細節，燈籠上的雕紋。

等每個細節印入大腦，空氣中也開始出現了閉合的裂縫。

因為召喚的是不存在的鬼，璟雨的黑氣包裹在房間的每一寸，蓄勢待發以防萬一。

裂縫慢慢張開，從裏面飄出來一個，飄帶凝成的鬼。

能看清它的四肢，臉，甚至還有兩片飄帶組成的眼睫，每眨一下，都像是眼睛在動。

它手中提着的燈籠散發着跟血脈同樣顏色的暗紅色光芒。

從裂縫中出來後，它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裏。

璟雨給赫陽使眼色，示意她操縱這個古族鬼。

赫陽對她在人間再創造的鬼是有操縱的權利的。

赫陽看着那個鬼，心裏傳達了自己的想法。

下一秒，飄帶鬼就動了，向着赫陽飄了過來。

璟雨的身體緊繃地像是石頭，赫陽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她能感受到，自己能把握住這個古族。

還真被幽說中了，她确實可以在人間使用能力，讓“古族”重新出現在世上。

但這個古族，顯然沒有靈魂。

它只是一具傀儡。

飄帶鬼停留在赫陽面前，手中的燈籠開始慢慢旋轉，赫陽看見她的飄帶虛虛纏繞上自己。

璟雨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把飄帶弄開，赫陽叫停了她：“沒事。”

璟雨動作停滞，聲音幹澀：“小心。”

飄帶沒有對赫陽做什麽，但是赫陽覺得她的意識稍許有些恍惚，滿眼都是燈籠的光線，還有飄帶圍繞着她移動的簌簌聲。

慢慢的，飄帶上開始出現了畫面，赫陽在畫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臉。

是她的曾經。

她的臉一邊映在飄帶上，飄帶一邊自行折疊了起來，速度快得看不清，很快就變成了一本書。

好像在印刷一樣。

第二本，第三本，也随之出現。

三本書并排從空中落下，慢慢飄到了茶幾上。

赫陽身邊的飄帶不見了，紅燈籠也停止了轉動。

飄帶鬼兩片“眼睫”慢慢地眨着，像是在溫柔地注視着她。

“結束了。”赫陽對它說：“謝謝你，回去吧。”

回去之後，這個鬼又将落入虛無。

飄帶鬼靜靜往後飄去，沒入了裂縫中。

茶幾上的三本書，分別是赫陽的今生，前生，還有更早的輪回。

赫陽坐在沙發上，看着那三本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的人生一直都那麽魔幻。

現在竟然都可以看到前生的故事了－－雖然不是現在看。

“這麽說起來。”璟雨坐在她身邊，“不久前，我還在鬼界碰上過占蔔鬼。”

“嗯？”這是沒聽過的事情。赫陽轉頭看她。

“你能打開鬼界和人間的裂縫...”璟雨握上赫陽的手：“我們今生能見面，我的血脈經過與你的相遇之後，從無到有...我想并不是個意外。”

“還有這種事。”赫陽輕怔，随後歪了歪頭，蹭上前看她：“你的意思是，我們是命中注定的？”

她說完這個詞，自己都抖了抖：“啧，有點肉麻。”

璟雨捏她：“肉麻什麽，我覺得我們就是。”

前生的那本書就放在今生的書邊上。

赫陽看着那本書，沉默了一會兒：“先解決現在的問題...過去的，我們之後再打開來看吧。”

“嗯。”璟雨點頭篤定：“我們就是命中注定。”

赫陽笑着，伸手探向了今生的書。

在她的手抓上那本書的同時，書本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所有記憶湧入赫陽的腦海。就在一瞬間。

這一次沒有昏迷，只是一瞬間的失神。

下一秒，赫陽的眼角泛出點淚光。

“陽陽？”璟雨有點緊張地拉住她：“有什麽問題...”

“不是。”赫陽搖搖頭：“沒有問題，我已經想起來了...我只是，有點感動。”

“那麽多年了。”她說：“我終于又完整了。”

璟雨看着她，過了一會兒，湊上前親吻赫陽的眼角，吻去了微鹹的淚珠。

璟雨笑起來，微涼的氣息撲在赫陽額頭上：“那可以叫我一聲老婆嗎？”

“嗤。”赫陽的眼淚掉的更多了，她伸手捏捏璟雨的耳朵：“笨蛋小雨。”

預計下章完結。

番外的順序：

青梅故事（包含最開始是怎麽在一起的）

後續的日常

一點前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