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只阿飄
四十四只阿飄
Chapter44
二十歲生日過完的第二天，赫陽醒得很遲。
睜開眼的時候，璟雨不在身邊。
往日的每天，不管起多晚，璟雨都會在她身邊待着。
赫陽皺了皺眉，翻身坐起來。
這是一個極其陰的天氣，空中烏雲籠罩，像是要下暴雨，赫陽坐在床上看了很久烏雲，覺得那雲層之上看不見的地方，似乎攏着看不見的水團，懸而欲墜。
赫陽在心裏喊了聲璟雨的名字。
她常調侃璟雨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因為只要她喊她的名字，璟雨就必須來到她的身邊。
但是這一瞬間，璟雨沒有來。
赫陽皺起眉，一邊想着璟雨一邊念出來聲：“璟雨。”
璟雨還是沒有來。
不對勁的預感像潮濕的空氣般攀上皮膚的每一寸，赫陽知道最近她的能力稍許有些失控了，但是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随着年紀增長，裂縫開得越來越大，召喚出來的鬼也在變強。
按照璟雨的話來說，她能控制的應該是“低血脈”的鬼，“血脈”越高的鬼出來，她越難操縱。
有一兩次，已經出現了裂縫合不上，她也沒辦法控制住鬼的情況。都是靠璟雨用武力生生将其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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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不安，赫陽拿着手機出了門。
突然有些後悔沒有給璟雨買一只手機－－因為能力的緣故，她們兩個之間從來不需要用手機聯絡，反正天天黏在一起。
一邊沿着經常走的路找，赫陽還是沒有放棄在心中呼喚璟雨。
“璟雨。”她輕聲說：“我警告你不要開玩笑，趕緊給我出來。”
回過頭。
往常，璟雨會出現在她的身後三步開外，笑着走向她。
但這次，璟雨沒有出現。
赫陽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會兒，她找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空氣中出現了一道裂縫，從中鑽出來了一條瘦長的鬼影。
看到赫陽，鬼影似乎打算撲過來，但是被女生一看，又停格在空氣中不能動彈了。
“你是鬼。”赫陽站起了，看向鬼影：“你能看到哪裏有鬼氣嗎？”其實她在碰運氣，但是目前最快的就是這個辦法。
鬼影頓了頓，還真的點了點頭，在赫陽的束縛下分辨了一會兒，半透明的身體中伸出一只尖爪，指向一個方向。
“遠嗎？”赫陽說。
鬼影搖了搖頭，細長的指尖連續點了兩下，示意她一直走下去。
“好。”赫陽将這個鬼影推了回去，合上了裂縫，朝着他指的方向走。
警校建得比較偏僻，她的租房自然也比較遠離主城區，赫陽不敢慢吞吞地走，幾乎是一路往前跑。
跑着跑着，她經過了一個廢車場。
不知為何，赫陽停住了腳步，皺着眉頭盯着廢車場裏面，像是在思考。
直覺将她往廢車場內推，她撿了根鐵棍，穿過停靠廢車的廣場走進樓，推了推虛掩着的門。
耳畔傳來時鐘咔咔的秒針轉動聲。
門內過于黑暗，即使在這天氣，也已經是不正常的程度。
赫陽腳下有些打晃，但還是堅持站着，喊：“璟雨？”
“嘭！”
身後的門驟然關閉。
赫陽轉頭看去，沒有尖叫，也沒有逃跑，她更加篤定璟雨在這，而且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出來。”赫陽說：“給你三秒。”
她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但是随着她的倒數，黑黢黢的建築內發出了嘯鳴聲，一陣風朝赫陽吹來，她敏感地躲開。
“喔呀，身手不錯。”一道聽着有些輕佻的男聲傳來：“你就是鑰匙吧，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赫陽站在黑暗之中，“你是鬼。”
“嗯哼...我是鬼。”那聲音笑起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麽出來的－－昨晚，你也許是做了一個噩夢吧...裂縫大開，這是難得的好機會，我就出來了。”
他像是環繞着赫陽，輕聲說：“出來了我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鑰匙身邊還有一個鬼...怪不得沒有一個鬼出逃成功過。”
“璟雨在哪？”
“她的名字輸給我了。”那鬼拍着手笑了笑：“她輸給了我，也賭輸了，所以失去了她的名字...失去名字的鬼會重新變成沒有血脈的透明，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呢~畢竟這裏太黑了。”
黑暗中，赫陽眼睛往四周快速看着。
如果這就是璟雨沒能回應她的原因，她必須得把璟雨的名字贏回來...雖然不知道是以什麽形式。
“我跟你賭。”赫陽說：“如何？”
“哎呀，你怎麽搶我的臺詞呢。”賭鬼說：“很好啊，我就是來跟你打賭的。”
“賭注就是剛才那個鬼，如果你贏了，那麽她的名字還給她，唔，我再友情附贈一點血脈...如果你輸了，那麽這些東西都不予返還，你還得完全聽從我的，做一件事情，如何？”
赫陽和初來人間的賭鬼周旋了好幾輪，甚至用上了人間的三局兩勝的習慣，好不容易才将璟雨輸掉的名字贏了回來。
一碼對一碼，她也欠了賭鬼一輪，在璟雨恢複神智後，看到的就是赫陽被強制浏覽《百鬼圖鑒》的模樣，人間與鬼界的裂縫若隐若現，被強制性地帶出、打開。
因為不穩定的強烈波動，空氣呼嘯不止。點燃了車廠裏的易燃殘油，一時間火光四起。
當時，赫陽被強制開展的能力失控成了連那個賭鬼都沒有想到的程度。
古族自然沒有被召喚出來，但是裂縫長得太大，其中傳來巨大的吸力，張開的時間久了，鬼界一直不懷好意、有所圖謀的鬼也就迅速沖了出來。
沖出來後，沒有一點猶豫，看了一眼赫陽的靈作為記號，就消失在那天的陰霾與火光之中。
賭鬼見鑰匙握不住了，也要逃開。
燃燒着的火光間，只剩下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渾身如同篩子般顫抖着的赫陽，恢複了身體和能力向她沖過來，并且用黑氣保護住她不被火焰侵襲的璟雨。
璟雨撲到赫陽面前的時候，赫陽已經看不清了，雙眸混沌，有些失神。
璟雨只能大聲喊她，一邊探出自己的靈包裹住赫陽急劇震顫的意識，領着她關閉了裂縫。
裂縫合上的瞬間，赫陽看着璟雨，眼睛慢慢阖攏，昏迷在她懷裏。
璟雨松了口氣，不再想逃出來的鬼，只想把赫陽帶去醫院－－可就在她抱起赫陽的瞬間，璟雨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消失。
她的身體穿過了赫陽的身體。
緩慢的，一點點的，變得透明。
她怔怔而無助地看着昏倒在地的赫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是她要死了？為什麽？
如果她真的要消失了，怎麽保護赫陽？
但她根本沒有時間搞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璟雨咬着牙，抓住最後的時間做出決斷，探出所有還可以供她使用的靈，緊緊裹住了赫陽的靈。
哪怕只有一點機會，她也想護着赫陽，安全無虞。
深夜，再一次站在廢車場，和當年被迫打賭時的孤立無援相比，赫陽的身邊站着璟雨。
自從赫陽回憶起來之後，璟雨幾乎是更加寸步不離地跟着她，最後在赫陽疑惑的眼神下沮喪地趴在她肩頭：“陽陽，對不起...說到底，當年還是我太弱了...沒有保護好你。”
赫陽看着她，帶着調侃戳了戳她的臉頰：“所以你一直害怕我想起來那天？”
“我...也希望你能想起來，但是左心醫生說，不能強制逼你想起遺忘的東西...”璟雨嘟囔着，甚至搬出來好久沒有見的左心醫生。
“不要愧疚。”赫陽笑了，自從回憶起過去之後，她一直很平靜：“小雨，那只是個意外。是我帶着這個能力生活後，必然出現的意外－－而且，最後要不是你想辦法保護了我，這幾年我在人間也不會安寧。”
她伸出手，握住璟雨的手，然後閉上眼開始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飄帶鬼提供給她的是客觀記憶的緣故，她這次回憶起來的每一個瞬間都格外地清晰，每一個鬼的樣貌都還記得。
因為其中的一部分鬼已經被抓回去了，她還得分心控制好裂縫不要張開，只召喚停留在人間的鬼。
比起六年前，璟雨的黑氣更加凝實，霸道，看着眼前被迫出現，面目中還帶着慌張的幾個“人”，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冷意。
“你們好。”璟雨手一揮，一道看不見的結界擋住了一個“人”的逃跑。
正當深夜，鬼不用睡覺，他們看起來像是從歡樂場裏被拖回來的。
而一邊結束回憶的赫陽睜開眼，冷冷看着前方。
“這樣也不錯。”璟雨評價：“一網打盡了。”
“是你們－－”其中一個已經披上人皮的男人震驚地看着她：“不可能－－你們怎麽可能找到我？”
璟雨的黑氣停留在背後，蓄勢待發：“連鬼界和人間都能互通，萬事哪還有什麽不可能？”
被召喚出來的人間“幸存”鬼不到十個，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若有感應般一致脫離了人類的身體，恢複了鬼界的原型。
赫陽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類，還沒說話，璟雨已經開口：“我知道，我不會波及他們。”
下一秒，赫陽看見璟雨的身後，鋪天蓋地的黑氣噴湧而出，不容一絲抵抗地撲向眼前露出原型的鬼。
他們大概也沒見到過這樣的場面，即使要躲都沒能躲開，紛紛被牢牢抓住，消失在空氣中－－赫陽知道，這是被鎖進璟雨那個空間裏了。
“你變強了很多－－”被緊緊抓着的賭鬼似乎還在靠血脈力量抗争：“多麽令人眼紅的血脈力量啊－－你是怎麽得到的？我跟你打個賭如何？你輸了，就把你的血脈力量給我。”
黑氣更加收攏，璟雨顯然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眼睛發紅。
賭鬼的能力發動，對方本應被動進入“賭場”。
但是此時，冷風吹刮着，什麽都沒有發生。
賭鬼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是祂在人間待太久了嗎？為什麽能力會無法施展？
“想問怎麽會這樣嗎？”璟雨清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因為這血脈你奪不走。”
黑氣惡意攪動，賭鬼痛苦地慘叫。
“這是我...命中注定的血脈，從不可能成為賭桌上的砝碼。”
黑氣幾乎要将賭鬼攪碎，最後璟雨還是紅着眼睛停了下來，将賭鬼也關進了自己的空間裏面。
一邊的赫陽已經打電話，為地上這些被上身的人類叫了120。
放下手機後，她上前将璟雨抱在懷裏。
“結束了。”她說：“這只是個插曲。”
璟雨悶悶地哼了一聲，剛剛波動狂躁起來的情緒再一次被安撫好。
“把祂們帶回去吧。”赫陽說：“我跟你一起，然後我明天還得上班。”
“嗯。”
“給你辦好身份證，你得去找個工作養我。”
璟雨動了動：“你不是說要讓我跟着你們刑警隊嗎？”
“那又沒有工資，偶爾來來就行。”赫陽說：“正常破案用不上你。”
璟雨咬住牙關，沒什麽威懾力地瞪她：“行。”
“哎，女朋友是鬼王了就是不一樣啊。”半晌，赫陽笑起來：“一擊必殺，你怎麽那麽有安全感？”
“是吧。”璟雨的頭埋在她肩上，悶悶地說：“可要不是你把我召喚來人間，我可能現在還是鬼界城市角落那個無家可歸、沒有力量的先天無血脈。”
“這血脈是流淌在我們兩個之間的。”璟雨笑笑：“誰都不能搶走。”
“啊。”赫陽說：“這麽想起來，你是不是說上輩子我們也見過？我能不能現在趕緊回去看那本書？”
“不能。”璟雨看着飛速趕來的救護車和警車：“你還是想想怎麽錄口供說清楚你怎麽發現這一排人比較好。”
赫陽：“......”可惡還忘了這茬。
“你有幻鬼的能力嗎？”她戳戳璟雨：“求求了，幫我蒙混過關，我要回家看...啊不，睡覺。”
“你求我。”璟雨嘴角露出惡劣的笑容：“我就幫你。”
璟雨站在後面，看着赫陽跟趕來的同事一臉疲倦地解釋。
躺在地上的人類被一一送走，他們都沒什麽生命危險，跟之前的一個男生一樣，估計只是丢失了記憶，并且可能因為那些鬼的造作，會有些亞健康。
璟雨心口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她們之間越來越深刻的某些關聯，就像是一條絲線。
誰也不能帶走她們之間的聯系。
那種聯系像是某種誓言，深深印刻在血脈裏。
－－他人不能，時間不能。
就連轉世也不能讓她們再次分開。
【正文完結】
拖了那麽久終于完結了，這本的劇情我沒能拉住，沒有寫出最開始想要的張力，但還是希望小天使們可以看得開心...能夠喜歡小陽小雨。（安靜跪好）
這本的更新中出現了大幅的斷更，很對不起各位讀者天使,日更不辍仍然是下一本的目标，希望我可以做到。
再次鞠躬感謝各位讀者寶貝看到這裏，可以的話，我們下本再見！
下一本寫吸血鬼小姐和病嬌人類
《再咬我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