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兄弟反目
兄弟反目
“留白?”徐叮铛凝神一看,穆留白的體內果然是有着穆雲白長相的魂魄。
“叮铛,哥哥,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還布下了幻境不讓我們進來!”穆留白迅速小跑到了穆雲白的身邊,而方才還一臉泰然自若的穆雲白也在穆留白接近的瞬間換上了一副蒼白受傷的表情。
徐叮铛微微皺了皺眉,好像在穆留白的眼裏,穆雲白依然是穆雲白的長相?
“我沒事的留白,你不要怪叮铛。”穆雲白虛弱地笑了笑,“都是我的錯,讓叮铛誤會了我是穆硯白,她才會沖動之下把我的魂魄從體內打出。”
“叮铛?”穆留白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徐叮铛,又看了眼穆雲白倒在地上已然失去血色的身體,“我哥哥怎麽可能會是穆硯白,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我認錯誰都不會認錯我哥哥,你怎麽能這樣呢。”
“……”說好一起拼實力,結果對方卻擅自把打戲劇本換成了宮心計,徐叮铛被穆雲白氣地在心裏直咬牙,“你現在不就認錯了哥哥?快給我讓開,免得等會兒我誤傷了你。”
穆留白聽了話反而上前一步護着了穆雲白:“叮铛你一定是誤會了,你快把我哥哥的魂魄弄回到身體裏去。”
雖然他相信徐叮铛應該沒有惡意,但是再怎麽說,還是穆雲白在他的心裏更為重要,因此他說話的語氣也情不自禁地帶上了些許責怪與怒意。
“如果我說,和你從小長大的這個,本來就不是你哥哥,不是穆雲白呢。”徐叮铛眼尖地看見在她說完這句話後,穆雲白胸前的心髒位置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穆雲白也發現了自己體內穆硯白的騷動,他眸色一深,心中升起了幾股惱怒,難道穆硯白他還是沒死心,想着與他弟弟相認?
要不是他當時想看着他們兄弟兩自相殘殺,又怎麽會把這個沒什麽本事的小嬰靈留這麽久。
不過現在看來他當初就不該為了看好戲而把他留下,不然也不會招來徐叮铛這個絆腳石。
這麽想着,他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了一個可以徹底打擊到穆硯白的主意。
“叮铛說得對。”穆雲白突然像是放棄掙紮般,推開了一直扶着他的穆留白,“對不起留白,其實叮铛沒有誤會什麽,是我心存僥幸想要狡辯而已,可是與其讓她來揭穿我醜惡的面目,不如讓我來告訴你真相。”
“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弟弟,所以我才不想讓你知道我身上的污點。”他十分真摯地看着穆留白說道,“我的确不是原本的穆雲白,可是我從有記憶起就在這個身體裏長大,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侵占了別人的身體,也不知道原本的穆雲白去哪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你的哥哥。”
“如果你要怪我,就怪我太過貪心,太想擁有穆雲白的生活吧,他有你和祥叔,還有愛他的父母,而我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穆硯白想要殺了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占了他弟弟的身體。”
“哥!”穆留白鼻子一酸,緊緊地擁住了穆雲白,“你別說了,你就是我哥哥,我才不在乎你的魂魄是誰,你的身體又是怎麽來的。我就知道從小陪我長大的是你,我只認你這個哥哥,就算哪天真正的穆雲白和穆硯白來到我面前,我也不會讓他們欺負你。”
在穆留白說完這句話後,穆雲白心口處一直在微弱掙紮着的小小幅度終于恢複了平靜,徐叮铛在聽到了幾聲壓抑住的啜泣聲後,便再也聽不到穆硯白的任何動靜。
小家夥肯定是傷心了,徐叮铛怒瞪了穆留白一眼,心裏因為他的話與穆雲白的厚顏無恥氣得不行:“穆留白快讓開,我不想傷害你。”
“可是我也不能讓你傷害我哥哥。”穆留白抿了抿唇,為什麽他在說完話的那一瞬間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心痛,就像是有人在他耳邊哭訴着為什麽要抛棄他一般。
定了定神,他沒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錯覺,而是繼續将穆雲白擋在了身後,“徐叮铛,我必須提醒你,我請來是讓你來殺了穆硯白的,而不是讓你來對付我哥哥。要是我哥出了什麽事,你承擔不起整個穆家的怒火。”
穆雲白這些年對穆留白的洗腦成功地起了效果,無論穆雲白做了什麽,穆留白都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家哥哥不可能有錯,就算發現了哥哥與他想象中的不同,其實是一個精通玄術之人,他也只為了穆雲白有了自保能力而慶幸。
“好,那就讓我來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你們穆家的怒火。”徐叮铛還想再說點什麽,她想說穆雲白占着的是他的身份,他的哥哥正在為了他被穆雲白折磨着,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沒有确鑿的證據,無論說什麽都是白費,而且穆硯白即将消散的氣息也讓她不能再磨蹭下去。
“留白,不要為了我和叮铛吵架,她做什麽都是我該遭的報應。”穆雲白眸中透出幾分得意,雖然他嘴上這麽說着,可身子卻屹然不動地仍舊躲在穆留白的身後。
‘你施咒啊。’穆雲白輕蔑地沖着徐叮铛做着口型,連穆硯白在自己身上的氣息都嚣張的沒有繼續掩蓋。
他知道自己鬥不過徐叮铛,可只要有穆留白擋在身前,他斷定她不敢動手。就算她為了斬殺自己不顧他人性命,難道還能不顧會因此遭到的反噬?
随意用術法傷人可是每一個通靈者的禁忌。
只要混過這一次,再将徐叮铛趕出穆家,他就能有辦法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世上。
修為再高深又怎樣,還能幹的過真槍實彈?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徐叮铛沉着臉再次點燃了一張符咒向穆留白施去,她就不信這個傻小子在看到穆雲白的真面目後還敢擋在他面前,“思神煉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随着符紙的燃盡,穆雲白在穆留白身上下的幻術果然失去了效果。
“哥哥——”穆留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與自己的五官別無二致的男人,“你為什麽會……”
“這樣你還不懂嗎,他搶走的是你的身體,你才應該是真正的穆家大少爺。”徐叮铛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吼道,“快讓開,不然你真正的哥哥就真的要消失了。”
“我、可是我……”穆留白無措地看着身後目露傷感的與自己無異的臉,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薄弱卻飽含着絕望的稚嫩哭聲。
“弟弟、弟弟,快走,不要相信他,弟弟你快走!”穆硯白在穆雲白的體內拼盡全力嘶喊着,可他受傷的魂體無論怎麽努力都只能發出比剛出生的小貓大不了多少的聲音。
對方聽着似乎在經受着什麽折磨卻也不忘關心他的話語讓穆留白的心間傳來了陣陣刺痛。
這麽小的孩子,真的會是他的哥哥嗎……
“給我滾開。”徐叮铛平生最受不了看見小孩子難過,就算這個孩子的鬼齡比她實際年紀還要大上許多也一樣,“你不心疼你哥,我還心疼呢。”
她一邊說着,手上又多了一道符紙,看向穆雲白的眸中殺氣盡顯無疑。
“留白,不要讓她有機會讀完咒語。”穆雲白反應極快地立刻示起了弱,抓着穆留白的手滿目哀求地說道,“這些事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相信哥哥一次好嗎。”
雖然他也可以自己上前去對徐叮铛動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在他靠近她時中了什麽咒術該怎麽辦。
“我、好吧……”穆留白看着穆雲白陌生又熟悉的臉恍惚了一瞬,接着他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睜開眼時,眸底已沒有了任何猶豫,“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哥哥。”
對不起了叮铛,他在心底默默地向已被他當成朋友的少女道着歉,為了守護自己的哥哥,他必須對她下手。
然後他就被掄起袖子的徐叮铛一拳揮到了地上。
“真以為我是不讀條就完蛋的弱雞法師了嗎。”徐叮铛對捂着臉倒地還未反映過來的穆留白施了個定身咒後,便粗暴地将他丢到了一旁,“我早就該這麽做了,不然也不會被你們兩個叽叽歪歪的影響心情。”
“留白!”穆雲白赤紅着雙眼看着倒地痛呼的穆留白,“你快站起來啊!”
沒有他做自己的人肉擋箭牌,他該怎麽從徐叮铛手中逃脫,而且他能感覺到在穆留白被擊倒的那一瞬間,本就不怎麽安分的穆硯白像是重新燃起了期望一般,愈發變本加厲地試圖從他的體內逃脫。
“他站不起來了。”徐叮铛一把抓住了見事不好化為了厲鬼模樣的穆雲白,“我還要謝謝你自己從穆雲白的身上脫離出來,不然我還要煩惱怎麽才能不傷到那具身體。”
穆留白又驚又怒,他雖然在今早之前覺得徐叮铛的修為最多和他平手,又在看到她可以釋放雷咒時發現了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為深不可測,但卻沒想過她竟然可以這麽輕易地将自己抓在手心。
一瞬間察覺到的實力鴻溝讓他不住地後悔起了自己為什麽要設套将徐叮铛留下來,他原本只想探探她的底細,再借着她的手殺了穆硯白,避免自己身上再多一道血債。畢竟即使他可以将業障轉移到他人身上,但是借刀殺人總比自己親自動手好。
但他卻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竟然全都被徐叮铛打翻了,不僅沒能夠将穆硯白成功除去,反而還将自己給貼了進去。
“讓你欺負小孩,讓你搶人身體,讓你仗着穆留白腦子傻就騙他。”徐叮铛一邊怒罵着一邊狠狠地抓着穆雲白的衣領往他肚子上揮着拳。
穆留白:“……”
無論是徐叮铛說他是個傻子,還是看着與自己長的一樣的鬼魂被揍,感覺都有點微妙,反正都不是能開心的事。
“你放開我!”穆雲白被打的疼到露出了獠牙。
這可和有着身體時被揍完全不一樣,徐叮铛的每一拳都真真切切地落到了他的魂魄中,他甚至有一種她再不收手,自己就要被赤手空拳地打到魂飛魄散的錯覺。
“我就不放,你自己憑本事逃啊,你不是挺能耐嗎。”徐叮铛看穆雲白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冷笑着将他扔到了地上與穆留白疊在一塊。
“嘶——”穆留白再次痛呼了一聲,雖然徐叮铛扔到他身上的是穆雲白的魂體,可耐不住他能夠觸碰到鬼魂的身體,而穆雲白剛好砸中了他身上的傷口處。
“小寶寶,你就是穆硯白對嗎。”無視了穆家僞兄弟兩哀怨憤怒的目光,徐叮铛蹲下身子,動作溫柔地輕撫着穆雲白一鼓一鼓的胸口,淺色的眸中還藏着說不出的危險意味,“你出的來嗎,要不要我幫你?”
穆雲白驚悚地發現在她說完這句話後,那只剛把他的魂魄打到瀕臨渙散的白嫩手心中倏然出現了一把匕首。
“謝謝姐姐,我可以的。”穆硯白奶聲奶氣地回應着,盡管他已被穆雲白吞食了一只手,可另一只手卻在徐叮铛輸送過來的修為幫助下,再次變得健壯有力。
“穆硯白...”穆雲白恨極了眼前的徐叮铛與不停地用着尖銳指甲在他魂魄內努力撕扯着的穆硯白,但他更恨自己身下只被打了一拳就沒用地癱倒在地的穆留白,“你要是再敢動我一下,我就把穆留白這個廢物逐出家族。”
被他壓在身下的穆留白身子一僵。
廢物?
穆留白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向來寵愛他的穆雲白對他的評價。
“真是抱歉,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徐叮铛挑眉拍了拍穆雲白的臉,“我等會兒就讓你們各歸各位,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誰特別難受嗎,我滿足你的願望,讓你做回你自己。”
“不行,你不能這樣!”穆雲白強忍着心髒處刺骨地疼痛掙紮道,“穆留白已經和他的身體融合的差不多了,難道你還要強行剝魂?你就不怕他出了什麽意外你遭報應!”
“連你這種人都不怕報應,我怕什麽。”徐叮铛撇撇嘴,“只不過是剝個魂而已,你要是再搞一些小心思,我把你皮都剝了。”
“!”穆雲白的身子因為體內的疼痛而反射性地縮成了一團,但他的眼神仍然帶着倔強的憤恨,“你這個禽獸,簡直心如蛇蠍!”
怎會有如此毒辣陰險的女人!他在心裏不停地咒罵着,虧他昨晚還想着她應當是一個心軟和善的女孩,沒想到竟然這麽暴虐。
↑怒氣值已經飙到滿點的穆雲白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給徐叮铛的評價是‘婦人之仁,優柔寡斷’這種根本算不上是褒義的詞語。
“比不上您,至少我可不會忍心對孩子們下手。”徐叮铛沒去繼續回應穆雲白的嘴炮,而是雙眼發亮地盯着穆雲白看着像是即将被撕裂開的胸口,“小寶寶加油,我能看見你的小手啦,再用力一點點。”
這種像是在接生般的既視感……
穆留白雷了一瞬,可是被定住身子的他現在什麽都說不了做不了,只能繃緊了身子任由穆雲白在自己身上疼的發抖。或許是因為雙生子間的心靈感應,緊貼着穆雲白的魂體,他竟然真的有點感覺到了穆硯白因即将逃出穆雲白體內而産生的雀躍。
“我的乖寶寶。”穆硯白終于将穆雲白魂體的胸口完全撕裂開,徐叮铛連忙心疼地将這個還未完全長出人形的孩子抱入懷裏。
“弟弟,我要弟弟。”穆硯白只在徐叮铛懷裏待了幾秒就開始往外探出了腦袋,“不要讓壞人壓在我弟弟上面,弟弟會疼。”
“好,寶寶你小心點。”徐叮铛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神色同樣百感交集的穆留白,在穆雲白心口貼了張符咒後便将他推到了一旁。
“咯咯,是真的弟弟!”穆硯白興奮地在穆留白身上爬來爬去,還時不時地湊到他的臉上又親又聞,“姐姐你快讓弟弟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他現在長得好醜。”
穆留白睜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上小到幾乎只有兩個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小嬰孩,他聽穆雲白明示暗示了好幾次穆硯白的兇殘可怖,他自己也曾想過這個一直在向穆雲白索命的孩子一定是長的十分猙獰。
事實上穆硯白也的确長得如他想象過的那般,全身血紅,雙目只有眼白,還斷了一手一腳,看起來就像個小怪物。
然而他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厭惡與恐懼,有的只有見到第一眼時就在心底油然升起的憐惜與愧疚。
他的确還沒弄明白這一切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只是過了一個晚上,他從小敬愛的哥哥就變成了奪了他身份的惡人,而他一直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仇人卻變成了自己血濃于水的哥哥。
可是他卻能夠感受到穆硯白心底在看見他時純粹的歡喜,還有他幼小身體趴在自己身上時,自己的心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滿足感。
“穆留白,我現在把你們的身體換回去好嗎。”徐叮铛戳了戳穆留白的手臂,又解了他的定身術問道,态度與對着穆硯白時的溫和有着天壤之別的冷漠。
“如果換回去,我哥、穆雲白他會出事嗎。”本習慣性就要叫出口的稱呼在看見穆硯白噘着嘴又要流下淚時硬生生地憋回了嘴裏,但穆留白卻依然對穆雲白恨不起來。
再怎麽說到目前為止,除了交換身體與穆雲白親口說出的那句‘廢物’以外,他沒有對他做出過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還好吃好喝地寵了他那麽多年。
而徐叮铛口中的穆硯白為了他被穆雲白威脅,歸根到底他到現在也都還不知道穆雲白究竟威脅了什麽,又對穆硯白做了什麽。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接受穆硯白的示好,穆留白的心底甚至還有一種自己背叛了穆雲白的內疚感,更別提說要換回身子了搶走穆雲白的東西了。
“我麻煩你想想清楚,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屬于你的。”徐叮铛像是在看着什麽精神科病人般不可思議地看着穆留白,“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包子。”
“可是換回去又有什麽用,我現在不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嗎。”穆留白嗫喏着解釋道,“我什麽都不會,穆家不能沒有一個能扛大梁的繼承人。”
“穆留白說得對。”在旁安靜了許久準備伺機而動的穆雲白聽到此話笑出了聲,“徐叮铛你聽到了嗎,穆家不能沒有繼承人,不然你以為湖底那幾個孩子是誰幫我捉來的,他們被困了十八年,而我當時只有七歲。”
“你什麽意思。”穆雲白話語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讓徐叮铛的心裏一個激靈。
“你信不信,就算你把我和穆留白換回來,給了穆家夫婦一個真正的兒子,他們也不會感謝你,反而會記恨上你。”穆雲白強撐着支起了身子,雖然徐叮铛在他身上貼上了禁用術法的符紙,但他的行動卻沒有受限,“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和穆留白會互換身體,為什麽穆家夫婦願意由着我的性子認穆留白做家裏的小少爺。”
“因為他們早就知道穆留白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穆雲白看着穆留白瞬間變得更加慘白的面容,滿心快意地咧嘴一笑,就仿佛看到穆留白傷心的模樣,就能顯得他自己現下的境況沒那麽狼狽一般。
“十八年前,當我還是穆留白的時候,穆家少爺穆雲白突發重病。有一位不知從哪來的道士說,只要從旁支的親戚中找來一個孩子當替身,替他承受這份病痛,穆雲白就能夠活下來。”
“于是穆雲白的病好了,而我則整日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不得解脫。”穆雲白目光嘲諷地注視着穆留白,“就因為我是分家的孩子,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對不起。”穆留白愣愣地低喃道,“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穆雲白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淚,“當你是穆雲白的時候,你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當你是穆留白的時候,你又是什麽都不需要操心,只顧着花錢就行的小少爺,你哪會去在意別人的痛苦。”
穆留白沉默着沒有說話,只有他在身下地面上用手指摳出的血痕暴露了他內心的極不平靜。
“你從小就被大家捧在手心,習慣了人人都順從着你的生活。在得到了用我的命換來的健康之後,你竟然還不知道珍惜,反而任性的硬拖着當時發着高燒的我去爬樹,于是我使計拉着你一起從樹上落下,想要與你同歸于盡,沒想到穆硯白這小鬼竟然一直跟在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不過還得多虧了這個術法都使不好的廢物,我才能在意外之下和你交換身體。”穆雲白又将視線移到了穆硯白的身上,“你到了穆留白的身體後,因為之前轉移到那個身體上的病氣,所以在高燒中燒壞了腦子失憶。而我,則成了穆家真正的繼承人。”
“我能問一下,叔、不是,我爸媽、也不是。”穆留白痛苦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穆家主和他的妻子,是什麽時候發現你不是穆雲白的嗎。”
“在我一星期內就背下你之前怎麽也學不會的金融理論時。”穆雲白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一般,臉上的譏笑中帶了幾分興致盎然,“他還說我會不會之前就投錯了胎,我天生就應當是他的兒子。”
即使在有記憶以來,穆留白認知中的父母就不是穆家夫婦,可在得知真相的現下,親生父母對自己的不在意被赤條條的揭破,他的內心止不住地一陣陣抽痛。
“那你呢哥哥,你這麽多年以來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嗎。”穆留白哽咽着想要一個回答。
“當然不是假的。”穆雲白看着穆留白瞬時恢複了些許神采的表情,輕聲地繼續說道,“不把你慣成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要是穆家那老東西反悔了不把穆氏給我怎麽辦。”
上一秒才重新燃起的對哥哥的信任在頃刻間湮滅,穆留白閉上了雙眼,不敢再去面對穆雲白冰冷的眼神。
“弟弟,你別難過,別哭。”穆硯白手足無措地小聲安慰着他守了二十幾年才終于能夠觸碰到的弟弟,只有一手一腳的魂體有點笨拙,卻仍擋不住他想要為弟弟擦拭眼淚的心意。
“哥哥對不起。”穆留白抱緊了懷中的小身子,“我當初不該那麽罵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一定很傷心吧。”
“沒、沒關系的,弟弟開心就好了。”弟弟第一次的主動靠近似乎讓穆硯白緊張極了,他血紅的皮膚現在更加地布滿了血絲,顯得極其可怕,可穆留白卻知道這是他的哥哥害羞的表現。
“還真是無趣的兄弟情深。”穆雲白收回目光,微微昂起了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繃緊了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徐叮铛,“所以,就算是這樣,徐小姐你也要将我與穆留白換回去嗎。”
“這件事情讓留白來決定,但是那六個孩子身上的業障我必須歸還給你們。”徐叮铛重新召出了那六個被她保護在木人內的小鬼,默念着穆雲白與穆氏夫婦的名字說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塵穢消除,罪障皆歸。”
剎那間,穆雲白本幹淨的不染一絲因果的身上頓時沾滿了濃郁的血氣與怨氣,而徐叮铛也沒有遭到任何反噬。
“看來我歸還的對象真的沒有弄錯人,穆氏夫婦還真是心狠。”徐叮铛如有所思地抱緊了懷中的木人,将目光移回了穆雲白的身上,“你決定好了嗎,要不要與穆雲白換回去。友情提示,按着穆雲白身上的這些罪孽,就算你不與他換回去,他也活不了幾年了。而且我會報警告知這六個孩子的命案,穆氏注定會失去他們的繼承人。”
“我只想帶着我哥哥離開。”穆留白看了一眼用着期待眼神看着他的穆雲白,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決定奪回自己原來的身份。
一來是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拿回了原來的身體,也不會是穆氏夫婦期翼中的完美兒子,二來也算是報答穆雲白這幾年的關照,哪怕只是為了利用,三來……
穆雲白說得對,他的确傻得可怕,就算自己明白了這幾年經歷的兄友弟恭都是虛情假意,他也忍不住想要替穆雲白考慮。
他沒有立場攔着徐叮铛将那些罪障歸還到穆雲白的身上,畢竟那些孩子是無辜的,可是他卻可以帶着對穆雲白有着強烈恨意的穆硯白離開,免得穆硯白以後會因為什麽刺激而去報複穆雲白。
徐叮铛心下了然,暗自為穆硯白感到了幾分不值。可這終歸是別人的事,她也只能在憤憤然地瞪一眼穆留白後将穆雲白提起,然後動作粗暴地将他的魂體強行塞入了倒在地上的那具身體內。
下次他絕對不會那麽自大的自己離開身體,終于有了行動能力的穆雲白恨恨地在心裏想着,不過好在穆留白他足夠心軟,不枉費自己這麽多年的‘悉心教導’。
接下來...就要讓這位自以為是正義使者的徐小姐,嘗嘗穆家被子彈穿透身體的感覺了,還有穆留白這個蠢材也是。
穆雲白神色晦澀不明地站起了身,狀似檢查一下身體般地摸到了褲子口袋的位置——
“你是在找這個嗎?”徐叮铛拿着手中的警報器朝着穆雲白晃了一晃,“你剛剛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胡說八道!
穆雲白差點氣急攻心,這個微型警報器可是被他放在口袋中的暗扣裏的,怎麽可能掉的出來!
無恥之極,這個女人簡直是無恥之極!
“您誤會了,我就是覺得想要檢查一下身體而已。”穆雲白僵硬地勾了勾唇角,“您能把這個東西換給我嗎。”
“當然可以。”徐叮铛滿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朝着穆雲白走了過去,等她再次張開手掌,手中的微型警報器俨然已經四分五裂,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啊,不小心握的太用力了。”在暴打穆雲白之後再也懶得裝作淑女模樣的徐叮铛十分無賴地聳了聳肩,“對了穆少爺,趁着你剛和穆留白回憶童年的時候,我順便已經把報警的短信發出去了,現在警察叔叔們應該已經到了吧。”
“???”穆雲白震驚地看着徐叮铛一邊說着一邊撤掉了周圍的結界符紙,原本被牢牢地隔絕在外的警笛聲與祥叔和傭人們的阻攔聲立時全都傳到了他的耳中。
“不、不是,我們兩個的恩怨為什麽要牽扯到外界。”他無法理解徐叮铛的行為,“玄術界的事交由玄術界解決,無論生死都各憑本事,難道你師父沒和你說過玄門衆人不受法律制約?”
“哪條法律上寫了玄門之人不受法律制約。”徐叮铛一臉理直氣壯,“再說你又殺人又私藏槍械還有理了?八榮八恥背過嗎,以遵紀守法為榮,以違法亂紀為恥,懂?”
“愚昧!”穆雲白心中恨極,無意再與徐叮铛繼續争辯什麽,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緒之後便化被動為主動地向着已朝後山趕來的警察們走去,試圖在他們動手搜查前為自己争取一下轉移湖底屍體的時間。
可他還未與前來的刑警說上兩句話,耳邊便忽而傳來了徐叮铛幸災樂禍的念咒聲。
“掣電電光雷霹靂,破石泉源山海傾。水吼龍吟飛石叫,山崩石裂社令摧。”
“周隊你快看啊!”新來的小刑警驚慌地指着周隊長背後的湖泊小聲呼道,“這片湖成精了!”
“什麽成精,能不能穩重點。”總是被小刑警的一驚一乍吓到的周隊長不耐地一轉身,“都什麽年代了還成不成精的——”
接着他那本就堅毅偏黑的臉龐便更是一片鐵青。
“快讓法醫過來。”原本因為穆家在外界一向的好風評而對這個報案将信将疑,但是因為內心的責任感還是決定親自過來探查的周隊長憤怒地連嗓音都變得低沉沙啞,“穆少爺,這就是你說的誤會嗎,這幾具孩子的屍骨難道是假的!”
徐叮铛!
穆雲白陰沉着臉看着目前瞬間被抽空的湖泊,只見密密麻麻的魚蝦中間,還藏着六具幼小的人類屍體,只是因為時間的久遠,這幾具身體已經被湖底的魚類們啃食的只剩骨骼。
“穆少爺,還請你親自跟我們前往警局一趟。”周隊長禮貌又不失強硬地對着穆雲白說道,可是眼底已然充滿了憤怒與對這些死去的孩子的心痛。
“這裏是穆家。”穆雲白仍想為自己争取脫罪的機會,“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跟你走,周隊長你難道不清楚在帝都得罪穆家的下場!”
“就是比誰都清楚,所以我幹了這麽多年也只是個小隊長。”周隊長斷案多年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湖底的屍骨沒經過個十幾二十年不會腐化到這個程度,所以一時也沒有将兇手往穆雲白身上想。
可如今穆雲白一番試圖以勢壓人的話下來,周隊長反而更加堅決地想要扣着穆雲白前往警局了。
“我周毅活這麽大就沒怕過誰,要是你們這幾個有錢有權的随便幾句話就可以逃脫審訊,還他媽要我們警察幹嘛,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警徽!”
“小李,給他扣上,我和另一個組的同志們去查一下報案者說的私藏的槍械在哪。”周毅說完便走路帶風地朝着穆家主宅走了過去。
短信中的命案已經被他們找到了證據,雖然不知道這片湖泊為什麽會這麽詭異的突然被吸幹了水,但是湖底的那些屍體做不了假,那麽短信中說的私藏槍械的事應該也有九成的可能性為真。
想到在自己管轄的區域竟然出了這麽喪心病狂的命案,而自己卻毫無所察,周毅更是下定了決心要為那幾個湖底的受害者讨一個公道。
“叮铛,我們這樣會不會對穆家不太好,哥、穆雲白他從來沒有這麽難堪的時候,他一定很難過。”在徐叮铛的隐身符下躲到了一邊的穆留白不忍地說道。
“呵,那你去替他們頂罪啊,反正在你眼裏,六十條人命都沒有穆雲白重要。”徐叮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個意思。”穆留白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徐叮铛氣呼呼地轉過了頭,自從她發現了這小子的是非不分的聖父屬性後,她就再也對他起不了好态度。
誠然大家都會有親疏遠近之分,若是有人問她,要是她的重要之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她會不會與他斷絕關系,徐叮铛肯定回答不會。
但是她會陪着他一起贖罪,也不介意陪着他承擔惡果,只是絕對不可能在他得到應有的懲罰時覺得他可憐。自己犯下的錯就要自己承擔後果,穆留白覺得穆雲白可憐,難道那些孩子不可憐,穆硯白不可憐?
“生氣,怎麽就不是我的哥哥。”徐叮铛越想越氣,沒忍住往地上跺了跺腳。
“什麽哥哥。”穆留白讪讪地接話道。
他看出了徐叮铛對自己的不滿,可是他真的沒辦法放下穆雲白不管,哪怕剛才徐叮铛已經告訴了他穆硯白身上傷口的真正原因。
“硯白啊。”徐叮铛氣地鼓起了臉,“要是硯白是我哥哥,我一定特別疼他,讓他不會受任何委屈。”
“謝謝姐姐。”穆硯白雖然因為沒長成完整人形就流産而比普通的嬰靈心智稚嫩些,卻也聽出了徐叮铛話語中對自己的喜歡,自從化靈以來從未有過被喜歡的感覺的他高興地都要攏不上嘴。
“乖,要是穆留白以後又欺負你,你一定要和我說。”徐叮铛摸了摸穆硯白冰冷的小手。
“不會的,最喜歡弟弟了。”穆硯白蹭了蹭徐叮铛的手心傻笑道,接着又扭了扭身子鑽到了穆留白的脖子上親了親他的臉。
“哼!”徐叮铛又忍不住泛起了酸意,在觀察到湖泊周圍的刑警們已把湖底的屍體打撈完畢,并且陸續地離開後山之後,她也拉着穆硯白悄悄地離開了穆家。
接檔文《我成了隐藏反派的白月光》:成為頂流後,反派都是我事業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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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文案!
有這樣一本女配逆襲文:
原女主除了盛世美顏外一無是處,卻偏偏能引起各方大佬的傾慕,為博她一笑而出生入死無怨無悔;尤其是女配的白月光男主,不僅拒絕了女配的告白,還在女配黑化後毫不猶豫地将其斬草除根。
于是穿書女配揭竿而起,帶着虐渣系統奪走了女主的主角光環和命運軌跡,更代替她成了千萬富豪的小嬌妻。
而虞玖玖,就是那個被綠到發光的瑪麗蘇女主。
她瞄了眼特地跑來秀恩愛的女配,又看了看自己根本沒印象的不知名男主,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然後靠着顏和才華迅速竄到了娛樂圈頂流,一堆億億萬霸總哭着求做她的小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