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證據
證據
那條微博是一張照片，四周背景是輸液室，應該是程曜帶她去醫院那天被拍的。
照片裏她裹着一條大大的圍巾，加上又是被程曜抱在懷裏的，基本上被遮的看不清面容。
然而抱着她的程曜雖然是低着頭的，那張臉還是一眼就讓人辨認出來了。
【冒牌選手又談戀愛了？】
【建議俱樂部不想季後賽一日游的，一定要換人，都談起談戀愛了哪有心思打比賽。】
【談戀愛是犯法嗎，談戀愛一定就影響比賽，什麽SB言論？】
【沒人好奇這個小姐姐是誰嗎，我居然覺得程曜看她的眼神好撩是怎麽回事？】
【我也這麽覺得，是不是唐靜小姐姐啊？】
【看起來感覺不是，有沒有認出來的指路一下？】
【臉都擋成那樣了，看得清楚有鬼，不過這個小姐姐也是夠拼的，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和他在一起，真愛嗎？】
【也有可能是金錢的魅力吧。】
【樓上的，你又知道了，該不是你本人吧。】
俞歡關掉評論，看了眼時間，現在他應該還在訓練吧，也不知道看到沒有。
正當她還在想着，震動的屏幕上就閃動起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喂，你今晚不用訓練了嗎？”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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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淡淡應着，過了會又開口：“微博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要看。”
“我沒看。”
程曜輕嗯了聲，知道她在心虛，也沒有拆穿。
“那把手機關了早點睡覺。”
感覺着對方下一秒就要挂了電話，俞歡糾結了一會還是開口：“程曜，我有點想你。”
想和你睡覺，最近一個人總是睡不安穩，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習慣了身邊有個人陪着。
不過好在她現在住在程曜家，離mir基地很近。
十分鐘後，電話裏的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房間裏。
“等一下。”看着跑過來要撲倒自己懷裏的人，程曜及時的退後兩步，站在離她兩三米外。
“我去洗個澡，你先去坐到被窩裏去。”
他剛從室外進來，身上帶着一股夜間的寒意，還沒完全散去，看着皺起眉頭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的人，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我身上涼，現在不能抱你。”
“好。”
等程曜從浴室出來，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已經打了第三個哈欠，揉了揉自己已經吹得半幹的頭發，放下吹風機，坐到她身邊。
“困了？”
“有一點。”
“那快睡吧。”他把人放平躺下，将被子拉高了一些，蓋到她下巴。
“程曜，今天的微博你看到了嗎？”
她心裏猜測他肯定是知道了這件事，然而還是故意問了一句，挑起這個話題。
“嗯。”
“那你說我們公開好不好？”
他拉過俞歡放在他胸口的小手，握進掌心，側過身看着黑暗中她的輪廓和依然清晰透亮的眼眸，認真的開口：“不好。”
“為什麽啊？”
她有些喪氣，抽回自己的手。
程曜其實從來沒想否認過和她的戀情，相反他早就想和所有人證明她是自己的。
但現在這個時機不對，現在把她拉出來，只會讓她和自己一起承受那些不好流言。
“我又不在意別人說的。”俞歡見他一直沒回應，不服氣的又說了句。
“總之現在不适合，以後再說吧。”
她冷哼了聲，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一是不開心看到別人總把唐靜和他湊到一起去。
二是他總是認為自己不能和他一起承擔，俞歡就在這種糾結郁悶的想法中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很快轉眼就到了季後賽開賽的日子。
“俞歡，你們沒事了吧。”小午自從那天從她家走後，兩人就沒見過了，這會在工作人員休息室裏看到她，趕緊湊了上來。
“沒事。”她邊開了瓶水喝了一口邊随意應着。
她能有什麽事，網上那些流言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
“行了，快走吧，要開始了。”
她拿起相機自顧自的往外走去，正好迎面碰上一個熟悉的人。
“俞歡姐。”她瞥了一眼面前駐足停下，好像試探着開口叫她的原也，腳步只頓了片刻，錯過身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她現在對他是一千一萬個讨厭。
其實一開始自己覺得他是那種又乖又腼腆的男生，覺得他還挺讨喜，沒想到他會做出那樣的事。
本來以為自己會忍不住開口罵他，但一想到她不能給程曜惹麻煩，那些不需要預演就能說出口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原也腳步僵在原地，看着好像沒聽到他話一般冷漠走掉的人，心裏不禁湧上了一股恐慌的情緒，原來俞歡對他算不上熱情，但至少每次都會禮貌的笑一下，從沒像今天這樣過。
她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麽？
場上，俞歡把鏡頭轉到一個個上場就位的選手身上，容易，肖南......等到兩邊選手都準備就緒，已經進入了比賽bp環節時。
看着mir打野位上陌生的面孔，她還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程曜呢？他為什麽沒來，是俱樂部真的換人了嗎？
比賽開始，導播鏡頭切到游戲對局上，mir這邊的打野應該是個新人。
第一次上這種季後賽，可能比較緊張，開局漏了視野又丢了buff，等到第一波主宰團的時候更是猶豫不決，如預料中的一樣被對面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的時候更是失誤頻發，抓邊幾次失誤，野區節奏基本被對面拖亂。
連失兩局，看着一群暫時先下場休息的人，俞歡馬上跟了上去，叫住了肖南。
“程曜呢？”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急切。
肖南前面幾個沒注意已經走遠的幾個人，停下腳步：“在休息室。”
“他今天怎麽沒有上場，是被換下去了嗎？”
看着她不知情的樣子，肖南有些詫異，片刻後反應過來，猶豫了一會開口：“嗯，最後他的事鬧得比較大，俱樂部管理層還是決定先換人。”
說完見她一言不發，肖南又開口安慰了句：“你放心吧，他沒事，就是先替補着，等這事過去了就好了，畢竟他在mir呆了這麽多年，俱樂部不會真這麽絕情的，下場老宋估計就讓他上了，否則季後賽第一天就直接出局，會被粉絲罵死，你要不要去休息室看下他？”
“不用了。”俞歡深吸了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太明顯。
連輸了兩局後如果真要再讓他上，他估計現在壓力會很大，要是輸了，他就是那個負責背鍋的。
不過好在她的程曜總是那個能讓人時刻信任的人。
mir在接下來的四局比賽中拿下三局，進入巅峰對決。
最後一局，程曜拿了一個裴擒虎，清完野區後沒有去中下路而是來了上配合關羽壓制了一波對面的馬超，然後侵入對面下野區收了邊野。
下路線馬可一個人雖然被對面壓到了塔下，不過好在兵線一個沒漏，清完兵還回複了一波血量。
還是mir的風格，打野入侵，控龍，轉線，飛快的堆積起優勢，下路線茍着發育，等到後期團戰配合上路的開團，打出傷害，比賽很快被mir拿下。
“怎麽了？”跟着mir一行人走出場館的俞歡突然停住了腳步，程曜低頭問了句。
看着右前方場館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俞歡往他身後站了一點，這會往前走也不是，退回去也不行。
這麽晚了，她媽怎麽會來呢？
俞雪萍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這會提起腳步朝她的位置走了過來。
俞歡看着已經快走到自己身邊的人，她害怕俞雪萍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到時候和自己吵起來，收回了挽着他的手，小聲的說了句：“你先走吧。”
程曜也了解了她的意圖，放開她的手：“你先過去吧，我在前面等你。”
末了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有事給我電話。”
“嗯。”俞歡給了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朝俞雪萍走去。
“媽，你怎麽來了？”想到畢竟是自己離家出走了這麽久，這段時間還一直沒接過她媽的電話，俞歡還是有些心虛。
“不來能知道你這麽晚還在外面和別人鬼混？”
“這是我工作。”面對她媽的無端指責，她還是辯駁了句。
“回家再說。”
俞雪萍瞥了眼不服氣的人，這場館裏顯然也不是聊天的好場所，特別還是容易發生争吵的兩個人。
“不回去，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俞歡！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怎麽能和那樣家庭的人在一起呢。”
以前她媽對程曜就不滿意，現在知道了知道了他的家庭，估計意見更大了。
“媽，你能不能不要用你偏見的眼光去看他，他的家庭是他自己可以選擇的嗎，我們能不能不要總為這個事吵架。”
其實她一直都很想好好和俞雪萍談一次，而不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的收場。
“我不是針對他家庭，但在那樣家庭長大的孩子心理很多都是不健全的，你知道嗎，媽媽這是關心你。”聽她放軟了語氣，俞雪萍也沒剛開始那麽生氣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為了我好，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現在也有思想，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你從小總是對我管的很嚴格，我很多時候也都只是表面順着你，從來沒和你說過什麽心裏話，因為我覺得對你說了也沒用，你總是不相信我，也不理解我。”
俞歡擡頭看着俞雪萍的眼睛，平靜的繼續開口：“我知道家庭會影響孩子，嚴格來說，我們家庭也不算太健康，其實你和我爸關系不好我早就發現了。我知道你們為了不影響我，一直沒在我面前表現過。這可能就是我比別人幸運的地方，你們都愛我，所以為我考慮得多。
程曜就沒有我幸運，他的家庭到後來扭曲又破碎，但他還是努力的走出那段不好的過去的，努力的對身邊的人好，努力的來愛我。”
“媽，你相信我一次吧，我的感情不想讓你來替我做決定，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在俞雪萍印象裏，俞歡從小到大從沒對自己平心靜氣的說過這麽多話。
還是這種隐藏很深的心裏話。
這麽多年自己習慣去安排她的生活學習，到後來又想安排她的工作和将來，但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點也不了解她。
她說話一向是能言善辯，流利又強勢，現在突然詞窮了，面對着自己的女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許久的沉默之後，俞歡看着轉頭走掉的女人。
這麽多年來，這是俞雪萍第一次默認對她妥協，她心裏突然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放松，好像又有點失落。
“你好。”
程曜看着走向自己的一個穿着西裝的斯文男人，低頭瞥了一眼對方伸出的手。
這個男人他記得，是上次開車送俞歡到小區門口的那個，是她媽媽朋友的兒子。
梁浔見對方沒有回應，也不覺得尴尬，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笑着開口：“你是歡歡的男朋友吧。”
歡歡，叫這麽親密？
程曜心裏對他的厭惡隐隐又增加了一些，但依然面無表情應了聲：“嗯。”
“你家庭的事，她媽媽知道了。”
梁浔看得出他對自己的不耐煩故意沒有回話。
不過他好像絲毫不在意一般，似笑非笑的說着：“歡歡從小長大的家庭環境和你不同。”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其實你們之間并不是那麽合适。”
“小浔。”
走出場館門口的俞雪萍叫了他一聲。
梁浔朝俞雪萍走了過去，看了眼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明白過來什麽，也沒多問，只是對俞雪萍說了句：“我送您回去吧。”
“嗯。”俞雪萍看了眼身後的俞歡，沒有說話，徑直朝路邊停的一輛黑色的suv走了過去，算是默認了什麽。
“我們也回家吧。”
“好。”程曜牽過她的手，涼的讓他下意識的擰了擰眉頭，停下腳步将她的外套的領子拉高了些。
心裏想的是以後不能再讓她穿這麽少出門了。
“程曜。”
“嗯？”
她小聲嘟哝了一句：“能不能背我一下，好累，不想走路。”
程曜沒有多說，在她面前彎下了腰，托着她的腿窩将人背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着他認真嚴肅起來的表情，她總是忍不住想撒嬌，可能是因為每次他都吃這一套。
“程曜，你以後有事能不能都告訴我，開不開心的都要說，不要一個人憋着。”俞歡乖順的趴在他的背上，連語氣也是少見的柔軟。
“嗯。”
“那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走，你背的我太颠了。”
明明走得很穩，程曜知道她是怕自己累了，也舍不得拆穿她，穩穩的把人放了下來，拉過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裏，猶豫了良久後，垂下眸看着她。
“俞歡，你以後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梁浔今天晚上對他說的那些話說沒有影響是假的。
他有多在乎，就有多怕，所以一路上他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話。
“好啊，那你以後多對我好一點。”
“好。”看着剛剛屏着呼吸的人，此時亮黑的眼眸裏終于浮現出了點點笑意，俞歡握緊了他的手。
她的男朋友啊，好像真的很容易沒有安全感呢。
第一場季後賽的順利晉級，讓之前一些要程曜下場的人消停了一些，但烏煙瘴氣的言論在網上還是止不住，俞歡雖然表面上平淡了很多，心裏還是有一塊大石頭死死堵着，一直沒順暢過。
碰巧這天leg的比賽結束，她在後臺見到了那個将程曜推上風口浪尖的人，斯陽。
“程隊長女朋友，有空聊一聊嗎？”
正好最近她還在想着法子找上他，沒想到這回人自動送上門來了，正好合了她的意。
“麻煩等我一下，10分鐘後門口見，如何？”頂着讓人厭惡的目光，俞歡盡量放平了語調。
“沒問題。”
十分鐘後，兩人走進附近一家沒什麽人的咖啡店。
俞歡将手機一把放到桌上，看着對面的人：“說吧，你想聊什麽？”
“我很好奇，你知道你男朋友過去的嗎？”
這是來離間他們感情的還是有別的心思？
俞歡沒有反駁，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網上的傳言有聽說，其他的倒不是很清楚。”
“哦，那沒想到你們感情還可以，都可以接受他有那麽不光鮮的過去。”
“都說了是過去嘛，你不是也有嗎，對吧？”聽着他嘲弄的語氣，俞歡笑着回了一句。
“我有什麽，不過是普通選手罷了。”
俞歡能感覺到他明顯在掩飾內心的緊張。
“是嗎，那我可是聽說你買外圍，打假賽，對了，還有上次程曜進醫院的事，也是你指使的吧，還有我說更多嗎，普通的斯陽選手？”俞歡故意拉長了尾音，看着他平靜的臉上慢慢裂開縫隙。
“你別憑空瞎說。”他下意識的去看俞歡桌面上的手機，拔高音量反駁道。
“是不是瞎說的你自己心裏清楚，你不用看我手機，沒有錄音。”
俞歡把手機屏幕按亮給他看了一眼，接着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也有證據，你不承認也沒關系，這事也不止我一個人知道。”
“我沒做過，你哪來的證據，信口編造嘛？”
“是嗎，這可是你朋友告訴我的，還有你買外圍的交易記錄，還有你指使他換掉程曜喝的牛奶，還有故意爆出程曜的個人家庭信息，你不知道曝光別人信息都是犯法的嗎，還有打假賽是要被逐出聯盟......”
俞歡也不急逐條給他細數着，還沒說完，對方眼裏情緒開始翻湧，直直的盯着她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有打假賽！原也他媽的，牛奶的事不是我指使的，是他自己要做的。”
“那其他就都是有了。”
“呵，多謝你的回答，我想我要先走了。”他怔住，俞歡挽了挽袖子，細白的手腕上漏出一個黑色屏幕的智能手表。
剛走到門口，裏面僵坐着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沖了出來，用力的扣住她的手腕。
“你想幹嘛？”俞歡警惕的看着他。
他臉上露出急色：“你不是說沒錄音嗎，你他媽和程曜一樣是個賤人。”
“我只是說手機沒有而已，你再不放手的話，我要報警了。”俞歡一邊拼命抽出自己的手，一邊電話已經撥打了出去。
斯陽看了眼這街上雖然現在人不多，但路口都是監控也不敢做什麽，只能放開她的手腕，沉了口氣看着人走遠。
回到家後，處理好錄音的事。
俞歡看了眼時間，估摸着這個點那邊人還沒睡，躺上床發了條消息過去：“程曜，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果不其然，那邊很快回複過來：什麽
可能是意識到文字太生硬。
那邊又附加了一個嘟嘴好奇的表情包，是自己曾經發過給他的。
她笑着打開資料，選中剛剛處理好的那段音頻，很快發了過去，不知道他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震驚，驚喜？
她開始有些期待對方會回複什麽。
一分鐘，兩分鐘......
直到十五分鐘過去了，對方一直沒有回複。
俞歡有些納悶，剛想着打個電話過去的時候。
客廳突然響起了一陣開門聲。
她警惕着起身，穿好拖鞋，剛準備出去看看，突然一陣力道帶着她整個人一下子落回了床上。
快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