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醒來

醒來

另一邊,剛下賽場,肖南邊搭着容易的肩膀往休息室走,邊抱怨了着:“這次季後賽是不是真的有毒,兩場bo7了,累死老子了。”

“哎,對了,等會吃個夜宵去不去?”

容易:“随便。”

維大師:“我都可以。”

“程曜,你呢,去不去?”肖南看向最先推門走進去,還沒有表态的程曜。

“不去。”

“啧,回去陪俞歡?程曜,我現在發現你有了女朋友之後,是越來越重色輕友了。”

程曜沒空理他,翻出包裏正在響着的手機,是一個陌生的本地固號。

他猶豫了一會接起。

那邊人群喧嘩聲,推車聲和金屬的碰撞聲交雜在一起,十分嘈雜,震的人耳朵嗡嗡的想。

他剛想挂斷,一道有些急切的女聲響起:“請問您是俞歡女士的家屬嗎?”

“我是,她怎麽了?”他心裏莫名湧上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扶着桌沿,顫着聲音開口。

“俞歡女士今晚由于從窗臺墜落,目前正在第一人民醫院搶救,麻煩您通知一下其他......”手機從僵硬的手裏滑落,全身的血液好像一時間凝住,心髒感覺突然麻痹了一般。

他好像只聽清了“墜落”、“搶救”。

怎麽可能呢,他的俞歡不是乖乖在家等他回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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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幾個人聽到一聲脆響,紛紛轉過頭來看着臉色慘白的人,一下子也驚恐起來。

林寬最先反應過來湊到他身邊,碰上他的肩發現他整個人在顫抖:“程曜,怎麽了?”

他眼眶通紅,艱澀的聲音幾乎是從甜腥的喉嚨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去...醫院。”

急救室外,明晃晃的燈光打在他的頭頂。

眩目又慘白。

他一手撐着有些落灰的牆,之前那種麻木的感覺過去後,随之而來的是心髒一寸寸被撕磨開的感覺,撕裂窒息的痛讓他忍不住彎下腰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急救室裏推出來的人一路走回病房的,只感覺自己腳步虛浮的要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沒有絲毫的真實感。

偌大空寂的房間裏,他定眼看着病床上帶着呼吸面罩的人。

醫生說她是墜落的沖擊力導致腦震蕩,顱內有輕微淤血,右腿小腿骨折,多處擦傷,好在當時底下已經有警方鋪設的緩沖墊。

否則從6樓的高度掉下來,她很有可能會當場喪命。

即使人已經救過來了,程曜還是忍不住的後怕,擡手想撫上她臉側的刮傷又突然縮了回來。

她現在脆弱的讓他根本不敢去碰,害怕下一秒命運就會和他開個更大的玩笑。

他再也承受不起有關她的任何波折了。

俞歡是在隔日後醒過來的,腦子還有些混沌的疼,但醫生說她腦子裏的淤血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外傷需要慢慢調養。

看着一個個來看她涕泗橫流的人,她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了,不久人世了。

但對比其他人的激動,她的男朋友就顯得格外冷靜了.

從始至終都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待到最啰嗦的汪子洋走後,俞歡終于抽得空閑把目光全部放到了程曜身上.

她因為那天被送來醫院時也吸入了一些濃煙,現在嗓子還火燎燎的,啞的不太說得出話來,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

“怎麽了?”程曜走到她床邊坐下,開口聲音也比平時啞了幾分。

她指了指一邊的杯子,看到起身去倒水的人,俞歡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她不要他像汪子洋表現的那麽浮誇,但她也算是死裏逃生,怎麽也該有點情緒表露吧

可惜從自己醒來開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表現的太過不正常了。

還沒來得及深想,程曜已經将杯子遞到她唇邊了。

俞歡就着他的手一邊小口小口的喝着,一邊小心的窺探着他的臉色。

等她喝了小半杯後,想扶着他的手調整一下杯子的角度時。

她發現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着,很冰。

在這個空調開到28度的房間裏,凍得她馬上縮回了自己的手。

“程...程曜?”幹痛的嗓子因為溫水的撫潤,發出低啞的聲音,她叫他,“你怎麽了?”

他收回手,放下杯子,垂下眸躲開她的目光。

俞歡好像感覺到他在害怕,掀開被子一角,側過身雙手環上他的背,輕輕拍着:“你怎麽了,我...沒事了,你別怕。”

不止是手,他的身子也在顫抖着,漸漸的有溫熱的液體滑入了她的側頸裏。

他這是,哭了?

意識到這個俞歡不敢動,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雙手虛虛的擁着自己。

她從沒見過程曜哭,一時之間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只能本能地把他抱得更緊一些,半晌後聽他在耳邊喃喃的重複着:“對不起......”

“程曜,不是你的錯,你別......”

“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我應該要早點料到的。”

“什麽?”俞歡松開他,看着他通紅的眼睛裏滿是自責,好像也明白過來什麽,“是斯陽嗎?”

“嗯。”

俞歡其實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那天的火起的很蹊跷,絕對不可能是電路故障或者意外導致的。

她也猜測過斯陽那種性格,很有可能會伺機報複,所以那段時間出行的時候,她都格外留心一些。

但并無什麽異常。

她一度還以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沒想到他會做到這麽大膽,居然想要拉着她一起走到絕路上。

想到這她也不免心驚,看向明顯比她更緊張的人,雙手捧着他僵硬的臉,認真道:“沒事了,程曜,這不能怪你,我說我沒事了,你聽到了沒?”

“嗯。”他拉下她的手,細細看着她手腕手背上的擦傷。

有些嚴重的地方已經被一層薄薄的紗布裹住了,但他那個深深的眼神,總讓俞歡覺得他好像能看到什麽似的。

她有些不自然的抽回手,撒嬌似的開口:“程曜,你說我這些傷口會不會留疤啊?”

只不過這嗓子啞的像破敗的鐘,她自己聽了都皺眉。

程曜倒是和她保證似的,答得認真:“不會的。”

“真的嗎,還有臉上這個,要是留了疤,你得給我找整容醫院,還得付醫藥費好不好?”

“不會的,不會讓你去整容醫院,你別碰。”

他看着伸手往自己臉上傷口處試探着摸去的人,忙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緊張的不行。

“知道了,小氣,大不了我自己花錢。”

說完看他嘴角終于微微揚了揚,俞歡也松了口氣,用能動的那只腳踢了踢他:“先放開我,我餓了,想吃東西了。”

“好。”

下午的時候,有警方的人來了一趟。

主要是針對那天的縱火案,對受害人俞歡做了個筆錄。

那天晚上斯陽準備匆忙逃跑的時候,就被警方的人抓了個正着。

目前正在刑拘審訊中,現在的證據都基本指向了他。

俞歡也不意外,但是有件事她一直都沒太想通,那天究竟是誰報的警。

她記得自己打通電話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就算警方後來定位到她的位置,來的也不可能那麽快,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爬上窗臺的時候,下面就已經做好了救援的措施。

她好奇,所以也就問了。

但警方也沒詳說,只說報警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不方便透露名字。

“哎,程曜你說會是誰呢,是不是你鄰居,看到着火了,幫忙報的警?”

“有可能吧。”把人送走後,程曜看着一臉納悶,垂頭苦想的人,輕輕的将她散下來的頭發捋到耳後,應了句。

“那我們是不是得給人家發個大紅包,小錦旗什麽的?”

他輕笑了聲,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要不要再睡會?”

“我......”剛想說自己一點也不困,但對上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俞歡還是改了口:“你陪我休息一會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

最終,程曜還是怕碰到她的傷口,只是靠在床頭,輕輕攬着她的肩膀,任她閉着眼靠在自己懷裏。

俞歡在床上睡了快兩天了,腦子都睡得昏沉,此時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待到頭頂的呼吸聲漸漸均勻綿長起來。

她睜開眼将蓋着兩人的被子拉高了些,微微擡頭看着睡着的人。

他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痕跡,嘴唇也有些幹,湊得近能看清上面明顯的唇紋,還有些輕微的起皮,面色都快比她這個傷患還蒼白了。

看着有些狼狽,又讓人心疼。

她知道這兩天他肯定都沒休息過一會,所以趁着現在,想讓他好好睡一覺。

“嗒嗒嗒”,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随後走進來兩個人,俞雪萍和她身後的梁浔。

“這麽快醒過來了?”這話說的,确實是她親媽,俞歡抽了下嘴角,點了點頭。

俞雪萍其實這兩天晚上都有過來看過她,見人沒醒的時候心裏還是擔心的不行,倒是現在人醒了,說話又變得生硬起來。

“準備什麽時候出院?”

“醫生說過了這幾天觀察期就行。”身邊的人還在睡覺,她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

“那行,等出院了再來接你。”

“媽,不用,我......”

“什麽不用,你現在摔斷了腿還想跑哪去?”話還沒說完,俞雪萍掃了一眼她打着石膏裹着紗布的腿,冷冷的打斷了一句。

“行吧,到時候再說。”

她知道俞雪萍是關心她的,但是兩人之間關系都變扭這麽久了,只能慢慢緩解,所以這次也難得的沒有直接反對。

母女倆沒有什麽其他可聊的話題,氣氛一時又沉默下來,就在她想着說點什麽好時,邊上的人因為她動了一下,睡得很不安穩,一下就醒了過來。

程曜看着病房內的人,思忖了一會,起身叫了句阿姨。

“我們聊一下。”俞雪萍看向他。

“嗯,好。”

他應了聲,拿了個枕頭塞在俞歡的背後,看了眼梁浔後起身。

“哎,媽......”俞歡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兩人已經往門外走了,程曜還回頭給了她一個沒事,要她放心的眼神。

一時間,病房只剩下她和梁浔兩個人。

她無聊的拿起程曜的手機玩着,随意招呼了句:“随便坐吧。”

“歡歡,你這兩天好點了嗎?”他也沒坐,看着頭也不擡的人,一貫禮貌的問了句。

她散漫地回了句:“還行吧,你還是叫我俞歡吧。”

“那你好好休息,到時候出院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系我......”

俞歡放下手機,擡起頭看着他:“不用麻煩了,不需要。”

“俞歡,我覺得我們至少還是朋友。”聽着她語氣裏明顯的疏遠,梁浔有些無奈。

“我沒有故意想拆散我感情的朋友。”

“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麽,覺得我和我男朋友不适合,所以三番兩次的在我媽面前抹黑他,在他被網絡暴力的時候買水軍跟風造謠他?”

看着他眼裏的震驚,俞歡倒是不屑:“做過的事總要做好被別人捅破的準備,你覺得我們不合适,我倒是覺得我和你做朋友都不合适。”

她以前确實把他當過朋友,但以後不會了。

不僅僅是出于他做過不利于程曜的事,俞歡本質上就厭惡這種兩面三刀的人。

梁浔看着漫不經心又低下頭去看手機的人,一時之間連半句理由的找不到。

說不清是難堪還是羞愧。

他靜靜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心裏越來越清晰,或許以後她看都懶得看一眼自己了吧。

俞雪萍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程曜更是個話少的。

十來分鐘後,俞歡就見他回來了,忐忑又有些好奇:“我媽和你說什麽了,有沒有教訓你?”

“沒有。”

“是嗎?”

看着她失落又質疑的表情,程曜有些想笑:“你好像很希望我被教訓?”

“沒有。我只是覺得不太符合我媽以往的風格,所以她到底和你說什麽了啊?”

“沒什麽,只是叫我好好照顧你,要對你好。否則......”

她拉過他的手輕輕捏着:“否則什麽?”

“要我好看。”

“噗”俞歡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有些懷疑看着程曜。

怎麽聽這麽幼稚的話都不像是會從她媽嘴裏說出來的。

這種低級威脅人的話,俞歡覺得自己小學就說不出口了。

“那你怎麽說的?”

他輕笑,摸了摸她的頭:“我當然是答應了。”

行吧,你更幼稚。

“不過,程曜你要是以後真對我不好怎麽辦?”

“自行了斷。”

這個回答,俞歡認真想了五分鐘,發現找不到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撞了腦子,後遺症還沒消,現在還有點遲鈍。

算了,你贏了。

母女之間莫名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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