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入地宮(十)

探入地宮(十)

棺木燃燒殆盡,地上留下了長長的黑灰,忘憂走到了黑灰的旁邊,以腳尖撥開了其中的一片,露出了藏在黑灰以下的一個符號,那符號與原本留在棺中作晃子的黃色符咒上的圖案一致,也表示着,這是“天樞”的符號。

他擡頭重新看向那吊在空中點燃的油燈,發現油燈的燈座也出現了一個相同的紅色符號,便滿意地笑着走到了另一處棺木旁。

方才突如其來的記憶,讓他對瑤光閣這個地方有了那後續的記憶片段。

記憶中那個阻撓小男孩進入瑤光閣的人,後來惱羞成怒,向那個小男孩拔劍刺去,那小男孩只側過身子便避開了那像是突如其來的攻擊,同時在那人的腹部擊了一拳,讓那人跌倒在地,一把冰冷的短劍抵住了他的喉嚨,那人便瞬間愣在了原地。

男孩的眼目泛着淺淺的紅色,很快便變回了有着藍色與黑色的一雙異瞳。他的臉容沒有任何變化,冷冷道:“動脈,心髒,選。”

那人不禁喉嚨滾動了一下,冷汗從額上流了下來,顫聲道:“什麽?”

男孩沒有握劍的手,母指向上,食指抵在了那人的胸口道:“你答錯了,那由我來替你選。”

那人的眼中露出了驚恐吼道:“你殺了我,君上知道的話,也不會放過你的!”

男孩抵在那人胸口的手指發着紅光,一股強勁的靈氣自他的手指發出,穿過了那人胸口,那人臉上仍帶着驚恐之色,嘴角流下了鮮血,啞聲道:“瘋……子……。”

他倒卧的地上,流出了一大片從他胸口中流出來的鮮血,讓他整個人浸在了其中。

男孩臉上依舊淡然,搜着倒卧在地那人的袖口,取了他的帕子,把濺到他臉上與食指的鮮血抺掉,把沾了血的帕子随手抛到那人的身上,剛好把他驚恐的面容蓋上。

電梯的門打開,男孩沒有進去,而是轉身往瑤光閣的方向走去,口中輕聲道:“父皇有哪一天是放過我的?”

他走到了瑤光閣的門前,門禁的屏幕出現了一名紫衣女子的模樣道:“九皇子何以前來?”

男孩道:“君上囑我前來取櫻序。”

紫衣女子像是思考了片刻道:“君上有令,九皇子來到此處,需回答一個問題方能內入。”

“說。”

紫衣女子道:“何謂七星陣,陣法若處火,應如何解?”

男孩道:“七星陣為依北鬥七星而建之陣法,若為火,必須依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個位置,以火按序燒毀而破之。”

紫衣女子俯身作揖道:“得令,請殿下進內,以此法破七星陣,取櫻序。”

那時的記憶随着長風點燃火折子而中斷,他也不知道櫻序到底是何物,他只知道,火屬的七星陣破解之法,便阻止了長風點燃最後一道符咒。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讓他知曉自己的記憶,必須在這些人面前,繼續隐瞞下去,那便是,他是鬼界九皇子的事。

不難想象,這位九皇子的記憶會湧到自己的腦海中,只因為那是他的記憶。而且男孩殺死那人的招式,就是在木屬石室之中,他想要使出來的招式,那看上去,像是把靈力集中在手指,以手指代替槍,把靈力擊出,貫穿別人的身體。

雖然那記憶之中,他這位九皇子看上去不甚得寵,甚至也半點沒有皇子的模樣,就衣着而言,更像被遺棄的孩子,可他的身份,依舊是九皇子。

鬼界九皇子這個身份,在人界并不能為他帶來絲毫得益,反而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故還需對那些人隐瞞着。

也不知為何,他有種錯覺,這個所謂的為他而設的墓穴,不僅是為了把他的舊物還于他,而且還像是不斷把他的記憶尋回來,就像破解着封着他記憶的那層鎖一樣。

不知不覺間,他已把那些棺木燒得僅餘下最後一口,對應的位置,除了黑灰以外,便是留下了相應的符號。他在瑤光的棺木上,以血寫上了“star.”這個名字,那棺木便随即燃燒起來。

忘憂故意弄出衣衫的聲音,待棺木燃燒的期間,走到了一直在角落面向牆壁的長風,輕拍了他的背道:“好了。”

長風轉過身來,那還在燃燒的火光沒有落入他的眼目,反倒依舊是一身血污的忘優卻走進了他的視線中。他像是輕嘆了一聲道:“好了?”

“好了,等吧。”

火光漸漸熄微,不久後便只剩下了一堆黑灰與煙霧。忘憂走到了黑灰的旁邊,撥開了埋在黑灰之下的那個符號,此時七個符號皆現,每個符號都發出了一道筆直的黃光,直射頂上的油燈。那些油燈被黃光貫穿,燈油在那貫穿小孔中流到了地上的那些符號上。

澆上了燈油的符號發着紅色的煋煋之火,二人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以火而畫的陣法,他們站立的位置,剛好在陣法的圈外,忘憂的心裏暗暗驚嘆道:“這算是着了運,不然可能我們都會被燒盡。”

火光漸微,陣法中心的地面凹進了一塊,那埋藏在內的火屬石板,便露了出來。

長風跨過了那未完全熄滅的火圈,把那石板從凹處中取了出來,那緊閉的石門便緩緩地向外打開。

上官望舒看上去與進去前無異的二人緩緩步出石門,不禁嘴角上揚,負在背後緊握的手指也放松了下來。

從石室中走出來的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那只衣衫有些灰塵而毫無損傷的長風向他作揖後,便把手中的火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中。他輕握着那畫着火圖案的石板,緩緩地走到了上官嘉佑的身旁,輕輕地拿起了上官嘉佑的手腕,把那火鑰匙放在他的手掌中道:“皇叔。”

上官嘉佑微愣地看着上官望舒,臉上展露了微笑道:“這次讓我拿着?”

“總歸是要給皇叔的。”

他進這石洞時,看見那牆壁上的五行陣圖,便知道,必須要以四把不同屬性的鑰匙放入其中方能把門打開,他只要一直持有木鑰匙,那麽,即使其他鑰匙都交予上官嘉佑,自己也是手握着一道防線。

忘憂沒有在他們之間停留,勁直地向右面的土屬室走去道:“我去把土鑰匙取來,你們候着。”

“慢着。”長風的聲音在後響起,他向上官望舒彎腰拱手道,“殿下,”還沒待長風把話說完,上官望舒臉上便露出了一絲不耐煩,輕輕地擺了手道:“去吧。”

“是。”

上官望舒看着長風與忘憂漸漸遠離的背影,有種兩位孩童歡喜地結伴而行的感覺,他站在了這個位置,更像是看着郊游待其歸來的父親。那種感覺,仿佛是不想他們離去,又必須讓他們離去,又同時擔驚受怕,回來的時候,是否安全無恙般。

Emma掩着嘴微笑地看着上官望舒道:“公子請放心,土屬室并沒有何種大的障礙。”

上官望舒臉挂微笑看着Emma道:“姑娘多慮,在下的侍衛辦事,在下是放心的。”

“侍衛……,呵,公子是何等能奈,能有如此‘侍衛’?”

上官望舒挑着眉,輕笑一聲道:“姑娘此話怎解?是說他們的能力之高?還是話中有別意?”

Emma低下頭,玉指撓着胸前的長發緩緩道:“公子非愚笨之人,奴家何需明言。”

上官望舒猜得不錯,Emma是知道忘憂是誰,可從她的舉止言談來看,怕是連忘憂本人也沒有告知,但為何?在他看來,忘憂看上去像是單純,有點古怪,可實際,也可能并不是一個腦袋不好使的人,至少,他總有種,忘憂與他一樣,也像是把很多藏起來的人。既然是這樣,忘憂必定也察覺到Emma知曉他是誰,那也自然同樣會問她這個問題,可依Emma所言,忘憂是她的恩公,她為何不對恩公說,她這位恩公究竟是何許人也?

只有一個可能,忘憂的身份,無論是誰人知曉,對忘憂來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麽可以想象得到,忘憂不是普通功力深厚之人。

上官望舒在思考着這些的時候,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他淡淡道:“在下想請教姑娘一事,在鬼界之中,怎樣的人,才會有異瞳?”

Emma那沒有眼睛的黑洞看着上官望舒,像是散着一種贊許之色,她也好,忘憂也罷,也從沒有告訴上官望舒,自己是鬼族一事,除了一頭銀發以外,鬼族的唯一标記-紅瞳,也沒有在她的黑洞中呈現出來,上官望舒卻猜對了她是鬼族的身份。

一旁的上官嘉佑道:“果然,姑娘是鬼族。”

Emma輕笑了一下道:“公子的家族,看來,不出愚笨之人。不錯,奴家是鬼族。鬼族與人族,自古不和,奴家有何理由要告訴人族的兩位,何謂異瞳?況且,奴家并不知曉,異瞳何以形成。”

上官望舒心中輕嘆了一口氣,異瞳何以形成他并不知曉,也問不出來,但Emma卻間接地讓他确認了一件他回避的事情來,那便是忘憂是鬼族的事。

他并沒有否認“在鬼族”這個設定,而是就在這個問題之中回答了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卻意外地回答了上官望舒有意以這種方式去問的那個答案。

他負在身後,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輕握,想讓自己的思緒投到那些手指中,不讓他此刻的臉容浮上半分不自然的表情。他又像是對這個問題失去了興趣般,看着剛剛被關在土屬室石門,輕聲道:“你的恩公進去了,我們在此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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