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探入地宮(十一)
探入地宮(十一)
石門依舊随着二人踏進石室的時候關閉了起來,長風點燃了壁燈,看着那些像是雜亂無章地擺放的棺材,不禁皺起眉來。
此石室的棺材,與方才火屬性石室的相仿,不同的是擺放的位置,以及這些棺材是以石而制,也就是石棺。
他與忘憂在石室中轉了一圈,看着頂上的天花,也依舊有着與石棺對應的位置而吊着未有點燃的油燈。
長風環手摸着下巴,在那石室走了一圈又一圈,還是看不出這個究竟是何種陣法。他看着靠在牆壁邊上,看上去發着呆,雙眼無神地看着眼前石棺的忘憂道:“怎麽?”
忘憂像是回過神來,從石棺上收回了視線,輕輕地瞟過了長風那微皺的臉道:“在想事情。”
這次的石室并沒有像前兩個石室一樣,有着讓他拾起回憶的事,反倒他走了一圈後,便大約猜到了這陣法的破解之法,只是他也有一種覺得過于簡單的錯覺,就像方才火屬性石室那樣,故靠在了牆邊,陷入了沉思。
他稍頓後道:“你對星座了解多少?”
長風蹙眉道:“從未聽聞。”他稍頓道,“是與星座有關?”
忘憂走到了其中一座石棺,摸着石棺的棺身,那裏有一處比較明顯刻畫出來的圖案,可那圖案甚是奇特,任由長風如何看,也想不出其然來。忘憂沒有回答長風的問題,輕輕地摸着棺蓋的邊沿道:“合我二人之力,你猜,能否打開這些石棺來?”
長風走近那石棺,掌上運了暗勁放在了棺蓋邊沿往前推去,可無論他如何用力,也未能把那棺蓋向前推上半分,他搖着頭道:“若能推上分毫,合力也是勉強可能打開的,可現在,卻是不可能。”
他的目光像是快速地落在了忘憂被鮮血染紅的衣袖,又把目光重新落到了棺蓋沉默起來。本來二人四手向前推去,或許能再推上分毫,可忘憂如再發力,他手臂的傷口便會再次撕裂,還是得想想以別的辦法打開石棺。
忘憂走過了那些石棺,那些石棺的棺身皆刻有不同形狀的符號,他繞了一圈又一圈後回到了原處,淡淡道:“六口石棺,皆不能打開,看來,解咒之法不像火屬性那邊,需打開石棺把內裏之物毀掉。”他輕捏着下巴,雙眸微垂道:“火屬性以火毀之,那土屬性又當如何?”
“埋起來?”
忘憂驚愕地看着長風道:“埋起來?”
長風輕點頭道:“塵歸塵,土歸土。既是棺材放于地上,那便把它重新歸于塵土,埋起來。”
忘憂掃過了那些石棺,雙眉微蹙道:“可你方才連棺蓋也打不開,要如何把這些棺材埋起來?”
長風蹲下身子,以手掌放在地上,良久後臉上挂着微笑道:“這是活土,可以以法術讓這些棺木下沉。”他擡頭看着忘憂道:“埋?”
忘憂輕輕地搖頭,手指微曲,重新摸着他的下巴道:“既然刻下了星座圖案,必定與這星座有關,先想想。”
他雖認得那些圖案是代表不同的星座,可他壓根沒有星座的其他記憶,不要說解陣,就連這些星座代表什麽屬性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把這陣法破解?
長風的聲音打破了他混亂的思緒道:“星座是什麽?”
他淡淡道:“人界有十二生肖,鬼界便有十二星座。而星座與五行看似有關,卻又并不完全一樣。五行有金木水火土,星座也有火土風水,但與五行不一樣。”
他此時輕嘆了一聲,卻不是嘆着自己解不了這陣法,而是嘆着為何這些像是知識大海的東西會在他腦中一直留着,而有關他自己的所有記憶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不是那讓他失去記憶的人,為了讓他的生活好過點,特意保留這些知識來?那還真是用心良苦。
長風道:“那十二生肖,是不是等于十二星座?”
“十二星座有其所歸的十二地支,不盡相同。”
“那你知道,他們對應的地支,是什麽嗎?”
忘憂輕眨了雙眼,擡眸看着長風輕笑道:“那倒是記得,可我不知道十二地支所屬的五行。”
長風挑着眉,眼裏泛着笑意道:“我知道。”
忘憂微微吃了一驚,又慢慢地嘴角上揚道:“是啊,我怎麽沒想到,你們這些人族,生處五行之中,怎麽可能連這些基本知識都沒有呢?”
長風聽着忘憂以“你們”開始稱呼着人族,便知道,他已在衆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确認了自己是鬼族的身份,那讓他的本已輕揚的嘴角微微下沉了起來,輕聲道:“忘憂,你想起來了?”
“想起什麽?”
長風輕呼了一口氣道:“你是鬼族的事。”
忘憂微愣地看着長風像是帶了一絲失落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方才在無意中,以“你們”稱人族,他的聲音沉了下來道:“我現在的模樣,與鬼族無異,何不索性以鬼族自居,省去确認的麻煩。”
長風輕眨雙眸道:“忘記未必是壞事。”
“忘了太多,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你覺得是好事?”他不想與長風再在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上再斟酌什麽,便轉換了話題道:“你且說說哪些地支屬于土屬。”
長風的表情回複了淡然,看着忘憂道:“戌,未,辰,醜。”
忘憂口中喃喃地念着這四個字,又喃喃地念起了一些長風未曾聽過的名字,只見他的目光一直掃着那六口石棺的棺身上,須臾便嘴角上揚道:“射手,處女,雙子,雙魚,這些石棺,都有。”他走到了這四口石棺的旁邊,輕撫着那些圖案道:“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有辦法一次把這四口石棺都埋了嗎?”
長風看着那四口石棺,思考了片刻道:“可以,但,你先過來。”
忘憂走到了長風的身旁,他便雙掌着地,口中念着咒語,目光落在了那四口石官的底部。只見随着長風念咒的聲音響起,地上的泥土像是開始鼓噪般,泥沙在地上跳動,不少小石子飛彈到他們的身體上,打在他們的衣衫之中,可他們二人的目光并沒有從那些石棺中移開。
地面裂動,那四口石棺壓着的泥土慢慢地向兩面挖開,随着向兩個挖開的泥堆漸高,那些石棺同時慢慢地向下沉去,不久後,棺頂便比地面還要低下。長風止住了喃喃的聲音,雙掌離開了地面,在空中快速地結了印,那些被扒開的泥土便盡數往石棺陷下去的坑倒下,慢慢便把那原本挖出的坑填補完成。
頂上相應的油燈亮起,其中一盞油燈掉下了一塊石板,掉到了地上,忘憂緩緩地走到了那石塊的旁邊,拾起了石塊看着,淡淡道:“土鑰匙。”
石門緩緩打開,他們相對看了一眼,映在眼中的人,仿似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加深了聯系,也像是在思考着,為何會輕易相信對方的說話。
忘憂輕眨了眼眸道:“走吧。”
忘憂踏出門外,便幾乎與在門外候着的上官望舒撞個正着,他頓了步子,微愕道:“殿下,你站在此處作甚?可以走遠一點的。”
上官望舒在他們進去以後,便像是索然無味地在洞穴轉悠,旁人看來,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在打發時間,可上官望舒卻是在利用轉悠作為晃子,慢慢向石門的方向移近。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一直在意門後的二人,或是,其實只是在意那麽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待在一起,總而言之,就是在意。明明只是認識了兩天的人,明明就是對那人一無所知,明明就是一位讓他難以接受的髒亂之人,為何會在意,無論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他對自己唯一答案,也只是:或是因為他是鬼族,讓他覺得新奇,讓他在意罷了。可他還是解釋不了,比起在意那人一個人呆着,更在意兩個人進入了石室,呆在同一個空間。
忘憂看着上官望舒有點走神的臉,以土鑰匙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讓他移走的神識重新拾了回來道:“來,拿着。”
那語氣簡直讓上官望舒哭笑不得,就像他才是自己的主子般。上官望舒從忘憂的手中接過了土鑰匙,轉身走到了上官嘉佑的身旁道:“現在四種屬性的鑰匙已到手,就差盒子裏的東西了。”
他的目光移到了一直站立于一旁,臉上挂着微笑的Emma:“姑娘可有法子?”
Emma輕笑一聲,走近到忘憂的耳邊,向他低語道:“恩公是想奴家幫你?還是恩公自己解圍?”
忘憂挑着眉,遞起了手,撫着Emma的銀發,把她輕輕地向自己拉近了些,在她的耳邊道:“你倒好,說是來幫我,卻一直袖手旁觀,我都要懷疑你在此處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Emma輕扭過頭,幾乎貼近他的耳邊道:“奴家的作用,待會,恩公便會知曉。”她頓了頓微笑道:“不過,奴家現在也可以發揮作用,替恩公解憂,如何?”
忘憂輕笑道:“若你不做點什麽,我便在此處把你撕碎。”
Emma笑得開懷,稍稍離開他的耳邊道:“撕不了,恩公的靈力被封,能力雖仍在人族之上,可面對鬼族,恩公應許已察覺,沒有靈力,等同廢人,普通的鬼族,也許能應付一二,可現在的恩公,連奴家的衣缺也碰不了。”
忘憂回想與巨人對應的情景,想要反駁,卻完全反駁不了。他不知道巨人的能耐,在鬼族算是何種等級,可他那時候幾乎用盡了力氣,還只是勉強地避過他的斬擊,甚至最後要把他困在窄道中,廢了一只手,才把他殺死。
靈力在鬼族,看來是再重要不過。
Emma看他像是無意反駁,又板着的臉,離開了他的耳邊,退了兩步彎腰拱手道:“奴家所授之法,請恩公在盒中嘗試。”
忘憂心道,這Emma倒是不笨,特意靠近自己,在衆人看來,就像是在自己的耳邊傳授着秘法,實際是在與自己玩着文字游戲。他不經意地嘴角上揚,目光掃過了那三人的臉,也不知為何,那三人的臉各自有着不一樣的表情。
上官嘉佑的眼神帶着閃爍,那表情像是想看着他這邊,卻又不去看,随意地把焦點落在了洞穴的某一處。
長風的臉容淡然,可眼中透中了一種随時出擊的戰意。為何要有戰意?忘憂無論怎樣想,也想不明白。
要數最為微妙的,便是與自己的眼睛對看着的上官望舒。他那一直藏起來的表情,此刻像是表露無遺地浮現在他的臉上,因為他此刻的臉,除了臭到不行以外,便并沒有再多的表情。
他前天便覺得,他的新主子脾性雖不好,可這些天卻從沒有把那些寫在臉上,但此刻也不知道為何,那臭臉很直白地告訴着忘憂,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而且上官望舒也不避嫌,直直地盯着忘憂看。忘憂倒是疑惑地看着他道:“殿下,我是做錯了什麽嗎?”
上官望舒眨了眼,重重地揮了衣袖轉過身去道:“不知羞。”
忘憂更疑惑地看着那散着怒氣的背影道:“我哪裏不知羞了?”
我明明有穿衣服,倒是你這班人把我的身體看光了,我還沒說你們不知羞,怎麽反倒說我不知羞了?
忘憂在心裏吐着不快,臉上卻沒有展現出來。
一旁的Emma掩着嘴笑道:“恩公雖身手不凡,卻在一些事上,愚笨得很。”
上官嘉佑輕咳了一聲,走到了忘憂身旁,取出了那打不開的長形盒子,交到了他的手中道:“既然這位姑娘已授小兄弟此盒打開之法,那便勞煩小兄弟把它打開吧。”
忘憂接過了盒子,輕嘆了一聲,慢慢地走到了牆壁那陣圖旁邊,看着臉上依舊帶着不明怒意的上官望舒道:“殿下,先把屬性鑰匙放在陣上,我再把這個打開。”
上官望舒沒有回應他的說話,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了陣圖旁邊,走到了忘憂的旁邊,把手中的木石板與土石板,分別放在了右面,與中間,繼而讓開了位置,讓身後的上官嘉佑,把水與火的石板放到了上面,以及下面的位置。
他沒有看向忘憂,目光落在那已放了四塊石板的陣圖道:“就差左金,你手中的東西。”
忘憂感覺他家主子不是在與自己說話,而是與陣圖說話,不然他為何不看向着自己,而是像是面壁思過般,看着陣圖?
可他卻還是回應道:“嗯。”
他轉過身去,以身體擋着衆人的視線道:“Emma說,秘法不能讓旁人看,否則法子便不湊效。”他沒有等那些人的回應,便偷偷地在血袖上抺了未幹涸的鮮血,在盒子的上方簽下“star.”,那盒子便卡擦一聲,發出了打開的聲音。
他以衣袖把盒子上的字擦掉,轉過身來,拿着盒子道:“鎖已解,可以把它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