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入地宮(十四)
探入地宮(十四)
Emma的手覆在忘憂的手上,握着櫻序,忘憂感覺,她指尖沒有傳來應有的體溫,冰冰涼涼的。她猛然地用力,握着忘憂的手向自己的眼睛刺去,瞬間,一股沒有溫度的暗紅灑到了忘憂的臉上,跟前的人右眼之上,便插着一把短劍。
忘憂沒有松開手,只雙眉緊皺道:“你這是何意?”
Emma口中發着痛苦的□□,臉上挂着微笑,以忘憂的手轉動着插在右眼的短劍,在她的眼中轉了一圈,忘憂沒有松手,也沒有把手收回,只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做着這種非常人能做之事。
一圈轉畢,她把忘憂的手放下,以手指把血紅的眼珠從眼框中取出,放在手心,口中喃喃地念起了咒文,手心的血紅眼睛便慢慢地結出了一些晶體,不久後,晶體覆蓋了整只眼珠,形成了一顆紅色的珠子。
Emma把珠子放到了忘憂的手中,苦笑輕聲道:“這便是,鳳凰之眼。”
忘憂沒有想過,所謂的鳳凰之眼,是真為一只眼睛,而且鳳凰,便意指跟前這位皇女,鬼族中的鳳凰。他輕握着珠子,雙眉緊蹙道:“你為何要給我?”
Emma微笑道:“這是您下的令。若然您不死,便讓我把鳳凰之眼交付于您。”
“‘欲盼一縷紅衣,貪向三千銀絲’,我猜想,你所說所盼的紅衣銀發之人,便是我,可我不解,這是千年前的墓穴,你我皆是千年後的人,我何以把這墓穴建成,又何以把你們困在此處,何以向你們下令,讓你們把我殺掉,又讓你保護我?這,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Emma的手指變成了沙粒,散落在地上,她臉上依舊浮着微笑道:“皇兄,這些事,我不能對您說,但您總歸會知道的。”她輕笑了一聲道:“只有一件事,皇兄請記住,就是,Emma不像Edwin與Eden般,讓皇兄生厭。皇兄是因為把我救下,才把我放到此墓穴,而我,只是為了報恩而已。”
她腰間以下已變成了細沙,整個人短去了一半。忘憂蹲下身子,與她的視線保持平衡,輕嘆道:“我可以為你做什麽?”
Emma微愕地看着忘憂,續而展露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道:“皇兄為我做的,已足矣。”她微頓道:“那石像上的紅石,是特意埋在此處,以作混淆旁人視聽之用,皇兄取去便是。我與那人一樣,不想讓皇兄就此離去。鳳凰之眼的使用方法,我便不告訴于你。”她輕笑了一聲道:“可我知道,你總歸是會知曉,會想起來的,那我便就此作罷,助皇兄,再争取一點時間吧。”
忘憂看着她漸漸消失的身體道:“那人?那人又是誰?”
Emma沒有回答,她的身體只剩下一個頭顱,泛起了一種讓人安定的微笑,那微笑泛起的笑意,忘憂感覺,是目前為止,真真正正的笑。她閉上了眼,柔聲道:“如果,世上再沒歧視,世上再沒優劣之分,世上再無鬼無人之別,那該多好啊。”
她的眼角流過了一滴甘露,滴到了由她身體化作的細砂之中,結成了一個小點。她最後的一句話,随着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淚滴,傳到了忘憂的耳邊道:“皇兄,take care.”
Emma的聲音落下,最後的發頂也變成了細砂。忘憂想去觸碰的手停在了空中,卻輕握着拳收了回來。他看着倒在地上,已然成了幹涸的屍體的兩名黃衣人,臉上除了淡然以外,再也找不到一絲多餘的感情。
明明倒在地上的三人,皆是自己的手足,卻在他們離去之時,心裏沒有一點波瀾。他站直了身子,打開了握着鳳凰之眼的手掌,默默地看着那充滿着血色的紅珠,心情卻完全沒有起伏。
他看着前方那高大的雕像,視線落在了那紅色的眼珠之處。
他使了靈力,躍到了那處,把那裏面的紅色眼睛摘了下來,那是一顆與鳳凰之眼相仿的結晶,這便是Emma所說,以混淆旁人的東西,可這東西又是誰埋在此處?是他自己?還是,Emma口中所述的“那人”?
他輕輕地從石像的肩上躍了下來,在兩具幹屍的跟前忽然出現了一團黑霧,忘憂面容冷淡,舉起了手中的手/槍,槍口對準了那黑霧。待黑霧散去之時,裏面出現的人,卻讓他微愣在原處。
那是一身黑袍,面上挂着雕花華麗白色面具的人。忘憂的槍沒有放下,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冷冷道:“隐。”
那身黑袍正是把忘憂置在水池旁的隐。隐像是以槍口對着自己的忘憂并不意外,他看見那渾身是血,逢頭滿臉的忘憂,又看了地上的兩具幹屍沉聲道:“你可有受傷?”
忘憂像是沒想過他一來便是這句般,微愣了一下後苦笑道:“你看我是像沒有受過傷?”
隐沒有接他的話,他像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後,遞起了手,淡淡道:“把鳳凰之眼,交來。”
忘憂輕眨了眼,冷笑道:“你才剛到此處,又如何得知鳳凰之眼在我手中,而不是別處?”
“你的一切,我盡數皆知。”
“哦?你倒是比我自己還要清楚,那麽,你告訴我,我的名字是什麽?我是誰?”
隐沉默着沒有回答,空氣莫名地生出了一份寂靜,忘憂冷笑道:“你不是說,對我的事,了如指掌嗎?怎麽連我的名字也喚不出來?”他的臉慢慢地沉了下來道:“還是,讓我忘記所有的,便是你。”
隐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他遞出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道:“你不必知曉。我說多一遍,把鳳凰之眼,交出來。”
忘憂輕笑道:“我不交,又如何?”
藏在面具以下的面容像是輕皺了眉,淡淡道:“那只能,得罪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躍到了忘憂的跟前,忘憂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躍到跟前之時,他便向隐開出了兩槍,全數皆打在隐的肩上。可隐的動作卻像是完全沒有受傷般,以雙手快速地捉着忘憂的手腕,把他重重地靠在了石像的腳下。
忘憂看見,子彈确實是打進了隐的雙肩,他的雙肩正泛起着鮮血的濕潤,他這只頃刻之間的時間,那子彈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雙肩中退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忘憂看着那面具的眼睛沉聲道:“你是鬼族,而且,此等自愈力,并不是一般的鬼族,你到底是誰?把我置在林中又是為了什麽?”
隐捉着忘憂的手把他高舉壓在石像上,像是收緊了一下,忘憂的雙手便多了一道褐色的光圈繩索把他捆着。隐的雙腿把忘憂的腿壓在石像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他以一只手按着忘憂被捆着的雙手,淡淡道:“鳳凰之眼,在哪?”
忘憂使勁地掙紮想要從捆着自己的人手中掙脫,可無論他如何動着身子,還是絲毫動彈不得。
他的靈力雖然沒有完全恢複,可即使如此,方才對着Edwin與Eden也沒有立刻便敗下陣來,若是單打獨鬥,可能也不必耍小聰明便可把那二人打倒。可現在,他不僅被隐輕易地把自己壓制,而且在他的壓制之下還完全動彈不得,隐的修為,可想而知,是比他認知的那些人要高得多。
忘憂泛着輕笑道:“我不交出來,你又耐我如何?殺了我?”
隐輕嘆了一聲道:“你知道嗎?常人并不能傷我分毫,只有你,才能傷及于我。我把這些告訴你,只想讓你知道,我所做的事,皆是救你,而不是殺你。”
“呵?那便奇了,為何世間只有我能傷你,旁人卻不能?而且我看不出來你現在是救我。若是救我,為何在我取得鳳凰之眼之後才出現,而不是在我被那兩家夥壓在地上的時候出現?”
隐捉着忘憂的手指收緊了些,忘憂感覺,跟前的人身子像是顫抖了一下,便聽着沉重的聲音道:“我控制不了,來到你身邊的準确時間。”
“我倒好奇,一個生人,如何以黑霧穿梭于各處?若你不是在我跟前這樣把我按着,我倒是懷疑你是咒魂,而不是生人。”
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像又再次長嘆了一聲道:“不把鳳凰之眼交出來?”
忘憂輕笑道:“不交。”
“好。”
隐的手探到忘憂的腰間,把他的腰帶解下,衣裳便随之散了開來,露出了那結實的胸膛。忘憂沒有想過他來這出,雖心裏震驚,可臉上依舊挂着輕笑道:“怎麽?我可是對男子沒有興趣,你替我解下衣裳,我也不會對你心動半分。”
隐冷笑了一聲,把頭湊到忘憂的耳邊道:“是嗎?我本來只是想在你身上搜出鳳凰之眼,現在,倒是讓我生出了別的思緒來。怎樣,要不要試試,你是否會對男子心動?”
隐的呼吸在忘憂的耳邊吹着,讓他浮起了一絲酥麻的感覺,他輕輕地滾動着喉嚨道:“怎麽?若我不從,你要硬上不成?我雖沒有記憶,可我還是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就你這種,一定不是我喜歡。”
隐捏着忘憂下巴沉聲道:“那我讓你回憶一下。”
他重重地貼在了忘憂的嘴唇上,捏着忘憂的下巴讓他把嘴張開,與裏面的濕滑之物緾繞起來。忘憂被突如奇來的襲擊弄得腦袋一片空白,他想把手抽出來推開跟前的人,可無論他如何發力也争脫不了。隐的吻漸漸加深,他把忘憂的手放開,摟着他的腰提起依在石像上,與之繼續緾繞。忘憂的手被放了下來,也不知為何,他并沒有立刻把跟前侵占着自己唇齒的人推開,而是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輕捉着他散落在肩上的長發。
隐的手探在忘憂的腰間,他的吻漸漸移向忘憂的耳朵,侵占着那裏的軟處,讓忘憂不自覺地發出了輕哼的聲音。他此時像是驚覺到什麽,猛然地把跟前的人推開,喘着氣,以衣袖擦着嘴唇狠聲道:“滾!”
隐發着輕笑,看着一臉怒容的忘憂道:“我總算,看見了你發怒的樣子。”他以指腹抺過嘴唇道:“方才說不喜歡的人,到唇舌緾綿之時,為何又欲拒還迎?”
忘憂的臉泛起了紅暈,側過頭去不再去看這人,沉聲道:“我瘋了。”
隐也不再與他在言語上争奪什麽,收回了笑意,走近到他的跟前,把忘憂泛着紅的下巴托起,再次親吻着那柔軟之處。他這次親得溫柔,雙手把忘憂向自己摟緊,忘憂輕喘着氣,就這樣被他溫柔地吻着,卻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反之,嘴唇卻不停回應着那緊貼着自己的吻。
這種觸感,他太熟悉,熟悉得讓他懷疑,跟前與自己唇齒相貼的,是自己的什麽人般。
隐在他的頸間與肩上落下了紅點,最後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手中拿着紅色的珠子,與忘憂那眼角泛紅的長眸對看着。他在忘憂那雙漂亮的紅瞳中,看着自己的倒影,輕喘道:“鳳凰之眼,我收下,此後的事……來日再續。”
忘憂的心忽然泛起了一絲波瀾,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這般回應着跟前的人,只別過了臉,輕喘道:“反正我打不過你,你要取走便取走。”
隐輕笑了一下,拉起了挂在忘憂手臂上的衣裳,披在忘憂的身上後,解下了捆着忘憂雙手的光圈道:“我這便要走,下次……,總歸那句,我所做的,皆是保護你,而非害你。”
忘憂沉着臉,整理着身上的衣裳,不去看這方才還在與自己唇齒緾繞的人冷冷道:“我誰也不會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隐的腳下現起了黑霧,黑霧漸漸升起,把他籠罩了起來。他看着一直不直視自己的忘憂,臉上挂着微笑道:“那也無妨。我會再來尋你的,take care。”
黑霧散去,沒有留下那人的一絲氣息。忘憂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撫着還留有餘溫的嘴唇,原本起伏的心跳,漸漸平複了下來。
他雖然不想承認,可方才,自己确是不讨厭,還像是有點喜歡。
他輕輕地搖着頭心道:他到底與我是……?
他輕嘆了一聲,把手中的紅色晶石握在掌心,輕輕以指腹抺過下唇,像是抺去方才的痕跡般,悠着步子,往土牆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