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來的是楊聽覺,他收拾完便來找玄深練習飛舟上練到一半的劍法,誰知……碰到這樣一幕。

那孩子站在門口呆呆的,像是沒反應過來。

“聖女請回吧。”玄深開口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他倒是沒覺得氣氛有什麽不對,甚至對楊聽覺不說話感到疑惑

明玉兒護着被玄深觸碰的手腕低着頭匆匆離開,像是兩人做過什麽不能為人知曉的事一樣,路過楊聽覺時,楊聽覺無意的朝人看了眼。

随後轉頭對着玄深,一臉隐忍的問“劍尊喜歡那樣的女子?”

玄深看他一眼,轉頭朝外面院子而去“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小孩,楊聽覺跟上,憋屈的吐出口氣,“那……劍尊您喜歡什麽樣的?”

玄深不答,楊聽覺練了幾遍劍法,不斷的找話口,始終圍繞着這個話題。

最後玄深不耐煩了直接将人連劍打包扔出了溫池宅。

“去通知你師兄師姐,叫他們準備去拜見玉章門門主。”

自始至終都沒能得到答案的楊聽覺洩氣,拿着劍心情低落的離開。

玄深喝了口茶,眼見着人離開神色不明,也不知是不是他想的太多,這小弟子怎麽同他那死對頭如此相像?

大概只是錯覺吧,畢竟兩人沒有任何共同點,他也只是全憑直覺。

來接待幾人的依舊是明玉兒,只是這次她顯然調整好了情緒,再次恢複成了那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對待玄深也沒有其他情緒。

“請諸位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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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弟子東看西瞧,對于玉章門充滿好奇,畢竟這種友好交流的情況很少。

玉章門門主是一個出竅大圓滿的中年人姓佘,名餘虹

長得不怎樣只能說能看,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成就了玉章門,明玉兒便是他教出來的徒弟。

“恭迎劍尊”那位餘門主腆着張笑臉起身迎接玄深。

玄深朝他點頭,算打過招呼,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劍就放在手邊,随手就能夠到。

餘虹臉帶笑意,望着玄深,“不知……劍尊這次可要帶幾個弟子走啊?”

玄深手中捏着茶盞沒動,随口回了句“不帶”

“不帶?”餘門主笑臉僵硬

友好交流的習俗便是兩派交換弟子,把自己門派的作為交換生換出去,留下天山門派的弟子,像這種不帶的也不是沒有。

玄深不再回答,放下茶盞無所事事的看着這所謂的接風宴,臺下同人族皇室一般,是幾個衣着暴露的女子手拉手跳着舞蹈。

他向來讨厭這種熱鬧的場合,玄深轉而低頭一言不發,只想趕快将這什子的宴會混過去。

餘虹見玄深不答僵着個笑臉笑,“這……幾位弟子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宴會快到結尾,喝得醉醺醺的玉章門門主終于是想起來了接風宴的主角,站起來朝着玄深舉杯,“劍尊,我敬你一杯!”

玄深剛開始沒反應過來,餘門主以為劍尊沒有聽見,下了座位朝着玄深走來,“劍尊……我,嗝敬您一杯……”

玄深皺眉,擡起桌上茶盞準備敷衍過去,就在餘門主靠近的同時他聞到一股極難聞的血腥味,其味道之大,起碼宰殺了不下近千只雞,味道甚至比楚擇身上的還要濃!

玄深手差點控制不住的将茶盞扔了出去,穩住手後眼神落在面前玉章門門主身上帶着探究。

他忍着不适将茶水吞咽進喉嚨。

那玉章門門主敬完酒樂颠颠的回到了座位上。

可惜在座的沒幾個對門主身上味道提出質疑,像是聞不到一樣。

那門主身上血腥味濃厚不可能只有他聞到,也可能是因為他用了特殊的遮掩方法,而那方法在月影貓的鼻子下是沒有用的。

玄深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看來……這玉章門也不如表面的幹淨。

月上中天,宴會終于結束,玄深擡腳迫不及待的離開,再不離開被人拉着可就走不掉了

他并沒有回溫池宅,轉而隐藏身形跟着那門主。

只可惜跟了一路,那門主喝多了就說出一句把明玉兒給我叫來外其他什麽也沒有透露。

玄深只得一個人回到宅子,走到門口才發現那站了個人,是那個锲而不舍一直要問玄深喜歡哪種女孩的楊聽覺。

“劍尊!”看見自己想見的人,楊聽覺眼睛一亮。

玄深甚感頭疼,面對這小弟子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直接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說完将人拂開進了宅子。

楊聽覺張嘴,想說的話憋在嘴裏,“可是……”

最後他失落說“好吧,劍尊早些休息。”如果他頭上有耳朵,想必此時已經垂了下來。

楊聽覺覺得這麽晚去煩劍尊實在不應該,抱着心疼劍尊的心情離開此地回了自己屋子。

當然說休息的兩人都一致的沒有睡下,一個冥想打坐,一個盤腿坐在榻上修煉。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那位餘門主派人将安排好的日程給了玄深,玄深看了,将丹藥交流的事交給那三位丹峰弟子後事不關己的離去了。

李皆枉:“……劍尊這樣真的好嗎?”

他懷着擔憂疑惑的心情看着自己手裏的日程表。

劍尊離開時将任務交給他說讓他安排就好,雖然但是,這麽不負責任的峰主他真的是頭一次見!

李皆枉嘆氣,将今日事務分配好,同兩個師妹說了一番,幸好那兩位師妹還算配合。

玄深沒有想過自己将事情交給李皆枉有什麽不對,這家夥都親傳弟子了能幹的不該比普通弟子多些?

抱着這樣的想法,玄深回頭去找了餘門主

他還對自己昨晚聞到的血腥味念念不忘。

“劍尊?”

餘門主放下澆藥草的水壺,連忙擦了擦手迎上來,一張丟到人海裏都找不出來的臉上帶着笑,看起來倒像個平凡正常的煉丹師。

玄深朝人點頭随意起了個話題“門主,不知玉章門中可有藥人?”

他敢直接問是實力在那,餘門主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對一個大乘動手,畢竟動手後死的是誰就不知曉了。

餘門主驚訝的看着玄深,面色坦然“劍尊怎麽會得知……藥人一事?”

“這麽說來門主是知曉的?”

玉章門最近流言蜚語滿天飛,什麽門主圈養藥人煉丹,放血什麽的都有,玄深這個常年只知道修煉的狂魔都聽到了些。

餘門主點點頭,很是愁苦“這事……很難解釋,不若劍尊跟我去看看自會知曉。”

玄深點頭,暫時相信了這家夥的言論。

餘門主擦了擦手,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鑰匙,對人道“劍尊請跟我來。”

玄深跟着人去了,餘門主也不知想帶他去哪,跟着走了半天發現是下山的方向,路上遇見了來找玄深的楊聽覺,一看到玄深就跟個要喝奶的孩子般不肯離開。

玄深同他熟悉,想跟也就跟了,畢竟就算出事他保一個弟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劍尊原來這麽平易近人。”那餘虹一邊笑一邊引路。

玄深不想多說,奈何這小弟子是個能說的,“那當然,劍尊對我們可好了。”

提起劍尊,楊聽覺眼睛放光,和換了個人似的,“門主有所不知,我剛上天山時便是因為劍尊曾經救過我一命,想當初……”

玄深從不知還有這等往事

幾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半山腰,當然,一路上基本都是楊聽覺在說,兩人在聽,餘門主也沒有絲毫架子,和人聊了一路。

“便是此地了。”餘虹打開門,讓玄深和楊聽覺先進去,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門主,餘門主的行為沒得話說,就連對待弟子也沒有絲毫看不起,給人增加好感。

只是餘門主身上濃烈的血腥味讓玄深一直無法直視這位門主。

餘門主打開牢籠的門,一股血腥氣從裏面飄出來,和餘門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玄深皺眉,抛下兩人快速走進黑暗。

剩下兩人連忙跟了進去。

餘門主一邊跟着跑一邊解釋,“劍尊大人有所不知,這裏是玉章門血牢,一般都是關押犯錯弟子的,只是最近出事的弟子過多,愈善堂放不下這才轉移到這裏。”

玄深沉聲問“出了什麽事?”

不怪他控制不好情緒,實在是眼前一幕像極了人間煉獄,零零落落幾個弟子在無數擔架邊徘徊,手中拿着碗,不停的放着躺着弟子的血,血溢滿藥碗灑落在地,躺在擔架上的弟子身下滿是鮮血,身體微微抖動,急促的呼吸向玄深證明人還活着

見有人來其中一個親傳服飾的弟子走過來抱拳行禮神色凝重,“門主,除了最先犯病的那幾個弟子,其他所有弟子病情幾乎都加重了。”

餘門主嘆了口氣,對玄深道“這就是在下要說的,本門有一位弟子不知怎的煉丹出了問題,從煉丹房出來後皮膚潰爛神情瘋癫,把自己的皮肉抓得鮮血淋漓,血肉橫飛,最後竟然直直折磨死了自己。”

玄深靜靜聽着,餘虹繼續道“沒有辦法在下查看許多醫書都得不出醫治之法無意間看見有弟子給自己放血後神情放松這才找到了應對之法。”

“你說他們這樣都是因為犯病?”楊聽覺好奇的問了出來。

“可這模樣不就是丹毒麽?”

渾身奇癢抓而無用,臉上紅腫泛紫很明顯的丹毒特征。

“如果有那麽簡單就好了!”餘門主攤手,臉色哀愁,“治療丹毒的藥丸根本沒用,且這中毒還有幾率傳染。”

玄深一邊聽他們說,一邊觀察離自己近的弟子,确實如楊聽覺所說,這症狀像極了丹毒。

那弟子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了,手腕上鮮血滴落,身上露出的皮膚被抓得不能看,他□□出聲,一副痛苦的模樣。

“想必……餘門主私下圈養藥人的傳聞便是如此來的吧?”楚擇開口

餘虹臉色難看的點頭,随後對人彎腰“實不相瞞,将這件事告訴劍尊便是想請您替我找找池丹仙。”

劍尊同丹仙交好這是修真界都知曉的事。

而池丹仙為修真界煉丹第一人,一個區區小毒想必是沒有問題

“我想以玉章門的名義遞上拜帖靈蘊門不會拒絕。”

玉章門雖然小但怎麽也算個中等門派,靈蘊門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

“劍尊您有所不知,在下……同靈蘊門有些仇怨。”餘虹臉色為難

玄深懶得再扯,點頭應下,“此事我會過問池子舒,至于他會不會答應那是他的事了。”

餘門主感激的朝人道謝“劍尊肯幫忙餘某三生有幸。”

那躺着的弟子同先前的親傳弟子也朝玄深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

楊聽覺默默看着,自從說了那兩句話後便一言不發。

兩人了解了事情大概,同餘虹告別,走向上山的路。

玄深在前,楊聽覺在後面跟着,安靜了半路後還是楊聽覺先憋不住,他問“劍尊相信餘門主所說的嗎?”

玄深聞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為何不相信他?”

楊聽覺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為那位餘門主的演技過于浮誇了。”

玄深本以為這弟子已經被那門主蒙騙,沒想到倒是看得清。

兩人意見相投讓玄深有了交談的欲望

“說說”

楊聽覺見劍尊搭理自己立馬從頭道來,“第一,一般的門主門中出事第一個念頭一般都是向外界請求幫助,如果說餘門主是因為害怕給玉章門招黑而不敢放出消息,那血牢中的弟子便不會是那種感激的表情。”

“第二,餘門主自始至終都在重複弟子中毒之事,沒有絲毫想讓您插手這事的想法,只是想讓您将池丹仙帶來。”

“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那些弟子放掉的血并沒有浪費,應當是被餘門主收集起來了。”楊聽覺肯定道。

玄深贊賞的朝他看了眼,當時現場上百個弟子,擔架下血流成河基本沒人會關心那些血的去向,這小弟子心細如發當真是和他心意。

“不錯”玄深開口誇贊

楊聽覺得了誇,整個人更加興奮,正要開口,卻聽得玄深說“去看看那幾個丹峰弟子學習的如何了。”

楊聽覺:“……”

他無奈,跟着玄深朝幾個弟子處走了過去。

“要我說清心丹裏應該加這味混靈草,這樣能使藥效中和,讓人不那麽難受。”一個身穿玉章門服飾的男弟子說

“可是清心丹本就是依靠痛苦使人清醒,如此怎可再保持它的效果?”說話的是天山丹峰柳煙,這女子聲音輕而溫和。

“照你這麽說那不是應該在清心丹中加一味黃靈草?”黃靈草,一種可以改善體質的靈草,只是效用極為痛苦,不亞于抽筋扒皮。

柳煙雖然性情溫和,卻也不是個能任人拿捏的性子,兩人就這樣激烈讨論了起來。

旁邊坐着的李皆枉痛苦的揉着額頭,“你們冷靜些……”

“怎麽回事?”玄深本以為他們就算聊不到一起至少也不會吵起來,誰知這一看都快打起來了。

“劍尊,我們正在讨論煉丹之道。”李皆枉行禮,同玄深解釋。

玄深沉默,看着眼前面紅脖子粗的男弟子,再看看旁邊面色不愉的柳煙和溫靜

心底出現一個疑惑,你們丹修都是這樣讨論的?

“門主說請諸位前去餐堂用膳。”來的一個丹修說

“不去!我倒要将丹藥煉出來看看究竟是混靈草适合清心丹還是寒靈草。”那位和溫靜讨論的男弟子回答。

李皆枉搖頭,同劍尊告別離開這地去吃飯了。

玄深已經辟谷多年,就算在魔族養成了三餐不落的習慣對玉章門的飲食也沒多大興趣,主要是昨晚嘗了口實在是太難吃了絲毫不及魔族食物半分。

楊聽覺這孩子也是,就真成了他跟屁蟲了,玄深嘆氣轉身,“你不去用膳跟着我作甚?”

“啊?”楊聽覺疑惑擡頭,反應過來玄深離去的方向不是餐堂後臉色爆紅轉身逃跑。

玄深:“……”現在的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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