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十一
深夜
玉章門血牢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潛行在底層血牢周圍,他伏在牆邊,手中拿着把劍,面上蒙着張布,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盯着門口兩個快要睡着的兩個守門弟子,身影動了動,朝旁邊扔出塊小石子。
“誰!”兩個睡夢中的弟子突然驚醒。
趁着那兩個弟子過去察看的功夫黑衣人迅速朝着裏面竄進去。
只是同他想的不一樣,他還未進入門內就被人拎了起來,來人聲音沉而冷,“你想做什麽?”
說實在的,玄深能遇見這家夥可真是倒了三輩子的黴。
穿着個沒甚用的夜行衣就算了,夜探別人門派還拿着自己武器,想讓人不認出來都難,玄深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蠢笨的弟子。
這家夥要真是楚擇他當場表演把月弧給折了!
“劍……劍尊?!”楊聽覺壓低聲音,有些驚慌。
玄深尋了個安靜隐蔽的地方将拎着的人放下。
“我……我”楊聽覺結結巴巴的,想解釋什麽。
“把舌頭捋直再說話。”這孩子要是一直這樣我下去恐怕兩人最後會落得個被人發現的結局。
“我白日見餘門主有問題便想着晚上來看看……”說着說着楊聽覺低下了腦袋。
Advertisement
“裏面有陣法,你若是剛才進去了說不準會搭在那。”這也是為什麽他會把這破孩子拎出來的原因。
玄深想不通,出竅期的事你們這金丹都沒有的小弟子怎麽敢管的?
膽子怎麽就那麽肥呢?
楊聽覺自知錯誤,乖乖的閉嘴,任由玄深數落。
幸好這位劍尊不是個話多的,簡單教育了句就放過了孩子。
“回去再罰。”兩人差不多是在第二道大門處遇見的,都走到這了玄深不可能再費力将這孩子送出去,只得帶着繼續走了。
楊聽覺一聽可以和劍尊同行就興奮的不行,就連玄深回去後的懲罰都忘在了腦後。
“那劍尊,我們如何進這道門?”
玄深沉默,按照以往,他的經驗告訴他使用蠻力即可,可現在是半夜而他們還沒有确認餘門主是否就是真的作惡,貿然搞破壞不是劍尊大人的作風。
但要他破陣,他實在是不會。
不過很快一個過來的弟子給了他靈感,那弟子拿着一個令牌,鑲嵌在門上,那門便朝人打開,玄深依稀記得這就是白日那個給人放血的親傳弟子。
抓準機會,趁着那弟子開門的空檔玄深拎起楊聽覺化作輕風便往門中而去。
卡在鐵門關閉的一剎進入其中
這門後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玄深帶着小弟子藏身在了一處黑暗中,看着那親傳弟子走進來,他點燃了些蠟燭将這片空間照亮,滿屋血跡,前面不遠處還有一個紅色池子,不用猜,定是人血池,後面擺着個架子,架子上是一碗碗的鮮血。
玄深本就有一雙夜視的貓瞳,自然在進來藏身時就将裏面觀察過了一遍,楊聽覺看見了滿眼血色,臉色很是不好,他胃裏陣陣翻湧,有些想幹嘔。
這片封閉的空間裏空氣都是血的味道,就算已經習慣了這味道的玄深也有些不舒服,更何況楊聽覺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弟子?
那個點燃蠟燭的親傳弟子倒不覺得難受,他靜靜的将架子上的鮮血依次倒入人血池中,将一池血混合好後端着一個碗離開了。
楊聽覺呼出口氣,還沒等他徹底放松外面便傳來一道聲音,“血池準備的如何了?”
不是別人,正是餘門主。
楊聽覺剛放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玄深倒沒多在意,畢竟以他的實力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我以為門主今日不會來,畢竟……”說話的聲音是剛出去的弟子。
那個餘門主笑了聲,“你不用這麽慌張,那劍尊不過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可是……”那弟子還想說些什麽,被餘門主打斷。
“沒有可是,你将東西備好就下去吧。”
“……是”
聽這對話,下一步便是要進來這裏了,楊聽覺不由得靠玄深更近。
玄深低頭,唇語了句“別動”
他比小弟子高些,這小弟子就像在往他懷裏鑽一樣,讓他有些不自在。
楊聽覺沒有聽到聲音,但卻看懂了唇形,他沒敢說出自己害怕只是對人點點頭。
兩人拉扯的時候餘門主也進了門,那個親傳弟子給餘門主放好衣物後便離開了。
于是這空間中就剩下了三人,其中兩人在暗。
這地方陰森詭異,除了餘門主周圍一圈四周盡是黑暗
餘虹似乎是習慣了黑暗,褪下外衣直接走進血池,鮮血侵染上他白色裏衣,看着模樣甚是恐怖。
餘門主喟嘆一聲,靠在池邊和泡溫泉似的,那餘門主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變化,最後魔氣圍繞他整個身體。
玄深皺眉盯着燭光下的身影,他知道這餘門主有問題,誰知道這家夥居然作出這麽惡心的事,用弟子的血修煉,怎麽說也算不上正道的範疇了吧?
玄深正在糾結自己是否應該出去給這門主一劍将這件事解決時
楊聽覺口袋裏一顆白色珠子掉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不用看一定是碎了
玄深:“……”豬隊友說的就是你!
楊聽覺知道自己犯了錯也是滿臉惶恐
“誰!”這麽大的聲響餘門主要是不聾都能發現。
餘門主噌的一下從池中坐起,眼神兇狠的環視四周,魔氣在他手邊缭繞。
他對準暗處打了一記,那邊傳來重物落地聲,餘門主揮手點燃蠟燭,冷笑對着面前黑暗說,“堂堂劍尊……不會偷看人家洗浴都沒膽量站出來吧?”
玄深一時分不清這人是在詐他還是真發現了,不過他也并沒有想要隐藏就是了。
“餘門主”玄深放開楊聽覺,從黑暗中走出,還友好的同人打了個招呼。
餘門主冷笑,背後的手中捏着一串魔氣“是我玉章門招待不周,怎麽讓劍尊跑這裏來了。”
“多說無益”玄深眸色變藍,手中月弧出鞘,金色細小雷電纏繞,至強至剛的劍氣揮出。
只可惜楊聽覺并沒有注意到玄深的眸色變化,這地方太過昏暗,這孩子蹲在暗處瑟瑟發抖,劍尊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
尚且只有出竅期的餘門主渾身冒出黑氣,就連瞳孔也變為全黑,他帶着一層魔氣的手掌割破玄深金色劍氣五指成爪朝玄深抓來。
他已經入魔了
玄深藍眸中戰意凜冽,歸元劍法刺穿餘門主手掌。
“啊!”餘虹捂着被紮穿的手掌,不可置信的看着玄深手中月弧劍。
“歪魔邪道”玄深冷聲,手中劍銀光閃爍,一式落雁驚塵
餘虹連忙從地上滾過,躲開劍光,身上魔氣在打鬥中四散開來。
“門主!”門外傳來那親傳弟子的聲音。
門很快便打開,胡秋見自家門主被人打倒在地連忙從腰間抽出軟劍朝玄深攻了過去。
楊聽覺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拿起尺玉劍擋住胡秋去路。
餘虹不敢置信的看着玄深,明明不過一個年歲不到五百的小屁孩為何修為會如此之高?
最初他得知玄深是大乘時嗤笑不已,畢竟他活了這麽多年都還未成功合體,一個比他小近五百的年輕人居然是個大乘?
狗都不信!
現在事實卻狠狠的在他臉上扇了巴掌,臉都打腫了,這哪是大乘,這分明已經大乘中期了!
他厭惡玄深的同時又有些嫉妒這人的天賦
餘虹吐出口血,身旁黑色魔氣聚了又散,他站起身,不知抓了把什麽塞到嘴裏,眼神狠辣的盯着玄深。
變故突生,餘門主慘叫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眼神無光,身上的魔氣陡然增加,竟直接從出竅一路漲到了大乘。
玄深震驚,随即翻轉月弧擋住餘虹突破帶來的威壓,兩個大乘期交鋒造成的氣浪直接掀開血牢,血池裏的血飛濺滿地,屏風破碎震得玄深也朝後退了幾步。
玄深還分神将身後兩個小輩護住了
那兩小輩打得也挺激烈的,胡秋雖然是個丹修,軟劍使的倒也不錯,能同楊聽覺打個平手,當然,楊聽覺也是前幾日剛接觸的劍道。
回過神,玄深躲過餘虹那已經被魔氣腐蝕成白骨手掌,一劍迎上,将餘虹引至空中。
兩個大乘的打鬥可謂是天崩地裂,玉章門的弟子都從夢中驚醒。
“怎麽了怎麽了!”季婷迷茫着雙眼從床上坐起。
溫靜同柳煙相互看了眼,穿戴好便朝外走去。
李皆枉揉揉眼,打開房門,他一爐丹藥因為被這沖天威壓影響給毀完了,突然間也沒了煉丹的心情。
幾人彙合後一致的決定讓一個人去找劍尊,其他人朝着風暴中心而去,同去的還有明玉兒,他們是在血牢門口遇見的。
這位修真界第一美人只着一身素衣站在寒風中,風一吹,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刮跑一般。
“你們……能帶上我嗎?”明玉兒水盈盈的眸子望着幾個小弟子。
剛開始李皆枉并不同意,因為一個丹修過于脆弱,而且他們也沒有多餘人手來保護她。
可是這姑娘跟了一路了,李皆枉只得将人帶上。
明玉兒感激的朝他鞠了一躬,李皆枉問“聖女,你脖頸上是不是受傷了?”
明玉兒慌忙捂住脖子,“不……不是,可能是蚊蟲叮咬的吧。”
李皆枉點頭,好吧,就當做蚊蟲叮咬的。
……
玄深只有剛一瞬被餘虹所驚,而後便冷靜了下來,畢竟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定的自信,不過是從出竅到大乘而已。
玄深身上雷電纏繞,電弧和劍氣混雜一起看起來非常美麗,在場的也就只有身處其中的餘虹知道這看起來漂亮的劍氣到底有多危險。
他剛才只不過蹭過了一道劍氣,手上白骨差點被割裂開。
餘虹一雙黑色的恐怖眼睛盯着玄深,白骨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動起來,在空中畫着什麽。
玄深能看清是種符咒,但他對此一竅不通,無法他只好以蠻力破之。
月弧劍絲毫不給餘虹畫完的機會,一劍刺破那漂浮在空中的符文,用靈力繪制的圖案瞬間煙消雲散。
不等餘虹再有動作,玄深月弧一劍朝人喉嚨上架去。
“劍尊小心!”身後楊聽覺吼
那楊聽覺也不知是危急時刻爆發出的速度還是怎麽的,三兩步趕上前從後面将偷楊聽覺襲的胡秋一劍穿心。
那個名叫胡秋的親傳弟子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玄深只是掃了一眼就發現不對,死去的胡秋縮成一張皮串在尺玉劍上,從他身體裏跑出一道黑氣沖着玄深手中的餘虹而來。
楊聽覺以為是劍尊去的,緊張的不得了甚至将尺玉劍擲出如槍一般射來
“劍尊!”
玄深躲過黑氣,卻沒想到不是沖着他來的,餘虹被黑氣打中,捂着頭。
那詛咒般的黑色霧氣同魔氣混合不分你我,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餘虹一雙眼睛眼白被魔氣染黑,餘虹痛苦的哀嚎一聲。
玄深尚且沒有認出來,但這不妨礙他将餘虹斬殺。
誰知被黑氣纏身的餘門主失了智般瘋狂朝他攻來。
“你以為我會怕你?”餘虹猙獰着臉已然完全瘋狂,根本不管下面圍過來的弟子,和自己形象。
在這麽多弟子面前露出魔氣,可不就是自尋死路?
玄深完全無法理解餘虹到底想做什麽,此時他正被餘虹纏上,那奇怪的黑氣進入餘虹身體後餘虹變得和玄鐵一般刀槍不入,玄深的月弧劍不能再傷他半分,或者說傷後很快便再次複原。
而餘虹的攻勢也越發猛烈,玄深肩膀被割出一道傷痕,鮮血流出。
竟然撕壞他的衣服?
玄深突然認真了起來,一雙眸子變回黑色,月弧上一層金光亮起,在黑夜中劃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呲呲作響的電弧與電光。
正是玄深的鳴雷劍意
長劍同餘虹白骨爪相碰撞,剛才無法切斷的手掌直被電流燒得化為飛灰,順着那只手的手臂都在玄深一劍之下飛了出去。
那金色閃電席卷整個玉章門将之照亮。
而電弧中心,那個身穿暗藍色衣袍的男子手持銀劍架在玉章門門主脖子上。
紅藍色衣擺飄揚,持劍之人神色冷漠。
天山衆人清楚的看見,不正是溫靜去溫池宅找的劍尊本人?
幾個小弟子呆呆的看着,也只有離玄深最近的楊聽覺反應過來替自家劍尊解釋
“師尊……”明玉兒含淚的眼眸看着餘虹。
楊聽覺将他們發現餘虹用人血修煉一事說出,幾個弟子聽完楊聽覺的話後不約而同的轉頭,同情的看着明玉兒
得知自家師尊入魔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餘虹被玄深用縛靈繩捆住倒是清醒了許多,一雙布滿魔氣的眼睛盯着明玉兒,“是你……一定是你!賤人!”
玄深從地上撿起尺玉劍遞還給楊聽覺,扭頭聽見這話準備将餘虹嘴巴封起來,開口閉口粗俗字句。
“哈哈哈哈劍尊,你不知道吧!”餘虹看起來精神很不對,就和當初楚擇在移花邊村遇見的同林鳥一樣。
“知道什麽?”玄深皺眉盯着餘虹
“明玉兒,你們所說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就是個破鞋!”
“你們可不知道她在床上時是怎麽勾引我的。”餘虹大笑
在座皆驚
就連李皆枉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那個站在一旁的女人。
在衆人目光中明玉兒眼淚落下,像一顆顆珍珠,她捂着嘴無聲的哭泣。
如此美貌的女人恐怕沒有人會拒絕吧?
玄深倒沒有看她哭,只是想将餘虹打暈,剛擡起手便被楊聽覺阻止了,這孩子拉着劍尊的手,“劍尊!您沒事吧?”
不等他回答,笑完後的餘虹繼續道“你們可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我從妖界救出來的,當時不過才半大點她……你們可不知道你們心中的聖女是有多浪!”
餘虹仿佛被什麽東西掐住脖子,剩下的話死活說不上來。
餘虹憋了半天漲紅着臉最後吼出來句“她就是千人睡萬……”
玄深雖然是男子,卻知曉清白對于一個女孩來說有多重要,聽懂這話後迅速将餘虹嘴給封住。
餘虹盯着明玉兒,像一條毒蛇一般,身上被黑氣纏繞被血染紅的衣服仿佛燒起來了一般,餘虹啞聲叫着被黑焰吞噬在衆人面前化作白骨。
玄深神色緊繃掙開楊聽覺的手上前察看,卻發現餘虹殘骸裏什麽都沒剩下,只有一堆白骨證明這裏剛才确實是有個人,這黑焰來的詭異去的也詭異。
玄深看了眼捂嘴哭的明玉兒,冷聲對為外周圍的弟子道“不管事實如何,此事先到這裏,散了吧。”
玉章門剛遭此大劫不敢質疑劍尊,而天山衆人本就是以劍尊為主,自然乖乖的回去了,玄深雷鳴劍意撤去,四周陡然黑了下來。
在場的就剩下楊聽覺和明玉兒,玄深頭疼的看着那個哭不停的女子
“別哭了”他硬聲硬氣安慰。
楊聽覺在一旁問,“劍尊,餘門主殘骸怎麽處置?”
玄深回看一眼,“明日公審,你也回去。”至于那什麽懲罰,劍尊大人已經忘了。
楊聽覺神色有些不服,卻又不敢反駁劍尊,只得洩氣的離開。
不管這位聖女是不是如餘虹所說,這都和他對明玉兒的态度沒關系,玄深将她送回了住處。
門口臨走時,明玉兒拉住他,一雙盈盈淚眸看着玄深。
“怎麽?”
明玉兒不回答,只是唇瓣微微顫抖,眼裏帶着孤注一擲的決絕,一雙玉手環上玄深腰間,溫軟的身體貼了上來踮起腳想去夠玄深的唇,女子身上帶着蓮花的清香,讓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