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十九
玄深從困獸峰出來後,手裏捏着魏從剛才給他的傳音靈鶴,面色冷沉,他打開玉簡,給人發靈訊,“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魏從接通,一瞬不自在後輕輕咳了聲,“這不是……最近事兒太多忘記了嘛。”
玄深摁斷訊息,繃着一張你們都欠我錢的臉禦劍離開了天山。
次日清晨
劍峰上迎來了一位貴客,至于有多貴,可以說已經十幾年未來過劍峰的那種‘貴’
幾個小弟子苦着臉湊一堆,“你們說咱們峰主是不是昨個欠古峰主錢?”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李俊,那位元嬰初期的劍修咳嗽了聲,試圖提醒自己幾個師弟。
“要我說何止欠錢,你們不知困獸峰門口有一木牌,上寫着劍修與劍修走狗不得入內,我看這模樣應是有仇的。”一弟子小聲道。
“你這樣說不對要我說應該……”
“咳咳咳!”
“李俊你是不是最近着涼……”那弟子轉過頭,見身後一個兇神惡煞卻又有些帥氣的臉聲音瞬間卡住。
“什麽?”剩下的那個弟子也轉過頭,三人呆若木雞。
李俊默默抱住自己的劍,不嗦發。
古也挑眉,左下巴上的疤痕給他增添了幾分野性,同時在小弟子眼裏兇神惡煞“怎麽,不繼續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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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古,古古古峰主,我我我我……”
“敢私自議論峰主?玄朝佑将你們管得太松了。”古也說完這句,李俊向他抱拳
“弟子定會嚴懲不貸。”
古也嗯了聲,問“你們峰主在哪?”
李俊回答“一般這個時辰峰主應當在雪潭日灼殘鋒處修習劍法。”
問完古也準備去雪潭尋人,李俊默默很上準備帶路。
“下去吧,我不是你們峰主,我能尋路。”
李俊:“……”你是在暗諷我們峰主是路癡嗎?
等人走後,幾個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約而同的看向李俊,面對一衆危險的目光,李俊拔腿就跑。
古也在雪潭尋了半天,除了茫茫一片雪一個活影都沒見,沒有耐心的他直接撥通了魏從的靈訊,“你可有玄朝佑靈訊?”
“你什麽你!叫師兄”
有求于人,古也耐着性子,喊了句“師兄,你可有玄朝佑靈訊?”
那頭魏從摸着下巴思索,“你沒事找他幹什麽,難不成那家夥又把你異獸放了?”
“有交給我。”
古也拿了靈訊毫不客氣的掐斷與魏從的靈訊。
魏從:“……”我就是個工具人,有那味了
古也一個靈訊撥了過去,玄深此時正在路上,随手将玉簡取出,接了訊息。
“古從天?”玄深倒還是第一次叫他字,平時不是一口一個師兄就是你啊你的,那人站在月弧上,雲層從身旁經過,身上一件暗藍為襯黑色打底的衣袍
古也觀望玄深背後雲層,皺眉,“你去哪裏了?”
“靈蘊門,有事回來說。”玄深一下将靈訊挂斷。
古從天終于知道被人挂斷靈訊是什麽感受了,要是魏從知道此時必定大聲嘲笑一報還一報啊。
魔族,三個時辰前
楚擇早已經從天山摸魚回來,他站在自己那有一面牆寬的衣櫃前糾結不已,那衣櫃中一溜的黑色服飾,有黑紅的,黑金的,黑藍的不計其數。
楚擇左手一個紅色內襯,黑色外袍兇獸作紋衣裳,右手是一個白色內襯,其外是紅黑色搭配,他糾結的看向一旁木樁似的幕十,“你說,這兩套哪個好看點?”
幕十恭敬回答“您可以穿右手那件,兇獸會顯得您過于兇惡,而右手那件款式簡單大方,玄深劍尊會喜歡的。”
讓他在兩件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衣服裏選一套還得準備好理由當真是苦了他
“好,就這套”
過了一個時辰,楚擇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排的玉佩陷入沉思,然後毫不猶豫的轉頭問幕十,“你說本座帶哪個好看?”
“回尊主,鳳凰火晶即可。”
“和我想的一樣。”楚擇拿起那火紅色玉佩,正是給玄深做鈴铛一樣的玉料。
楚擇一提起玄深就開啓了話唠模式,“他見到我會是什麽表情?”
“劍尊會很開心的。”才不,幕十木着臉應和。
再一個時辰後,“幕十你幫本尊看看有哪不合适的?”
“尊主很完美。”
磨蹭了兩個時辰後,艱難的魔尊終于是出發了,臨走時還回來照了波鏡子。
幕十松了口氣,他寧願去照顧‘麻煩’都不想再來當魔尊暗衛了,畢竟‘麻煩’可愛多了,不會問他這些魔鬼問題。
……
玄深挂斷古也靈訊不是沒有原因的,“你怎麽在這裏?”
玄深扶住池微,池子舒輕輕咳嗽了幾聲,蒼白着一張臉笑道“知你今日到來,想試試能不能遇見你,于是便來了。”
“去坐着”玄深不容置疑的将人按在靈蘊門前雕刻的守門靈獸上。
“我無事,近來已經好了許多,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這裏等着你。”見到了想見的人,池微笑意無法掩飾。
“雖說好了許多但也不能這麽折騰。”玄深把了脈,知道如今人好受許多便放開手,陪人坐在石靈獸上聊了起來。
“你最近在做些什麽?”原諒玄深不會聊天,無非就那麽幾句,你在做什麽,你吃飯沒。
池微倒是很給面子,“近日從師父處得了一張丹方,正在研究上面所說的配比。”
玄深對煉丹專研不深,聊到這種他的短處他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幸好池微了解他,主動擔任起了拉話題的角色。
“聽說你最近解決了玉章門門主入魔一事,阿佑越來越厲害了。”
“你也知此事?”
池微笑着應答,“無聊時聽弟子們講的。”
“那我們的劍尊大人,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口中的版本呢?”
玄深從不會拒絕池微的要求,在池微期待的眼神下,玄深娓娓道來。
“所以說那位明玉兒是被誤傷而死的?”
“嗯”
池微不免感嘆,“可惜了”
“子舒,同劍尊聊什麽呢,你師父我在堂廳等了半日奇怪為何沒人來,原來竟是你小家夥把人拉住不讓走啊。”來人是個中年男子,穿得華貴,身上一股丹香。
“徐門主誤會,是我拉着子舒講故事而耽誤了行程。”玄深抱拳解釋。
“你小子就別給他開脫了,你什麽性子我都知道,必然是這小家夥拉着不讓你走。”
池微尴尬的笑了笑,“咳……師父……”
玄深怕人着涼,拿出件衣服披在池微身上,“進去說吧。”
“你們劍尊您先請,我在這接一個人。”徐門主說。
玄深也不關心他接誰,帶着池微進去将人按在椅子上安排好。
只是越等越不對勁,這熟悉的靈壓,這高調的做派,玄深想都不用想,化成灰他都認得這人。
“魔尊裏面請,裏面請。”徐門主彎着腰,比對待玄深時不知恭敬了幾個檔次。
楚擇穿的還是那件衣服,玉佩在腰間微微發光,頭發嚴謹的紮成馬尾,用黑玉冠束起,主要的是那張臉,顏值是真的高,俊美不說就算了,生在魔族這張臉看起來沒有一絲妖魔鬼怪的變化當真是很不得了了。
玄深就算是和他是死對頭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蟀是真的蟀,但這也不影響自己和他是對頭的事實。
楚擇進來後看似無意的往玄深掃了眼,似乎并不打算搭理自己死對頭,身體卻誠實的往那邊湊過去。
玄深死都還記得楚擇私藏自己畫像一事,這事在他心裏是個疙瘩,不搞清楚他對楚擇就永遠無法直視。
“玄朝佑你怎麽也在這?”楚擇裝模作樣的問了句。
玄深也很奇怪,“你又怎麽在這?”
楚擇坐下指了指身邊徐門主,乖巧回答“這老頭請我來的。”
可謂是相當不尊重人。
“門主是……”玄深一臉疑惑看向徐門主。
徐門主嘆了口氣,“兩位聽我道來。”
楚擇坐在玄深一旁,于是,玄深左邊楚擇右邊便是池微。
池微小聲對玄深道,“我半月前出去見過魔尊一次。”餘下的沒有再多說。
玄深點頭,那可不,他也知道。
知曉劍尊愛茶,徐門主上的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茶,沏雲春。
這茶在茶盞中盛開像一朵花一般,香味撲鼻,一口飲下沒有清茶的苦澀,只有春日的回甘。
不得不說,極得玄深心意。
“實不相瞞,我請二位來是想讓二位助我解決一件事。”徐門主厚着臉皮,妄圖靠一杯茶将劍尊收買。
玄深暫時還沒傻,他不像某個缺心眼的家夥,一口應下,喝了口茶他坐着思索這楚擇為何而來。
楚擇則是端着茶盞一動不動,在沒人注意到他時他眼神往身旁那人身上落去。
總之,三個人只有一個人在頻道上。
見兩人都不答話徐門主臉面有些過不去,他只好繼續講,“近日幻花山谷同陰陽宮聯姻,在兩地均發現了魔氣,我本是懷疑有魔會在大婚時下手,誰知這兩位嫁娶當事人不按套路出牌。”
“兩人雙雙逃婚,不僅如此還是同一個日子,原本此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可誰知前幾日幻花山谷谷主找上我說幻花山中已被魔族侵蝕嚴重,現餘不過是個軀殼,想讓我上報天山。”徐門主坐着行了一禮。
“我想着此事有關魔族,劍尊又經常同魔族打交道這才将兩位請了過來。”
“這種小事你找我們?”楚擇直接問出
“但此事在下實在解決不了啊,幻花山谷谷主已有合體期修為,在下不過一介小小丹修。”
楚擇将腰間玉佩取下把玩,“啊,行,你說那什麽山谷是哪族想動手?”
徐門主看了眼兀自飲茶的劍尊,乖乖坐着的池微,最後看向楚擇,“是,是魔族。”
“老頭,你覺得這事是我做的?”楚擇擡頭聲音懶散,卻又暗帶鋒芒。
“不敢,若是魔尊所做,今日将您請來作甚?”徐門主頂着楚擇危險的視線擦擦汗。
池微乖乖坐在一旁喝茶,畢竟這麽大的事和他無關,他也幫不上什麽忙。
玄深低眸,據他所知,魔族四境,除去死掉的北南兩境魔君,還剩下東西兩境其中西境是蕭欲,那東境是誰呢?
“喂,玄朝佑你不會也認為是我做的吧”楚擇挑眉轉頭看玄深,似乎玄深要是不相信他他就要起來鬧一般。
無理取鬧
玄深不管他,随即問了徐門主幾個問題,徐門主一一作答。
楚擇問出口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全程哀怨的盯着玄深。
玄深忍無可忍,主要是這家夥看得他不自在。
他轉頭問,“楚知寒,你到底在看什麽?”
楚擇無辜眨着眼,說實話那模樣當真傻極了,無故被人兇了楚擇有些委屈,“我平時看一天你都不會說什麽的……”
玄深險些被他氣出個好歹來,這話是能放在大庭廣衆下說的?
玄深深呼吸兩口氣,實在是不想和這家夥說話,會折壽。
池微聽完這話怔了會,随後看向玄深,眸子裏有些說不出的意思。
徐門主講完事故,請兩人幫忙。
說句實在的,楚擇真心很樂意幫助他,畢竟能和玄深一起的時間不算多,這般出公差還是第一次。
但楚擇又不敢慫恿玄深,怕他察覺出什麽,但其實玄深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不過說破和不說破是兩碼事。
于是楚擇利索的答應下來,要拒絕的玄深動作一頓,這家夥莫不是被奪舍了?
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別說玄深,以前的楚擇看都不會看一眼,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
但沒過多久,玄深也覺得他自己吃錯藥了,因為他照樣點頭應下,他黑着臉為自己找借口,可能是為了知曉這家夥想做什麽吧。
“既是幻花山谷與陰陽宮兩處不如我同魔尊分頭行動。”反正我是不想和這家夥呆在一塊。
“幻花山谷近些,不如我們一起?幹嘛非得分頭又不趕時間。”楚擇好生提醒。
玄深出言調侃“難不成你一個人還會怕?”
楚擇錯愕,随即反應過來是激将法立馬順杆而爬,“你怎知我害怕?”
當着三人的面這話脫口而出,絲毫不顧及他魔尊的臉面。
徐門主一臉耐人尋味,原來你是這樣的魔尊
坐在一旁的池微小心扣着桌角,“朝佑,我……”
“不行”不用想都知道他會說什麽,玄深不理楚擇,直接打斷池微,不給人說話機會。
池微未盡之語楚擇大概也能猜到,不免嘲笑“你個病秧子跟着作甚?”
玄深順口嘲了回去“你不也害怕?”
失策了
剛才的借口竟成了被嘲諷的理由。
池微垂着腦袋,心情甚是低落,蒼白的指節抓着衣角。
玄深最是受不住他這模樣,心有些軟,幹脆想不如帶上子舒畢竟自己和楚擇同在,卻又怕他病情加重。
楚擇見他神色,暗道不好,猜出了玄深想法他折中想了個好法子,“不如帶上這家夥我們一道走。”
這樣既便宜了楚擇又讓池微開心,受傷的只有玄深。
玄深無語,最後在池微懇求的目光下點頭同意了。
楚擇雖然不喜歡他和玄深雙人世界有個電燈泡但這電燈泡能助他一臂之力那就另說了。
三人商量好決定先往幻花山谷去後,遭不住劍尊大人和魔尊大人那辨識度過高的臉,兩人不約而同的變換模樣,主要是戴面具不舒服,玄深不喜歡,而楚擇那一身的‘貴氣’是面具也遮不住的。
池微左瞧瞧右瞧瞧,決定也和群的變化外貌,于是出靈蘊門時的修真界三大巨頭變成了一個病弱公子一個一個潇灑英俊黑衣公子與一個暗藍色衣着的冷漠公子。
楚擇展開扇子,和人耳語“玄朝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三人行必有一人……。”
“如若有,那人必定是你。”玄深打斷
“……”楚擇自閉不說話了
“前面是幻花山谷前主城,要在那裏停留嗎?”池微從地圖上擡起頭問兩人。
玄深思考了會,最終決定在這裏落腳,順便打聽打聽幻花山谷和陰陽宮聯姻的事兒。
楚擇當然不會有意見,于是三人結對進城。
“你們幾人?”城外站着些幻花山谷弟子,個個盯着人上下搜尋,和個惡狼似的。
“三人”
終于,三個人被幾個弟子盯了一陣後被放了進去
“門口的幻花山谷弟子是怎麽回事?”池微疑惑,不是說幻花山谷弟子沒有特殊情況不得出谷嗎?
玄深搖頭對人道“走吧去看看”
路過時他随意看了眼張榜上面畫着一女子,眉目娟秀人小巧可愛,上寫着幻花山谷聖女昭和歌,能帶回來賞上品靈石一百,倒是值錢。
荨葉城是一座綠色主城,因為同地的幻花山谷主要煉丹,所以城中人都以販賣靈草為生,一入城靈草靈花的香氣四溢。
玄深随意看了眼爬滿暹蔓的牆頭,收斂神色敲定主意,“去找家茶館打聽打聽幻花山谷消息,如果可以未時〖下午一點〗便前去。”
楚擇當然沒有意見,池微臉色有些發白,長時間的趕路讓他有些不适應,他點頭,跟着玄深走。
這狀況很快被玄深發現,他按住人的手,冷而溫柔“子舒,我背你吧。”
池微睫毛顫了顫,臉色泛紅,不好意思的拒絕,“無事,已經進城,應當不遠,我能堅持住的,再說了兩個男人如此成何體統?”
聽了這話,玄深也就此作罷。
楚擇磨牙,滿臉的不服氣,變換的外貌都氣的發紅卻還是乖乖在前面帶路。
不得不說,魔尊這準頭沒得話說,不過一刻鐘就到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茶館,正好旁邊有個靈膳樓,玄深當即決定先去吃些靈膳讓池微緩緩,茶館打聽消息什麽的不急,畢竟消息哪裏都能打聽,而池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