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
男朋友
靳善家的餐桌很奇怪。它圓圓的，小小的，怪異地堵在廚房和客廳的過道之間。在這張桌子上吃飯的三個男人呈現出一個等邊三角形，旁觀人只怕很難分得清主客關系。
那個年紀最長的起身，順帶拍了拍左邊男人的肩膀，口中的話卻是朝着右邊的年輕人說的，一會兒讓你豫春哥給你把午飯打包帶走，省的天天在學校抱怨外賣難吃，惦記着家裏。他邊說着，邊匆匆拍門走了。
靳善邊答應着他爸的話，邊放下筷子，朝家門瞥了眼。空氣陡然變得寂靜，餐桌上被丢下的兩人奇異地對視一瞬，蔣豫春“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作勢要收拾碗筷，哪想到對面年輕人速度更快，一只胳膊從腰間截過來，同時一條長腿掃過，力道一甩，蔣豫春半是跪倒半是踉跄地跌靠在椅子腿前，後背緊緊壓着一副熱烘烘的胸膛。
放開我。這個壓制的姿勢使蔣豫春完全受縛于人，他微微皺起眉。靳善把嘴唇貼在他側頸的皮膚上，想咬，但最終把牙收起來，換成了濕熱的舌頭。他小聲地重複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蔣豫春喘了口氣說，我不信，小善，松開我。鉗制在後的手臂的力道松了松，他用手肘向後撐起，擺脫了束縛，狼狽站起來。他看也不看地上人，把餐桌上碗盤收拾到廚房，等到他洗完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地上青年還在原處坐着一動不動。
窗外陽光翻湧，層層疊疊的花香從微開的門縫溜進來，是半米外對面樓層的陽臺。
蔣豫春定定看向窗臺旁邊的一個釘子，攥起拳頭，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突然聽到靳善又說，其實我今天不用去學校。他停下腳步，朝前方自顧自笑了一聲，然後驀地轉過頭，快步走回餐桌前，單膝跪地，一只手揪起靳善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面朝自己，把嘴唇貼在對方嘴唇上，再無動作。蔣豫春睜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對面人同樣執着的目光。兩個人的嘴唇都是幹巴巴的，誰也沒動，只有交錯的鼻息相互敲打着快速的節奏。
靳善認輸了，他把頭撤向後說，對不起。蔣豫春又笑了一聲，靳善卻皺眉，心道這笑容苦得很。他聽見他說，小善，你想讓我當你男朋友麽？靳善開始後悔了，他低頭說，對不起。蔣豫春占據了上風，繼續問他，想，還是不想？靳善很難過，承認說，想。蔣豫春說，那我現在就是你男朋友，等你不承認的那一天，記得告訴我。靳善讨厭他現在的态度，拿愛情談條件，拿愛情做買賣，他更讨厭蔣豫春現在的神情，他的眼睛和挂笑的嘴唇。他開始後悔剛才自己沒忍住自己的情緒，這事他做得冒失，可話已經說出口了，哪有收回的道理？他只好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