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子立場
父子立場
王夙喜有一段時間沒聯系蔣豫春,這天突然發微信要請他吃飯。蔣豫春和他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半個月前,那時候王夙喜把田曉的案子投到幾個地方上的省級大媒體,結果石沉大海,一無所獲,連他後來發布到自媒體上的內容也被限流,只引起了小範圍的憤慨和惋惜,和他預想的情況大相徑庭。他來找蔣豫春想辦法,蔣豫春回他,花錢,買水軍,買熱搜,買流量。結果遭到了王夙喜的反對,認為這既對死者不尊重,還會被人認為是假新聞,回頭打攪到田曉父親的生活。蔣豫春懶得再回他,誰知那小子半天塞了幾十條微信過來,蔣豫春忙着正事不敢靜音,只好給他回了條語音,從這件事發生開始,田曉父親的生活已經被改變了,田曉是為了什麽而死?如果正義能被輕易伸張,你現在又在幹什麽?
後來的結果蔣豫春翻翻手機推送就知道了,該市公安局為了平息物議,回應網絡關切,重新公布複查消息,宣稱要成立聯合調查組重新調查,算是暫時有了交代。蔣豫春冷笑,死後的公正何談公正,只希望這世上像田曉那樣的傻孩子少一些,活着,撐下去,哪怕不為希望而活只為絕望而活,也要活下去。
王夙喜想請他吃飯,他卻有心晾他一段時間,蕪溪村的案子還沒了結,蔣豫春不急着和他談什麽,便發消息把他打發了。何況這周末正好是他約好去拜訪王複坤的時間,他可沒精力對付了兒子再應付老子,靳家父子的事他遭上一次也就算了,靳善現在是他的底氣,他不怕什麽邪魔妖道來阻擋他們的未來。
臨出門前挑衣服,蔣豫春想起,上次見面原本只顧着和靳善約會,衣着上配合着他往騷了打扮,不過歪打正着,也算符合了他在王複坤那兒的人設。只是這次單獨見面,還是要穿得低調規矩些,畢竟上次在外面,明裏暗裏還是說了不少場面話,這次約在私人宅邸裏見,不免要坦承些實話。
想起靳善,蔣豫春的心情就變好不少。他和靳善之間辦事有種默契,因為互相了解對方的能力與傲氣,所以不屑于左顧右盼、謹小慎微地把一切商量好再一起行動,他們享受的是彼此各有發揮的餘地,以及在默契配合後同時到達終點的快感。這點在蔣豫春這邊尤其難得,因他自小經歷和個性外表,他身邊很少有人能體會到他骨子裏的驕狂,靳善心裏清楚,所以用行動尊重他的一切。
王複坤把人約在了自己一處私宅,蔣豫春跟着他在魚塘邊散散步,喂喂魚,才進屋聊起了正事。蔣豫春坐在王複坤對面說,王哥,有件事其實您不知道,靳董從前不讓我說,零八年過世的馮董,是我父親。王複坤面現異色,蔣豫春接着說,原本我應該和小善一樣在叫您聲伯父,只是身份上不得臺面,不過年幼時沾了靳董的光,才有了如今在您面前說話的機會,這點豫春心知肚明。
王複坤心中盤算,他這身份真假如何他不重要,馮祺源當初人死燈滅,連帶着妻小都不堪外債了無蹤跡,就是想追查怕也查不出底,反倒是蔣豫春如今和靳家父子的關系微妙,這時候來找他要麽是懷揣着從前武則天的意圖謀劃着篡權奪位,要麽是他被這父子其中一方籠絡着要來試探他立場,無論是哪個,這年輕人今日過來都不好打發。他說,那天我見你和靳善那孩子一起過來,一時沒認出,回去後才回憶起些當初的事。
蔣豫春說,二零年前疫情方起時,我母親過世了,多虧靳董當時照拂,後來又認識了小善,靳家對豫春有恩,所以看到他父子二人有今日局面,我實在難能坐視不理。王複坤說,我之前同東成聊到小靳的時候,只聽他誇贊有餘,卻不知道他們父子倆怎麽暗中生了嫌隙,今日聽你一言,回頭我還是要勸解他幾分,不管小輩們做錯了什麽,也無需和他們動氣呀。蔣豫春不同他打太極,只說,您也明白,若是小矛盾,我也不必大費周章來找您,利益上的東西我不懂,也無法向您承諾什麽,可我是靳董身邊人,有時候他做不得的事,少不了要我來遞些話。
王複坤說,若是家事,那我定然幫不上,可小靳是東成獨子,如今也進了公司,那我少不得要以大局為先。蔣豫春說,您能做這樣的保證,靳董定然很高興。王複坤說,東成身邊有你這樣善解人意的,也是很好。蔣豫春說,豫春不敢想太遠,也沒有王太太的福氣和本事,只是知恩圖報,盡我的一點力罷了。
王複坤看他拿自己的小老婆作比,不禁被他的厚顏無恥惡心到幾分,只瞧他這次衣着素樸,一截腰細細紮在修身長褲裏,桃臀曲線彎彎,在寬松敞開的綠色風衣間若隐若現,身板撐的再直,也是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态,倒是能惑住不少人。他想自己拿武則天揣度他真是高估了,至多也就是個禍國的楊玉環,只不知靳東成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人也開始變得老邁昏庸了麽,看他兒子被迷住的樣子,又想到靳東成的手段,若是這父子争端起來,他身為手中持股僅次于靳東成的第一大股東,少不得再觀望幾分勝負,他不是個心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