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請問……”有個人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問，“峥哥是在這兒住着嗎？”
屋裏三個人同時轉過視線。
一個長得清清秀秀的男的站在門口，正小心翼翼地往裏邊瞅。
“小帽兒？”還是唐冶先認出他來。
楚峥怔了怔，老半天才想起他是誰。
他是一家叫做“時光故事”的咖啡廳裏的服務生，之前他被楚峥一個對頭的手下看上，每天騷擾他，拽着他去夜總會要他陪酒，纏得他苦不堪言，楚峥有天和那幫人對上的時候，就順手幫了下他。
這記憶太久遠了，久遠到楚峥都已經忘了他長什麽樣兒了，要不是唐冶說出這個名字，他可能都不記得有這號人。
楚峥一回頭，小帽兒一眼就看見他了，欣喜道：“峥哥，你還真在這兒，可把我給找着了。”說着快步走了進來，手裏還提着個水果籃。
唐冶有些詫異地說：“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小帽兒看着楚峥：“我聽人說峥哥和董爺鬧翻了，還被打了一頓，都急死了，擔心你出什麽事兒，一家家醫院找過去，都找了好幾天了，這下可把我給找着了，峥哥，你沒事兒吧？”
楚峥說：“沒事兒，好差不多了都。”
小帽兒看了看一旁即将收拾好的行李：“你們這是……要出院了？”
楚峥笑了笑：“是啊，呆在這兒也悶，索性就提前出院了。”
小帽兒打量了一下他：“那你還坐輪椅上呢，多不方便啊？這……以後生活不會有沒什麽影響吧？”
“沒事兒，不影響，拆了石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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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帽兒見他這麽說，這才放下心來，随手把水果籃放下來，走到楚峥旁邊坐下：“峥哥，董爺沒為難你吧？”
楚峥說：“沒有。”
“沒有就好，我還擔心你呢……”
小帽兒說着又看了看王悅和唐冶：“怎麽就你們兩個人？其他兄弟們呢？”
唐冶讪笑了一下：“哪還有什麽兄弟啊。”
“怎麽了？”
唐冶就把近況了他說了一下，小帽兒靜默了一下：“人都這樣，算了，走就走吧，以後反正也指望不上他們，”說罷卷起袖子站起來，“我來幫忙。”
東西沒多少，幾個人三兩下就收拾完了，正要出門，迎面就撞上沈澤從外面進來，他看見這陣勢，微微一怔：“要出院？”
沒人回答。
沈澤又看向楚峥：“你還沒好全，為什麽不多住幾天？”
楚峥沒回話，也沒人搭理他，氣氛一下子有點尴尬。
小帽兒忽然認出他來，驚訝地和他打招呼：“你是……沈老師？”
沈澤看了他一眼，皺眉：“你是？”
小帽兒笑說：“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帽兒啊！‘時光故事’的那個……上回峥哥還帶着你來我們這兒喝咖啡呢！”
沈澤記起他來，沖他笑了一下：“是你。”
小帽兒也笑：“我還奇怪剛來的時候怎麽沒看見你呢，沈老師最近好嗎？”
沈澤敷衍地回了一句，又低頭對楚峥道：“你那麽多東西，我開車送你吧？”
楚峥：“不用了。”
沈澤皺眉：“為什麽？”
小帽兒覺出他們兩氣氛不對，忙說：“我也有車，峥哥坐我的吧。”
沈澤還要說話，唐冶搶在前面說：“也好吧，我們這兒一共四個人，一輛車剛好坐得下，沈老師，就不麻煩你了。”
沈澤一下說不出話來，看着幾個人先後出了病房，他就跟在後面。
到了停車場，楚峥一回頭看見他還在，就說：“你跟着我幹什麽？”
沈澤：“我……”
小帽兒識趣地跑去把車開出來，停在他們面前，把車窗搖下來，從裏面探出頭：“你們都上來吧，要我幫忙不？”
“不用。”王悅過去把楚峥扶起來，唐冶疊好輪椅，塞進後車廂裏，又把行李放好，幾個人利利索索就坐進了車裏。
“回家嗎？”小帽兒透過後視鏡裏看楚峥，“峥哥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呢？”
唐冶坐進副駕駛，關上門：“沒事兒，我給你指路。”
小帽兒又看了站在車外的沈澤一眼，沒說什麽，開車走了，留沈澤一個人站在原地。
在路上的時候，小帽兒說：“峥哥往後有什麽打算麽？”
楚峥搖了搖頭：“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小帽兒說：“沒事兒，慢慢來吧，做什麽都行，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能幫你的我都會盡量幫你的。”
楚峥笑笑：“會的。”
小帽兒還怕他不信，又急忙接着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把我們那家咖啡廳盤下來了，正當老板呢，手頭挺寬裕的。”
楚峥揚眉：“喲，那我以後該叫你李老板了？”小帽兒原名就叫李茂。
他聽完後羞澀地笑了下：“碰上原先那老板轉行了，咖啡廳沒人接手，我正存了幾個錢，就盤下來了，也是運氣好。”
唐冶這時候問：“那咖啡廳現在生意怎麽樣？”
小帽兒說：“還行，現在年輕人都愛這種，我花了筆錢把那地方重新裝修了一下，每天都會有人來坐坐。”
楚峥笑說：“看出來了，現在都有閑錢買車了。”
小帽兒臉一紅，又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還行吧……峥哥，你跟沈老師這是吵架了麽？”
楚峥心不在焉地道：“沒什麽吵架不吵架的，就那樣。”
小帽兒猶豫了一下：“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們倆不合适，你看你以前對他多好啊，也沒見他領情，還三天兩頭愛甩臉子給你看，實在沒什麽意思。”
楚峥沒說話，心想原來大家都這麽認為，之前怎麽都沒發現呢，可我那還不是自己作的，有什麽辦法？
小帽兒又笑了笑：“沒事兒，峥哥長那麽帥，擱哪兒都不怕沒人追。”
一句話說完車裏幾個人都笑了。
到了地方，幾個人下車把東西搬上樓，一上去，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這……這是怎麽的了？”小帽兒喃喃地說。
楚峥家大門被人不知道用什麽東西鑿開了，晃晃蕩蕩半開在那兒，屋子裏不少東西都被丢出來，門口還噴了大紅色的漆，特別觸目驚心。
王悅大叫一聲，當先跑進屋去。
他平時都在學校裏住，只有放假才會住到楚峥家，專給他空着的小房間裏有他許多寶貝，現在沖進去一看，果然是全被砸爛了，簡直快把他氣瘋，不一會兒他就雙眼血紅地從裏面跑出來，嘴裏大聲地嚷：“哪個烏龜王八蛋幹的，我要去弄死他！”
楚峥皺皺眉，滑着輪椅進去，唐冶幫他踢開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楚峥家是複式兩層，很大，裝修得也很好。
如今屋裏一樣好東西都不剩，該砸的全砸了，砸不動的像櫃子之類的就被橫七豎八地撥倒在地上，特別難看，屋裏還有許多腳印，像是二次入侵的痕跡，估計是有小偷看見這家門開着，就進來掃蕩了。
楚峥打開卧房門進去看了看，裏面也不能幸免，保險櫃都被整個搬走了，只剩下抽屜裏的幾張銀行卡。
“肯定是王猴那家夥，”唐冶憤恨地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這一手不就是他慣常玩兒的嗎？看我們沒董爺罩着了，就欺負到頭上來了。峥哥，你別愁，改明兒我就去找幫人暗地裏給他點教訓。”
楚峥手裏摩挲着銀行卡：“這事兒晚點再說吧。”
其實他早就料到王猴會有這麽一出了，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就在跟王猴那幫人沒完沒了地折騰。那時候他和王猴都替董爺做事，卻互相不對付，王猴比楚峥入行早，地位比楚峥高，但楚峥做事有手段，腦子相對靈活，再加上嘴巴甜愛說好話，一來就頗受董爺照顧，什麽事兒都喜歡派給他做，王猴看不過去，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就經常給楚峥使絆子制造些麻煩。那時候楚峥也不是吃素的，立馬就報複回去，後來他不安分的手下又惹出了小帽兒那檔子事兒，王猴覺得楚峥那是爬到他頭上來了——管天管地還管得到他手下拉屎放屁，簡直臭不要臉，又去找楚峥的茬，兩撥人就這樣，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三天兩頭起內讧。
之前看在董爺的面子上，兩人還會做做表面功夫，現在楚峥想脫身，沒了董爺關照，他是打算把之前在楚峥那兒受過的氣一次性讨回來了。
不過這些對于楚峥來說，這些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相較于他上輩子結識的那幫仇家，王猴就是一紙老虎，也就只敢像現在這樣在楚峥背後做做妖。
“王……王猴？”小帽兒一聽這名字臉就白了，磕磕巴巴地說，“峥哥，你、你還和他杠着呢，不、不會是因為我那事兒吧？”
楚峥：“別多想，我們本來就不對付。”
小帽兒還是很不安：“那、那怎麽辦啊，這地方是沒法住了，萬一他們又帶着人找上來，峥哥現在的狀态，也不好對付，要不去別的地方先暫時避一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