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換位
換位
晚上回到家,步晶滿腦子還是換座位的事。
紅木門沉重的關門聲下，女孩頂着那張常年瘦削而過白的臉走進家門。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硬朗的聲線配上這強硬的語氣，倒是絕配的很。
若換是別人，也許早就吓的慌忙解釋；而步晶倒是習以為常，自顧自的在玄關門換下鞋，挂好書包，自徑去洗手間裏洗手，眼都懶得瞥：“找班主任去了。”
“幹什麽去？”
問句，但不容置疑般，甚至沒有一絲猶豫脫口而出的置疑，或者說，要求。
聞言，步晶終于舍得擡眼看一眼這個發問者——步巍，她的父親。
“我——”
“行了，過來吃飯。”旁邊的母親扭頭看向她，皺眉道。
她盯了盯飯桌上的兩個人，終是垂下眼簾，用微不可探的動作呼了口氣，坐上了飯桌。
吃過晚飯，步晶回房間一頭撲到在床上，摸出手機思索該如何開口問換位置的事。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加上班長的微信,畢竟未來還有2年要熬。
打開微信的時候，步晶還在思考怎麽發好友申請合适，結果新朋友裏赫然标立着幾個紅點。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甚至臉還對不上號。
步晶輕輕抽了口氣，停了兩秒，一個個點了确認加好友。
剛剛加上，羅凱光速回複：——（hi！）jpg.
步晶有些愣了，不過也回了：——你好
——聽說你想換座位？
——嗯
——行，我跟冼依說聲，她是你的組長，以後組裏面的事情都可以和她講
——人很好的，不要怕麻煩
不要怕麻煩。
步晶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機械的勾了勾，眼底的清冷愈發明晰。
屏幕後的羅凱自然什麽都不會知道，依舊面無表情的步晶修長的指節快速在鍵盤上打下幾個音節：——謝謝（可愛）jpg.
然後扔開手機。
過了兩秒，手機又是“叮咚叮咚”的消息聲，步晶重新翻開手機，看到倆“不客氣”的表情包霸屏。
她笑了笑，人怪熱情的。
羅凱看着手機，思緒被一旁哭鬧的妹妹打斷：“哥！這道題！不會啊啊啊！”
“哎呀吼什麽呀，別急，”羅凱把椅子一轉，一腳蹬到羅希的桌子旁，“讓我看看......”
30秒後。
“你先看別的題去。”羅凱一向溫柔的臉有些繃不住，“讓我再想想。”
“切，哥你可別用作業幫小猿搜題家教通啊！”羅希一臉戲谑的看着臉逐漸黑下來的羅凱，一面抽出另一套卷子。
“你明天回去問老師吧。”羅凱幹脆直接擺爛，腳一蹬轉回自己的桌子前，想到了張幸說的話：
“步晶這孩子優秀是優秀，但是聽說人不大好相處，你留意一下吧，畢竟高二轉學的孩子确實少見。”
“那她轉學申請和身體健康合格證不都過了嗎？”
“所以說也不用太擔心啊！”
是嗎？
羅凱搖搖頭，不好說。
第二天，步晶特意晚起了1個小時，結果幾乎踩着鈴聲進班。
“？步晶......同學？你你你......”後門被想悄悄溜進來的步晶意外打開，把坐在門口的岩楓吓了一跳，看到她食指抵在嘴上做出噤聲的姿勢，岩楓秒懂，一臉諧谑的看着她，低聲說：“沒想到啊，開學第二天就本性暴露了？”
步晶滿臉黑線，笑得一臉無奈，給他足足翻了一個白眼。
還好第一節課是語文，9月的G市還是很悶熱，昏昏欲睡的早晨幾乎沒有幾個人是清醒的；語文老師老徐倒也不計較，自我感動般的講的聲情并茂，唾沫星子甩了一地，步晶有些心疼第一排的同學。
不得不說，老徐的課挺水的。步晶翻開書，聽着老頭兒在上面哔哩叭啦講了10分鐘倒是啥都沒記下來。于是無聊的翻開手機，看了看微博、微信，無非是當紅藝人被爆戀愛，或是xx與xx複合或者分手的新聞，評論區什麽奇奇怪怪的言論都有；至于微信，通訊錄裏除了新加的班上好友，父親、母親以及幾個親戚，沒了。
窗外蟬鳴聲很大，吵得步晶心裏有些煩躁。
她關了手機，嘴裏有些發苦。
下了課，冼依跑過來找她。
“你想換座位？”她笑得甜甜的，“璐璐！過來啊，那你跟她換吧，我們組最後一排的，不過，”冼依朝她看了看，悄悄指了指旁邊的岩楓，“那家夥有些煩人，挺犯賤的，你要有心理準備哈。”
那個叫璐璐的女生走過來，比她高了半個頭，尖尖的瓜子臉，略略的瞥了她一眼，不語。
“來來來，換位置吧，昨天都說好了的，按計劃弄呗！”冼依倒是歡快，招呼着把位置換過來。
步晶悄悄後退半步，以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與恰到好處的笑容甜甜的回了句“謝謝”。
搬完桌子，步晶做了下來，屁股還沒捂熱，一旁的岩楓賊兮兮的湊過來，“步晶同學，怎麽搬到最後面來了？”
“你猜啊。”語調平靜，她抽出英語書。
“我猜？我猜你是因為不忍老徐那堪比龍吟虎嘯的講課方式，或者是久旱逢甘嶺的唾沫星子......還是說大學霸不屑于聽講，調到後排更容易開小——”
“岩楓！”張老板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唐僧般念經一樣的施法，把步晶從緊箍咒裏解救出來，“開什麽小差！我看開小差的是你還差不多！上課啦你還聊呢！”
岩楓吓得直接彈回座位，在一摞摞書作為掩護後面悄悄給了步晶一寄刀眼。
步晶憋笑得目視前方聚精會神正襟危坐，直接無視了來自右邊再接下來40分鐘裏向她扔的所有刀子。
“孩子們！這學期的活動表出來啦啊，來老羅把它貼到公告欄去，”看着一衆人蜂擁而上，張幸無奈，“你們就不能沉穩點嗎？看看人家步晶......”埋頭數學苦海的步晶突然被點名猛地擡頭，甚至還有些蒙，只是望了望擠在公告欄的一坨人。這時羅凱笑道，“哪有，人家只是單純不感興趣而已。”
“她那是對啥都不感興趣，”岩楓一把搶過活動表，擺擺手說，“一上午不出去走走就是上課加寫卷子，學校炸了她都不關心！”
“哎哎哎怎麽說話的！”羅凱還沒來得及反駁，一旁的冼依就急了，“人家比你好！你這成績本科都上不了！”
“行行行我錯了，大人有大量。”步晶甚至還來不及插嘴，岩楓笑嘻嘻的朝她鞠了個躬，轉頭抓着表看到，“9月底月考，國慶回來之後是籃球賽啊？我們班跟13、12班的男生聯合？”
“對啊，咱班就你一個人能上啊，盧烨太瘦小了，周華不會打。”羅凱在一旁說。
“你倒是上啊，”岩楓斜了他一眼，“怎麽，把自己從男的裏面提出去了？”
羅凱沒理他，自徑向陸璐問道：“女生也派幾個人吧，重在參與嘛。”
“問問步晶——步晶！你會不會打籃球啊？”陳晨喊道。
正看他們鬧得開心地步晶突然被cue，只是搖搖頭，“不會，你們報吧。”
冼依被這樣的冷漠怼的有些接不上話，不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陸璐正要發作，羅凱急忙接話： “那咱們再看看吧。”
璐璐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是冷冷的瞥了步晶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