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因
原因
齊望抱着荀軒從房間裏出來,不知對誰說了一聲“備馬車,回酒樓”,随後就抱着荀軒從後院走出,來到翠雨樓一樓大堂。
但是從齊望出現在一樓之時,就沒有人敢出聲了,因為齊望的臉色陰沉得吓人。齊望仍是只穿一件黑色裏衣,懷中抱着白衣的荀軒,兩個男子,很是惹眼。
所有人目光都注視着他們,直到他們離開翠雨樓。一輛馬車已經停在門前,一位身穿黑色夜影服的暗衛正站在馬車前等候齊望。
齊望直接抱着荀軒進了馬車,車廂裏早已鋪好絨毯,三面長凳上也鋪着紫金絲絨毯。齊望抱着荀軒坐在紫金絲絨毯上,幫荀軒調整了一下位置,讓荀軒可以很舒服地靠在他懷裏。
荀軒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着,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可怕的記憶裏完全掙脫出來。
齊望将摟住荀軒腰肢的手臂緊了緊,另一手輕輕拍了兩下荀軒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別怕,有我保護你,誰也不能再傷害你。”
聞言,荀軒的身體僵住了,雙眼驀地掙開,心髒似乎有一瞬停止跳動。二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我保護你,誰也不能再傷害你”這句話。
就算是以前,司秦也只是說過“誰要敢欺負你,我絕對不會輕饒”之類的話,從來沒有人會對他說這種讓他産生安全感的話語。
感覺到荀軒身體的僵硬,齊望又擡手撫摸上荀軒的頭發,再次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荀軒搖了搖頭,他現在好貪戀這個帶給他安全的懷抱,便又往齊望的懷裏鑽了鑽。
齊望無聲輕笑,感覺現在的荀軒就跟一個小孩子一樣,需要一個懷抱讓他依靠,齊望很樂意提供這麽一個懷抱。
從翠雨樓回到靜滿樓的路上,荀軒一動不動地靠在齊望的懷裏,而齊望也一直保持這一種姿勢沒動,他怕一動會驚擾到懷中人。
他知道,懷中人現在還沒有十分清醒,因為如果荀軒恢複往常的清醒的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恐怕早就離自己三步遠了。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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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到了靜滿樓,臨時充當車夫的夜影衛想出聲提醒齊望,卻被齊望噓聲制止。
齊望抱着荀軒下了馬車,上了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将荀軒輕輕地放在床上。
在車上他就感覺到荀軒的呼吸聲很是平穩,身體也不再顫抖,似是睡着了。
可是當他将荀軒放到床上,正要為荀軒蓋上被子之時,荀軒的雙眼突然睜開,眼裏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齊望看到了荀軒的眼神,便知道,荀軒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他便很識趣地将被子又放了回去,坐在床邊,看着荀軒。
果然不出齊望所料,當荀軒睜開眼後看到齊望,便立刻地從床上坐起來,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站到離齊望三步遠的地方。
然後荀軒滿臉尴尬之色,低着頭,站在了那裏。
齊望也不急着詢問,坐在床沿邊上好以整暇地看着荀軒。
過了片刻,荀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擡起頭,臉上也恢複往常的清冷的模樣,對着齊望道:
“方才多謝齊公子帶荀某離開,多有失态,讓齊公子見笑了。”
荀軒恢複正常,大腦理清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恨不得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懲罰自己三日不得進食。
他那是在做什麽?居然被齊望的聲音和話語感動到了,甚至還貪戀起齊望的懷抱?他恨不得用戒鞭狠狠抽自己一頓,難道那些清規戒律都被忘到腦後了嗎?
齊望對于荀軒的這種反應早就預料到了,剛才荀軒對他的依賴只是因為荀軒受到驚吓,神智有些不清,才沒有對他的觸碰排斥,現在人清醒了,自己就該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
齊望對着荀軒微微一笑,他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要懂得收和放。
“無礙,能幫得到你是我的榮幸。”
荀軒回了齊望一個微笑,便沒了話語,他現在根本不知道還要在說些什麽。自己兩次狼狽失态的樣子,都被齊望見過了。
“你剛才如此,是在翠雨樓受到了什麽驚吓嗎?”齊望問道。
被這樣一問,荀軒腦海裏又回想起剛才在翠雨樓見到些刑具,恐懼似乎又要襲來。荀軒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穩定下來,随後點了點頭,回應了齊望。
“是因為那個男妓嗎?”齊望的聲音帶了些寒意。
“嗯?”荀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齊望的話是何意。
“是不是翠雨樓那個叫泠風的男妓對你做了什麽,你才受到驚吓的?”齊望又問了一遍。
這麽一問,荀軒才想起來那個掐住自己脖子的男子,之前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難道那人是翠雨樓的男妓?不過他為何要對自己動手。
“沒有,不是因為他。”
雖然那名男妓不是直接的原因,但也是因為那名男妓将他拖到了那間房間,讓他不經意間看見了那些刑具,回想起那些可怕的回憶。
齊望聽到了荀軒的否定,微微皺眉:“不是因為他,那是因為什麽?”
他懷疑荀軒在說謊,可是他又猜不出說謊的理由,但是荀軒又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受到驚吓,而且還很嚴重。
荀軒不想說原因,便直接以沉默回答齊望。
齊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想說就算了。”随後起身,走到荀軒的身邊,柔聲道:“累了吧,早些休息!今晚你就留在這裏,明日我再陪你回丞相府。”
說罷,齊望便離開房間。
荀軒仍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在想剛剛竟然央求齊望帶着自己離開,還在馬車上對齊望的懷抱那麽依賴,荀軒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他應該念清心咒來幫助自己靜靜心。
就這樣,荀軒坐到齊望的床上,盤腿念起了清心咒,把司秦還在翠雨樓等他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齊望陰沉着臉從房間裏出來,他不知道是荀軒在刻意幫泠風隐瞞,還是真的另有原因。不管是哪一種,荀軒受到驚吓絕對和泠風有關,泠風兩次招惹他,他不會放過泠風。
“保護好他。”
“是,王爺。”藏在暗處的夜影衛回答道。
在那間陰沉昏暗似牢房的房間裏,齊望已經穿好留在溫泉房間的衣服,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跪在他前面的泠風。歡妤則站在泠風旁邊,一臉焦急,卻也不敢有任何聲音。
“還是不肯說是嗎?”齊望的語氣昭示着他已經沒了耐心,冷得讓泠風身體不禁哆嗦。
但是泠風仍舊倔強地看着齊望:“沒有就是沒有,除了把他拉進來這個房間,扼住他的喉嚨,其他的我什麽都沒有做。”
“呵!”齊望冷笑,還是不相信:“是不是你不吃點苦頭就不肯說實話。”說着齊望的目光瞟向了房間裏的刑具。
其實這些刑具一般來說就是擺在那裏做個擺設,真正會被客人使用的則是那個刑架,以及旁邊的繩子,鎖鏈,圓環和鞭子。
那些刑具雖是擺設,卻是真的東西,跟官府牢房裏的那些刑具一模一樣。
泠風身體瑟縮了一下,眼淚已經從眼眶流出,被人不相信的滋味真的很難受,尤其還是自己傾心的對象。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就因為我是男妓嗎?”泠風的聲音痛苦,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就要這樣被人懷疑嗎?
“只要你能說出來一個他受了驚吓的原因,我就相信你。”齊望并不是不願相信泠風,而是他沒有辦法相信荀軒是無緣無故自己受到驚吓的。
“我……”泠風啞然,他自己還被吓了一跳,怎麽會知道他為什麽會受到驚吓?
“怎麽?說不出來?”齊望的語氣帶着嘲諷。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你為何不去問他?”
“我問了。”齊望故意道。
“他說是我對他做了什麽?”泠風問。
齊望沒有回答泠風,這在泠風的眼裏便成了默認。
泠風先冷笑了一聲,随即狂笑起來。
“哈哈哈!他說的話你就願意相信,可你又怎知,你相信的那個人卻是在騙你。他跟你說我是要強上他還是要對他動刑?哈哈哈!”泠風突然停止了狂笑,眼裏被恨意填滿:“真是恨你們這些沒有眼睛和心的男人。”
齊望仍是冷眼看着眼前發瘋的泠風,心裏卻是對泠風剛剛這句“真是恨你們這些這些沒有眼睛和心的男人”多了一下琢磨,因為齊望從這句話裏聽出了,泠風或許還有些故事或者難言的苦衷。
“他沒有。”齊望道。
“什麽?”泠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會……
“他說你什麽都沒有做,他受到驚吓也不是因為你。”齊望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冷意,變得同往常一樣。
“他既然都說了,那你為什麽還不相信我?”泠風問。
“因為我不相信他。”
聞言,泠風瞪大眼睛,怎麽會不相信他,是因為不相信他才又回來質問自己麽?但是既然不相信又為什麽那麽在乎?
“不相信他,那你為什麽還要那麽在乎他?”
“不相信他,是因為他可能會為你做掩蓋。”齊望很平淡的一句話卻猶如一把刀直刺泠風心髒。
說來說去,不被相信的還是自己。泠風笑了,笑得有些凄美,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片刻後開始失神一樣自言自語。
“為什麽我不能遇見一個可以毫無條件相信我的人?明明一切都不是我做的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為什麽他們說的實話到頭來卻都成了在替我掩蓋?為什麽?林之寧,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可以那麽絕情,可以不顧我們四年的情意去相信那個你才認識五個月的人?”
泠風結束自己的自言自語,全身被恨意籠罩,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怕。
“林之寧,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怎麽可以!!!”
齊望皺着眉看着發瘋的泠風,聽泠風的話語,似乎他之前曾被一名男子傷害過。
一直在旁看着泠風的歡妤十分同情現在的泠風,她在兩年前見過泠風被人賣到翠雨樓時的模樣,當真是讓她十分心疼。
“齊公子,泠風他或許真的沒有對荀公子做什麽,您看您是不是……”歡妤還未給泠風求完情,金媽媽的怒吼聲已經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