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安大的軍訓需要持續三周時間,為了避免學生們過分勞累,學校規定軍訓期間每周六日都正常休息放假,但宿舍要在晚上十點鐘就關門。
今天周五,學生們沒有晚訓,因此很多同學都出去玩了。
帶班的孟猛當晚放學後就回了家,但他不放心,到了快關寝室的時候,便準備讓杭飛揚和六班的班長一起去兩班的寝室查寝。
可他沒聯系上杭飛揚,便去聯系學委馬曉陽,但同樣聯系不上。
他急忙叫六班班長去找,卻發現他們一整個宿舍都沒人。
他耐心等了等,可等到十點鐘快要關寝室門的時候,原701的五個學生還是一個都沒回來,他想到最近學校裏這些糟心事,急忙第一時間聯系了陳隊。
陳隊當時正好發現了新線索,和烏牧春待在一起商量,聞言立刻趕到安大。
看了監控後,他們發現杭飛揚他們一個寝室五個人,是一起離開的,但每個人的手機都似乎不在身邊,根本聯系不上。
烏牧春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程居延。
程居延聽了他的話,擡眼看向對面的景深,沉聲道:“盡快找到他們,我們懷疑殺害秦樂湛的兇手就在他們中間。”
“!”烏牧春震驚地挂斷電話。
“烏隊長?”陳隊叫他。
烏牧春回過神,面色嚴肅道:“動用所有的力量,務必立刻找到他們!”
*
久安市春陽區聖臺會館,VIP08號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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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澀的大學生們換下軍訓服,四仰八叉地攤在沙發上、地上,還有人趴在桌上,樂聲震耳欲聾,酒氣熏天。
杭飛揚攤在沙發上,勉強找回一點理智,擡手看了下手表,時間顯示下午七點鐘。
“嗯?才七點啊?”杭飛揚大着舌頭道,“我怎麽記得喝了很久了?”
幾個室友都倒在一旁,醉成了一灘爛泥。
“噗——”杭飛揚笑出聲,“小趴菜們,這、這麽點就不行了?”
他慢吞吞坐起身四周巡視,終于看到了唯一清醒的身影,便伸出手道:“來,曉陽,咱倆喝點。”
馬曉陽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淡聲道:“你喝多了。”
“我沒多。”杭飛揚指着其他人道,“他們才多了。”
馬曉陽定定地看着他,杭飛揚眯着眼和他對視,不知道怎麽的,他居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那我只陪你喝一杯,之後咱們就回去。”馬曉陽開口了。
杭飛揚立刻忘了那一瞬的詭異,笑道:“得嘞好兄弟,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他晃晃悠悠地去抓桌上的酒杯,馬曉陽先他一步拿起來,而後又拿着酒瓶,給他倒了滿滿一杯洋酒。
杭飛揚接過來,催促道:“快,你也倒。”
馬曉陽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擡手和杭飛揚的杯子輕輕一碰,“幹杯。”
“幹!”杭飛揚說幹就幹,仰頭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等他放下酒杯的時候,就看到面前的馬曉陽似乎變成了好幾個,天旋地轉。
馬曉陽放下杯子,靜靜地看着他,杯子裏的酒液一滴都沒少。
杭飛揚捂住眼睛倒在沙發上,喃喃道:“睡、睡一會......”
馬曉陽扶了下眼鏡,他把摔的到處都是的室友們一個個扶起來放到沙發上,拿過他們的外套一個個給他們蓋上,又把開了飛行模式的幾個手機放到他們各自的衣服口袋。
最後,他從杭飛揚的衣兜裏拿出了車鑰匙。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垂眼看着不省人事的室友們,耳邊震耳欲聾的背景音呼號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他慢慢拉上外套拉鏈,扣上帽子,走出門去。
*
景深得知學生們聯系不上,一顆心也七上八下,連飯都沒心情吃了。
程居延盯着他看了一會,忽然道:“你很關心他們?”
“是啊。”景深蹙眉,實在想不通他們會失蹤的原因。
“如果他們死了,你會難過嗎?”程居延繼續問。
景深一頓,扶了下眼鏡道:“當然。”
“是嗎?那秦樂湛死的時候,你表現的很冷靜。”
“有嗎?”
景深冷靜地和他對視,當時他自以為表現的還算正常,程居延應該看不出什麽吧?
不過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下,程居延居然注意到了他的表現嗎?不會是詐他的吧?
程居延低笑一聲,“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景深抿了下唇,垂眼盯着手機。
孟猛正實時給他彙報進度,等到他們剛剛坐上飛機,孟猛終于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杭飛揚他們找到了!這群不省心的都成醉鬼了,明天必須讓他們寫檢讨!】
景深松了口氣,正準備回複,孟猛就又發來一條消息——
【靠,缺一個!馬曉陽不見了!】
景深急忙打電話過去,可孟猛那邊一片混亂,還有杭飛揚他們幾個高喊“我沒喝多”的聲音,看來孟猛是去接學生了。
空姐催促大家關閉手機,景深只好先挂斷。
飛機要飛四個小時左右,景深實在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馬曉陽接下來能去哪,會做什麽。
肩上忽然一沉,景深側頭看過去,側臉被發絲搔的有些發癢。
他向後退了點,可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就從前面繞過來摟住他,把他又拖了回去,緊緊箍在懷裏。
景深一僵,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偏頭去看程居延的臉,對方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眉心也不安地蹙起,一直伴随着他的寒氣此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正常的熱意。
景深擡手去試他額間的溫度,滾燙灼熱。
發燒了?!
他急忙拍了拍程居延的臉,小聲道:“程先生?你醒醒。”
程居延和正常人不一樣,現在他身上的溫度也完全超出了人類能承受的最大熱量,景深也不敢叫空乘來幫忙。
好在程居延還沒到太嚴重的地步,他疲憊地睜開眼,和景深近在咫尺的淺色瞳孔對視許久。
景深:“程先生,你沒事吧?”
他就說在木南村的時候,程居延的臉色就有些不對。難道是一次性清理了太多陰氣的後遺症?
程居延只是有些消化不良,但景深的反應倒是很有意思。
他惡劣地想要繼續逗人玩,便收緊了手臂,眉心也蹙得更緊。
景深果然緊張了,小聲道:“你怎麽樣啊,需要我做點什麽嗎?”有沒有什麽符咒啥的,他或許能幫忙呢!
程居延定定地望着他淺色的瞳孔,随後又微微下移,從景深粉潤的唇瓣,緩慢地滑向他脖頸。
青年纖細的脖頸脆弱到幾乎單手就能握住,白皙的皮膚下透出隐隐的青色血管,蓬勃的生命力蘊藏在其中,誘人的淡香不斷萦繞在程居延的鼻尖。
程居延鬼使神差般向前傾身,鼻尖輕輕碰了下景深的脖頸。
景深僵住,呼吸都停下來。
反倒是程居延滿足地深吸口氣,啞聲道:“好香......”
看不見的東西被人吸走,景深身上一麻,整個人都軟了。
他迷茫一瞬,緊接着後頸貼上一個冰涼的東西,是程居延的手在輕輕摩挲他柔嫩的皮膚,帶起一陣陣顫栗。
等等,涼了?
景深不由分說地擡手摸了下程居延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剛才那股灼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散無蹤。
這是好了吧?
景深手下用力,把人推遠。
程居延順勢坐正,偏頭看着他,神色帶着點遺憾,像是沒吸夠。
“程先生。”景深蹙眉,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麽光明正大地蹭他的陽氣,不對,程居延也不算是唯一一個,可之前那些妄圖蹭他的都是鬼魂,不是被他撞得魂飛魄散,就是被他燙的重傷再也不敢湊近。
所以說到底,程居延還是第一個蹭到他陽氣的生物,而且還活的好好的,甚至這人還明目張膽地說他“好香”,還滿臉遺憾!
景深覺得自己應該是要生氣的,畢竟他現在應該算是被程居延冒犯了,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生氣,他好像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這種激烈的情緒。
而且,面前這位可是他的大金主,他就算生氣似乎也該忍下來。
程居延像是只餍足的大貓,懶洋洋地看着面前剛被他吸過一口的小薄荷。
還別說,不怪那群鬼東西饞,這滋味确實不錯,就是那些高僧和老道撚出來的香火都要差上一截。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對方蹙着眉,應該是有些不開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沒表現的太明顯,糾結的小模樣看着怪可憐。
“對不起。”程居延端正态度,道:“剛才冒犯了。”
景深一怔,然後點點頭,“沒關系。”
糾結該怎麽生氣的景深悄悄松了口氣,金主大人知道錯了還會道歉,是個好人。
而且景深自己又沒損失什麽,一口可有可無的陽氣而已,吸就吸吧,就當是高額日薪的附加業務好了。
程居延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唇角微揚。
這也太好欺負了,他都有點小愧疚。
小插曲過後,景深又開始想接下來的事。
“在想什麽?”有點愧疚的程居延主動破冰。
景深道:“在想馬曉陽會去哪。”
“你為什麽會懷疑馬曉陽?”程居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側臉,留意着他的每一個小表情。
景深看了他一眼,又扶了下眼鏡道:“你聽過宿慧嗎?”
“嗯?”
“有文獻記載,有些人生來會記得前世的事,這是有很多實例的,應該和某種腦電波或者磁場有關。”景深很專業地解釋說,“我懷疑馬曉陽可能記得自己身為王三好時的記憶,所以才會有那麽多巧合。”
程居延不置可否,問道:“那秦樂湛跳樓怎麽說?”
景深又道:“可能和心理暗示有關,應該是馬曉陽用了心理學的手段,也就是‘催眠’或者暗示,使得秦樂湛自己跳樓自殺。”
“聽着很有道理。”程居延勾唇道,“陳隊應該會很感激你給他的結案理由。”
景深覺得他在嘲諷自己,但他要保持自己不信邪的人設,只好篤定道:“我用我心理學專業的能力保證,心理暗示和催眠是真實存在的。”
“嗯嗯,存在。”程居延閉上眼,“快睡吧,一會到了就要忙起來了。”
景深:“......”敷衍。
不過,他想到馬曉陽可能會去哪了,想必陳隊和烏牧春他們肯定也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