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景深和程居延在家裏吃了早飯,而後驅車前往昌璞玉的家。

“對了,我昨天忘了問。”景深道:“小貝送回去了嗎?”

“送回去了。”

“那他會醒嗎?”

“說不準。”程居延道,“治病是醫生的事。”

景深好奇道:“那為什麽不讓他的魂魄繼續在外面待着?”

那樣至少孩子是開心的,畢竟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程居延笑了下,解釋道:“生魂離體損傷的是魂魄本身,他再這麽飄上幾個月,說不定就魂飛魄散了。”

景深恍然。

生命輪回有自己的一套秩序,出了差錯肯定會有影響。

昌璞玉的家距離程居延的家不算多遠,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

他們到的時候,昌璞玉他們正準備去接新娘子。

孟猛對程居延這輛車印象深刻,遠遠看到後就走了過來,果然看到景深從副駕下來。

“景深。”孟猛走到景深身邊,小聲道:“程處長來送你?”

“哦,他今天沒事幹,正好就跟我一起來湊湊熱鬧。”景深話音未落,程居延就也下了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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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長。”孟猛禮貌招呼。

程居延點了下頭,又朝樓下一排婚車看過去,大概有二十多輛。

婚禮和葬禮一般都會驚動一些非人的物種,本來也有不少虛影湊在婚車旁轉悠,但程居延一來,衆鬼便作鳥獸散。

“寶玉他們呢?”景深問。

孟猛道:“應該快下來了。”

正說着,物業大廳就熱鬧起來,穿着大紅喜服的昌璞玉和兩位伴郎終于下來了,一群人歡天喜地。

景深他們站在不遠處,昌璞玉發現了他們,大聲道:“師兄,你們也跟我走吧,咱去搶親。”

“好,我們跟後面的車。”孟猛揮揮手。

說罷,他便握住景深的胳膊道:“走啊景深,咱們去看熱鬧。”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說:“一起過去吧。”

程居延看了眼景深被握着的手臂,點頭:“走吧。”

“走走走。”孟猛拉着景深坐上其中一臺車的後座,剛坐下,程居延就從另一側進來坐在了景深身邊。

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擠在後座,倒是副駕空着。

司機看了他們一眼,道:“前面應該沒人坐,你們要不來一個坐這?後面不擠得慌?”

景深确實被擠得慌,他撞了下孟猛的胳膊,“你去前面吧。”

孟猛頓了下,随後看向程居延,笑說:“程處長去吧,副駕舒服。”

“不去。”程居延閉上眼,一副馬上要睡着的樣。

孟猛:“......”最後還是他退了一步,去了副駕。

司機是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很熱情,孟猛也是個話痨,兩個人聊了一路。

到了地方之後又是一頓鬧騰,新娘娘家沒來人,據說是和新娘關系不好,所以沒請,不過她們公司的網紅和小領導都來了不少,可見卞嫦的人緣确實很好。

久安市沒有鬧婚的習俗,頂多就是玩幾個接親小游戲,很文明。

接了新娘後,大家又去新郎家,新娘改了口,新郎爸媽賞了大紅包,昌璞玉的爸媽是從小把這兒子寵上了天,早就知道他喜歡卞嫦,也知道卞嫦的為人,老兩口對這個兒媳也都很滿意。

熱鬧了一個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大家才來到宴會廳。

宴會廳比起昨天更加富麗璀璨,鮮花、水晶、香槟塔......目不暇接。

景深随了禮金,帶着程居延往裏走。

“我不用給嗎?”程居延還是第一次參加別人婚禮,不懂流程。

“不用,咱倆随一份就行。”景深拉着他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落座。

賓客們已經陸陸續續過來了,現場有些吵鬧,所有工作人員都急匆匆的,孟猛也去幫伴郎團一起跑腿了,景深因為帶了位大名鼎鼎的程處長,便沒跟着去。

“新郎新娘呢?”程居延問道。

“應該在換衣服,他們一會要穿婚紗和西服,不穿剛才那身紅嫁衣。”

“為什麽?”程居延不解道,“不應該先拜堂嗎?然後新娘回家,新郎敬酒。”

景深笑說:“那是古時候的習俗了,現在人結婚都是新娘新郎一起敬酒的。”

程居延點點頭。

景深側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想笑。

程居延對上他帶着笑意的雙眼,也笑了下,“傻笑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笑。”景深拿了兩顆喜糖,給了程居延一個,自己吃了一個,“沾沾喜氣。”

程居延不喜歡吃甜食,但還是把糖拆了含進嘴裏。

下一秒,他驚訝道:“這不是糖?”

“黑巧克力。”景深随口道,“你不是不喜歡甜的嗎?”

他早就發現了,他自己是那種口味偏甜的類型,喝咖啡都要放好多糖和奶,但程居延每次喝咖啡都是原味沖,很能吃苦。

嘴裏的黑巧緩慢融化,滋味很苦,但程居延卻覺得舌尖嘗到了一點甜味。

還不錯。

将近中午十二點,賓客基本到齊,景深他們這桌也坐滿了,不過他一個都不認識,但看着他們的顏值和談吐,能猜到他們應該是新娘公司的網紅們。

幾位年輕男女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投向景深和程居延,但礙于程居延生人勿近的氣場,衆人都沒敢搭話。

十二點整的時候,婚宴正式開始,會場的雙邊大門合上,司儀也上臺開始說吉祥話。

衆人都安靜下來,景深也朝臺上看去。

他記得流程是司儀開場,然後新郎出場,新郎會在臺上回答司儀的幾個小問題,大概都是和兩人的戀愛過程相關,等回答完問題,司儀才會請出新娘。

新娘就在樓上的化妝間,現在想必應該已經和伴娘一起下樓在會場外等着了。

等一會讓她出場的時候,大門就會打開,從舞臺一路伸展到門口的水晶延伸臺會亮起夢幻的彩燈,等着她邁上來。

“有請新郎上臺!”衆人鼓掌,昌璞玉便拿着捧花從側面上了舞臺。

景深面色一變,倏地坐直了。

怎麽會?昌璞玉身上怎麽忽然有這麽重的陰氣?!

只見濃重的黑色緊緊包裹着昌璞玉的全身,散發着極為古怪的氣息,滿懷惡意。

這是想要昌璞玉的命!

程居延眸色微沉,輕輕打了個響指。

景深心一跳,緊接着就看到包裹着昌璞玉的陰氣在瞬間消散無蹤。

“有東西混進來過。”程居延低聲道。

景深湊近他,小聲道:“在哪?”

“不在這,也不在這棟樓裏。”

“那......”

“是神像。”程居延語氣冷硬。

厲鬼傷人需要接觸到人類,神像不一樣,祂似乎被某種規則制約,只能通過“願望”來辦事。

如果有人許願想要了昌璞玉的命,那神像就會想辦法除掉他,但就景深他們對祂的了解來看,神像沒有直接動手的能力,祂更擅長利用和蠱惑其他人類為他辦事。

秦樂湛的死是他蠱惑和利用馬曉陽,盛黛的死,是祂通過梁意歡和郭垚的手殺的。

前一個案子,祂是幫馬曉陽完成報仇的願望,後一個,是祂幫助梁意歡完成報複盛黛的願望。

共同點就是,許願者都直接參與到了兇殺案中,神像的力量似乎只是個輔助作用。

而秦樂湛和盛黛的不同點,就在于秦樂湛死的時候因為被奪過身體,所以屍體臉上有陰氣,而盛黛屍體上沒有陰氣,是因為殺她的人用的是純粹的人類手段。

如今昌璞玉身上出現了陰氣,就能證明他身上出現了非人手段的參與。

而這樣的參與,就必須和厲鬼傷人一樣,需要有切身的接觸。

可景深和程居延之前看到昌璞玉的時候,對方明明很正常,這渾身的陰氣更像是在他上臺的那一刻突然出現的。

可如果那東西是剛才才和昌璞玉發生了接觸,那程居延就坐在這,不可能察覺不到。

景深也沒看到這宴會廳裏有任何的鬼魂,那些東西都極為懼怕程居延,沒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昌璞玉自己對神像許了願,願意用任何代價讓神像幫他做某件事。

現在事情做成了,神像想要他付出代價了。

景深看向程居延,小聲道:“還好你在。”

不然那麽重的陰氣,明顯是打算當衆要了昌璞玉的命,景深即便能處理陰氣也不可能這麽迅速,而且還悄無聲息,不打擾他們的婚禮。

更重要的是,景深明顯察覺自己對抗鬼魂的力量在削弱,盛黛都能傷到他,更何況是轉輪王呢?

程居延頓了下,才道:“等會問問他什麽時候接觸到的神像吧。”

“嗯。”

昌璞玉不知道自己和死亡擦肩而過,他拿着話筒回答問題,喜氣洋洋。

“好,我們的新郎對新娘真是情深意切,看樣子已經等不及要看到新娘了。”司儀笑着指向門口,道:“那現在,有請我們的新娘——卞嫦!”

工作人員拉開大門,衆人翹首以盼。

然而門縫越開越大,門外卻越發空蕩,別說人影,鬼影都沒有。

“人呢?”

“新娘怎麽不在啊?”

低低的交談聲從四周響起,昌璞玉怔住,看向司儀。

司儀朝臺下的策劃師看過去,策劃師眉心緊蹙,拿着對講機聯系負責照顧新娘的工作人員。

然而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景深眉心緊蹙,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出事了。”程居延果斷道。

這時候門外忽然出現一道高挑的身影,古風穿着藍色的伴娘裙,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喊道:“新娘不見了!”

一片嘩然。

景深和程居延立刻起身朝外走,昌璞玉快步跑到古風面前,急道:“你說什麽,她怎麽不見了?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沒有。”古風似乎跑了很久,妝都有些花,道:“我們本來在樓上陪她,但她化完妝之後就忽然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把我們都趕出了化妝間,我和雪絨就去別的房間待了一會,留下一個工作人員在嫦姐門口守着。”

“但是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找她準備下樓的時候才發現化妝間的門開了,那個工作人員暈倒在裏面,嫦姐不見了。”

她們叫醒工作人員,對方卻說是卞嫦忽然就變的很暴躁,直接把她打暈了,人去了哪不知道。

她們在樓上每個房間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她這才下樓來,留下雪絨和那個工作人員繼續找人。

“那快去找!”昌璞玉喊道:“萬佩!萬佩呢!快去調監控!”

萬經理急忙應了一聲,給手下的人打電話調監控。

孟猛和兩位伴郎也跑過來,聞言立刻準備出去找人,其他人也都躁動起來,吵吵鬧鬧地要幫忙。

人太多了,反倒容易出事。

景深正準備說話,秦飛白便道:“寶玉,你昨天不是說她身上有定位嗎?還給你連了來着。”

昌璞玉急傻了,聞言立刻道:“對對對!她說她手鏈裏有定位來着,我看看。”

他急忙點開手機,果然看到一個紅點在閃爍。

“在這!”昌璞玉立刻撒腿跑了出去,一衆人都跟了出去。

景深拉住萬佩,道:“萬經理,麻煩您先安撫一下大家,不要全都過去。”

“好,好。”萬佩臉色有些發白,她急忙叫來幾個工作人員,讓大家去安撫賓客。

程居延的視線在整個宴會廳內掃過,把所有人的狀态都看在眼裏,最後把目光落在剛剛跑出去的幾個人身上。

景深看他,道:“咱們也去看看。”

“嗯。”

定位顯示,卞嫦現在應該在三十層。

三十層都是客房,電梯旁邊就有一個工作臺,坐着兩位前臺服務員。

昌璞玉他們出了電梯之後直奔定位顯示的3030房間。

景深和程居延慢了一步,在前臺停下來。

景深問道:“你好,你們一直坐在這裏嗎?”

“對的先生。”

“那你們看到一個新娘了嗎?或者陌生人?”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搖頭,“沒見過,三十層都是貴賓套房,而且是長租的,我們天天在這,每一位房客我們都認識。”

“步梯有幾個?”

“步梯間有三個,這邊往裏走過一個拐角,左手邊就是,還有一個在三十層的最西側,還有一個在中間的位置,大概在3030房間那邊。”

“好的,謝謝。”景深和程居延繼續往裏走。

這裏的走廊很寬闊,房間布局也很複雜,并不是一條直直的走廊,而是彎彎曲曲有不少拐角,似乎是為了保證每一位房客的私密性,房間和房間之間都不存在門對門的情況。

而且都會有一側的牆面是連着或南或北的酒店外牆,保證所有房間都有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并且每個房間外都放着一輛能坐下四個人的電動小車,估計是為了方便客人去搭乘電梯。

除此之外,這裏居然還設有公共活動區,健身房、影音室、餐廳......應有盡有。

景深和程居延順着牆上的編號快步往裏走,忽然聽到幾聲尖叫。

兩人立刻跑起來,轉過兩個彎,才終于看到不遠處走廊裏雜亂的人影。

“怎麽會這樣啊!”

“報警!快報警!”

“嫦姐......”

秦飛白看到景深,立刻跑過來,顫抖道:“師兄,新娘死了!怎麽辦啊!”

景深心髒沉沉下墜。

程居延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沉聲道:“別動屍體!”

昌璞玉已經聽不進去話了,他跪倒在屍體旁,顫抖着手想去碰。

忽然間,一股大力握住他的手臂,一把把他拽起來。

昌璞玉愣愣地被拖到門外,摔坐在地上,秦飛白急忙湊過去攬住他的肩,但卻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

古風縮在訾介懷裏,渾身發顫,眼淚汩汩流下,訾介臉色難看地抱着她的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孟猛報完警挂了手機,煩躁地揉亂頭發,低罵了一句。

“景深。”程居延轉頭看向景深。

景深走過去,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對着門的那具屍體。

紅木單人椅正對着房門的方向,卞嫦穿着雪白的婚紗坐在上面,雙眼瞪大,嘴裏塞着滿滿的布條。

她的四肢都被手指粗的紅繩死死地捆綁在椅子上,盤好的頭發蓬亂,長長的頭紗裹着刀片深深地勒在她脖頸間,刀片刺進皮/肉,鮮紅的血液汩汩流下,把婚紗浸染成血色。

景深眉心緊蹙,呼吸有些沉。

“剛死的。”程居延看向門把手,景深也看了過去。

手指粗的紅繩捆綁在把手上,另一頭延伸到一個圓筒狀的木架上,木架此刻倒在地上,旁邊有一個摔碎的花瓶,花瓶上捆綁着頭紗,一直連接到死者的脖頸。

倒在地上的木架上方,原先應該就是放着花瓶的,那花瓶很大,重量不輕。

一旁還有一把紅木椅,頭紗從椅背上垂下,花瓶就碎在椅子下。

這是一個極其歹毒的殺人手法,只要有人打開門,就會拽倒木架,木架上方本就放的不穩的花瓶就會掉落,掉落的瞬間,綁在它上面的頭紗就會抻緊,裹在頭紗裏的那些刀片就會瞬間劃破死者的脖頸。

為了防止花瓶掉落不按預定軌道,兇手還用椅背做了杠杆的支點,這樣一來,頭紗随着花瓶掉落的時候就會有一截搭在椅背上,完美完成殺人。

這樣既是延遲,又能讓開門的人留下心理陰影,兇手自己倒是完美隐身。

不過這繩子直接系在外側的門把手上,還是紅色的,這麽顯眼,如果有人發現疑點不去直接開門,那這計劃就白費了。

所以,兇手要麽知道開門的人一定注意不到,要麽,兇手自己就是開門的那個人。

景深看向身後的幾人,問道:“剛才是誰開的門?”

“應該是寶玉吧。剛才有點亂,大家都沖在一起,沒注意到誰開的。”孟猛走過來,“怎麽了?”

“沒什麽。”景深道,“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沒過多久,陳隊他們就過來了,見到景深和程居延之後他有些驚訝:“你們怎麽也在這?”

“我們來參加婚禮的。”景深看向房內,“死的是今天的新娘,叫卞嫦,是天驕娛樂的網紅藝人。”

陳隊點頭:“明白了,那我們先進去勘驗現場。”

他轉頭吩咐小溪道:“先給在場的幾人錄口供,再查一下死者的其他信息。”

“是。”

所有人都被帶走單獨詢問,景深和程居延也沒走,照例也做了個筆錄。

等警察走後,景深才對程居延道:“你看到她的魂魄了嗎?”

程居延搖頭:“她應該是死之前魂魄就離體了。”

“那能找到嗎?”

如果能找到魂魄,就好辦了。

程居延道:“讓烏牧春查了,需要點時間。”

“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了,對吧?”

“嗯。”

景深嘆了口氣,靠進沙發裏。

果然還是出事了,他們救下了昌璞玉,卻沒想到還是出了人命。

這件事,想必也和轉輪王脫不開關系,不然沒辦法解釋魂魄消失的事。

一開始的秦樂湛是忘了自己被殺時的事,馬曉陽的母親失去了一半的魂魄,後來的盛黛是直接失去記憶變成厲鬼,被程居延用了什麽手法才讓她恢複正常,還能改頭換面以護工的身份去照顧爺爺奶奶。

而現在的卞嫦,居然直接魂魄失蹤。

似乎,對方的手段是越來越不留餘地了。

景深想起那晚在爛尾樓見過的“人”,還有對方說的那句“很快會再見”,腦袋就一陣陣悶痛。

“程居延。”景深側頭看他,疲憊道:“為什麽我覺得我走到哪都會出命案?”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柯南附體,反倒覺得自己黴運纏身,還把厄運帶給了身邊的人。

程居延擡手揉了下他的頭,“別亂想,這和你沒關系。”

清涼的氣息緩緩滋潤着悶痛的腦海,景深摘下眼鏡,閉上眼靠着沙發背,很輕地笑了下,喃喃道:“你現在摸我頭真是越來越順手了。”

“手感不錯。”程居延沒收回手,就那麽一下一下輕輕撫摸着他的發頂,幽深的雙眸緩慢且肆無忌憚地描摹着景深的臉。

半晌,門外忽然出現一道微啞的嗓音。

“我沒打擾你們吧?”

景深睜開眼,看到孟猛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尴尬。

程居延收回手,景深也坐起身道:“沒有,你錄完筆錄了?”

“嗯。”孟猛走到他另一側坐下來,嘆了口氣,“寶玉還在錄,我看他整個人都恍惚了一樣,真不知道該怎麽勸。”

“先找到兇手給卞嫦一個交代吧,其他的事只能等他自己慢慢疏導。”

孟猛點點頭,沒話了。

景深看着他,忽然問道:“你抽煙了?”

孟猛頓了下,笑說:“心煩,抽了兩根,熏到你了吧?”

“我怎麽不知道你會抽?”

“你不是不喜歡嗎。”孟猛望着景深的眼睛,輕聲道:“我怕熏到你,一直沒在你面前抽過。”

景深緩慢地眨了下眼,溫聲道:“沒關系,你以後不用藏着,我們是朋友嘛。”

孟猛笑了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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